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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瑾面上微微帶了笑容,翻身落在地上,居然還有閒心贊了聲好,手上改刀為拳,整個人身隨拳走,合身緊貼了上去,顯然是要以柔克剛,小巧纏人了,宋石絲毫不敢輕忽,連連閃避,額頭上早出了豆大的汗珠,緊緊盯著蘇瑾每一招式,只要有一破綻,他就能搶抓住!

  開場不到一炷香,二人你來我往,宋石招式猶如雷轟電擊,勢不可當,蘇瑾卻毫不遜色,攻勢咄咄逼人,兩人居然戰了來回幾十個回合。

  看台上的女學生們已是驚呆了。宋之雪看著場中情形,有些驚訝地看往薛瓏,說不出話來,薛瓏下唇咬得死緊,心下只反覆想著一句話:難怪盛寵如此!

  宋石戰了數十回合,心下已知道自己萬萬不是面前人的對手,因為她面帶笑容,很是欣賞的樣子,甚至已開始有意識地在指點引導他,一旦他施展出一招,蘇瑾都會情不自禁地叫聲好,然而卻輕而易舉的破解掉,大概打了數百招,他渾身汗淋淋,已是多年沒有這樣痛快一戰,他酣暢淋漓地一展所學,血液中的狂野痛快地燃燒爆發了出來,完全不必擔心面前這個強大的女人躲不過去,她是最強的對手。

  蘇瑾和宋石又戰了一會兒,看準時機,一隻腳忽然從下往上正面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蹬在了宋石的肩窩處,他身子直接被震出,向後飛去,坐在糙地上,但覺肩窩發麻,一時間竟抬不起手來。

  場上一片寂靜,然後爆發了熱烈的歡呼聲。

  蘇瑾靜立在那兒,依然是那身斜襟紅黑胡服,胸前微微起伏,眼中全是意氣激揚,衣襟被長風吹得翻飛,雙腿卻穩如磐石,整個人淵渟岳峙,無一人再敢輕視於她,即使是宋之雪,也啞口無言。

  薛瓏心下喟嘆,雖然早料到是這樣的結局,畢竟她曾經親眼見過這個女子用腿踢斷樹木,又毫無懼色的擊殺狂牛,這名護衛的身手已是佼佼者,他們一交手,她就知道,這護衛即使輸了,也是雖敗猶榮,而作為勝利者的蘇瑾,其矯矯風采,將會收穫到這些年紀還小的女學生們狂熱的崇拜。

  蘇瑾走上前,微笑著向宋石伸出一隻手,宋石卻謙卑地起了身,正色向蘇瑾躬身行禮:“多謝侍詔指點。”

  蘇瑾一笑:“你的左臂有舊傷,因此你許多招式下意識地護住左臂,這破綻很明顯,但是你應該經過大量的訓練和練習,身手相當不錯,建議你增加一些耐力方面的訓練……”

  宋石再次躬身:“侍詔指教,宋石銘記在心。”

  第30章

  蘇瑾回到高台上,一群女學生圍了上來,激動地詢問:“侍詔,我們學了防身術也能那樣厲害麼?”

  蘇瑾微微一笑:“不能的,我那是經過大量訓練,在實戰中練出來的。”

  “侍詔能給我們長期授課麼?”

  蘇瑾看著一雙雙渴望的眼睛,想起當年帶的那些年輕的女兵們,也是這樣青春洋溢,臉蛋緋紅,退伍了還不斷給她寫信,逢年過節賀卡雪片一樣的飛來,一聲聲教官叫得人心軟……她忽然非常想回到那個簡單的不需要殫精竭慮的思考步步謹慎的軍營里,每天訓練完拿一本詩集看一看,簡單平靜卻舒適的生活,沒有條條框框重重束縛,不需要經營太多複雜的人際關係,只有屬於軍人的汗與熱血,奮鬥與榮耀。

  她這些天抑鬱的心情好了許多,但是她依然記得出宮前高永福的交代,微笑著回答:“要陛下同意才可以。”

  有貧寒人家的女子心思早已火熱,她們來書院是寄託著家人的厚望,奔著前程來的,若是能學到這女侍詔的一點兩點武藝,要到達官貴人做近身女官那真是太容易了!哪家貴重女眷不希望有這樣的女子保護?看看宋之雪這樣門第,也只能用外男做護衛,書院裡還有二門內根本進不來,就知道一個身懷武藝的女子是多麼珍貴了。她們紛紛圍住蘇瑾:“皇上一向寬仁,又對徽柔書院格外優容,一定會答應的,侍詔回宮便向陛下請旨呀。”

  正熱鬧時,忽然一聲冷笑:“什麼人在這裡妄揣聖意呢?陛下優容,卻不是你們無視皇家尊嚴的藉口。”

  人群中忽然靜了下來,轉過身紛紛躬身行禮:“王妃娘娘鈞安。”

  蘇瑾抬眼看去,一名年約二十多的盛裝夫人立在那兒,廣袖長衣,茜色的長裳下是薄軟輕滑的月白長裙,上頭密密繡著大朵的牡丹花,微微一動花瓣便似顫動著要滴下露水,裙下一雙軟底珍珠繡鞋,腰身緊束,不盈一握,臂上挽著長長的淡紅煙羅絲綃,雪白的腕間籠著玲瓏玉釧,眉目如畫,下頷秀尖,肌膚如玉,面若桃花,一雙鳳眸微微向上飛起,明明面寒似霜,卻偏偏那一雙眼角帶著天然粉色,顧盼生妍,透出一股說不出地嫵媚,她看到蘇瑾,面上卻明顯一愣,上下打量蘇瑾許久。

