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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嘆看了看房子側面,現在沒人從這裡走,便立馬跳了下去。有些高,鄭嘆也沒有經過什麼緩衝,而且因為剛才親眼見到的事情,鄭嘆渾身還有點僵硬,著地的時候腿有些疼,但鄭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趕緊離開才是首要的。

  鄭嘆沿著路跑出來的時候,看到路口有兩個人接了個電話,面色大變往裡跑,就知道,賴二那裡的事情應該被發現了,只是,這個時候,賴二這個人,絕對已經死翹翹。

  這條路並不是鄭嘆之前跟著賴二手下那人走進去的那條,而是通往大街的另一條路。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也讓這條街道升溫不少。

  有陽光,可是天空像是被一層霧霾遮掩著,陽光並不純粹,又或者是心理因素占據主要,總之,鄭嘆沒感覺都半點陽光帶來的溫暖,反而那種顫慄感還跟隨著,沒有因為離開那個地方而完全消失。

  跳上一個花壇,鄭嘆蹲裡面休息,緩解一下剛才那種突如其來的恐懼和不安所帶來的壓力。他一向認為自己還是有些膽量的,但現在,他懷疑了。

  呼吸還沒緩過來,恐懼感已經淡化,鄭嘆深呼吸,準備用焦爸曾經說過的呼吸減壓法來緩解一下,可這口氣才呼出一半,鄭嘆就差點嗆住。

  他看到了幾棟高高的樓。

  這幾棟高樓在這一帶還是比較明顯的,雖然離這裡不算很近,但也不遠。那裡,是臘梅叔——陳哲所居住的小區。

  早該想到的。街道與街道之間