  薛瓏已在輪椅上躬身道:“薛瓏見過王妃娘娘。”

  蘇瑾隨著行禮,心裡想:這一定就是那位有鳳儀之姿的雍王妃了……倒只有這般容色,才配得上劉尋的深情無悔,念念不忘。

  雍王妃輕笑:“本宮聽說有位女官要與男子對戰演練,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卻已演練完了?倒是錯過了一場好戲。”

  若是平日,薛瓏必要建議蘇瑾與宋石再來一場,然而她親眼見過陛下對蘇瑾的榮寵,卻萬萬不敢輕舉妄動,只微微笑:“本來只是想請蘇侍詔給學生們說說些機巧之技,蘇侍詔卻說要給學生們教一教女子防身術,我聽著也還好,好在宋大小姐家有護衛身手極好,借了來給大家飽覽眼福,蘇侍詔果然不愧為奉聖郡主之妹,武藝高強,難怪陛下十分倚重愛護。”

  她一席話,既抬高了蘇瑾和宋之雪,又順便點出蘇瑾的身份,原是適才看到雍王妃聲口不好,只怕要問罪,希望看在蘇瑾深受皇帝倚重的份上,雍王妃能息事寧人,畢竟蘇瑾是自己帶出宮來的,雍王妃又身份高貴,二人若是衝突起來,不管哪方面吃虧,自己都要吃掛落。

  沒想到雍王妃眉毛一擰,冷冷道:“這位蘇侍詔,你不過是三品侍詔,皇上跟前伺候的侍婢,本宮卻是一品親王妃,你如何在本宮面前不行跪拜大禮?莫非你到宮中,竟沒有學過禮儀?”

  蘇瑾一愣,她看到其他女學生都只是躬身為禮,她自然下意識就跟著照此施禮了,後頭嚴霜早上前道:“稟王妃娘娘,陛下有命,徽柔書院中,學生視同懿德太后門生,可見官不跪,先生亦是免禮,即使是陛下親臨,也免了她們的叩拜之禮。”

  雍王妃冷笑:“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太監,你一無品級的閹人,我和你主子說話,你倒來插嘴,有這般規矩的?我且問你,你家侍詔,是這書院的學生還是先生?”

  嚴霜眉毛一豎就要爭辯,蘇瑾忙上前跪下行禮道:“請王妃息怒,是婢子的不是。”她卻是心想這是劉尋心儀之人,服軟一下也無妨,本就是自己失禮在先,自己身體健壯,跪一跪本就無妨,若是連累了嚴霜回宮又被問罪,那就不好了,嚴霜吞下胸中之鬱氣,與如秀一起,默默跟在蘇瑾身後下跪,一雙手卻握緊了衣擺,青筋突起。

  雍王妃冷冷道:“今兒原是來散散心的,卻是被這兩個不懂規矩的奴婢壞了心情,罷了,且先去走走,李尚宮,你且留在這兒,著他們跪著聽完你教完宮規再回府,本宮先和薛夫子去嫏嬛樓走走,借幾本書。”

  雍王妃身後一名中年女子走出,面容刻板躬身道:“奴婢謹遵王妃鈞命。”

  雍王妃走了,薛瓏與一群女學生面面相覷,不敢和蘇瑾再說話,卻也不敢留在此看熱鬧,鴉雀無聲地跟著雍王妃散去,李尚宮則立在那裡,一句一句刻板的念著宮規。

  待到宮裡的劉尋得了消息,蘇瑾早就空著肚子跪在冷風中涼了一身熱汗,聽訓後回了宮中了。

  劉尋恨得一手將御桌上的奏摺全推到了地上,臉上青白,聲音都變了:“賤人!賤人!”

  高永福縮在一邊,劉尋已是盛怒又摔了幾隻瓶子,狠狠道:“賜白綾牽機!賤人敢爾!”

  高永福已是撲上去跪著:“陛下息怒,雍王妃現在還殺不得啊!那一派的老臣們都還看著呢!”

  劉尋一腳踢翻几案:“帝王之怒,血流成河!朕要忍到什麼時候!賤人!朕若不讓你死上三天,朕就枉為劉家子孫!”

  高永福跪著道:“讓人無聲無息死去的法子多的是,陛下何必急於一時,如今才得罪了蘇侍詔,陛下下手太過醒目,陛下就算不忌憚群臣,也要為侍詔想想啊,何必推她到風口浪尖上呢。”

  劉尋胸膛急速起伏了一會兒,握緊了腰間那柄劍,過了一會兒才平息了急怒,急促道:“擬旨!一日之師也為師,雍王妃身為宗室之媳,一品誥命,疏悉禮儀,不思敬儀,無視朕之明令,於徽柔書院無故折辱授課女官,婦行有虧,驕縱無禮,是為大不敬!念其為宗室婦,今罰俸一年,扣封田千畝,於太廟內跪抄貞賢皇太后《女德》三日,另雍親王教妻無方,約束不嚴,罰俸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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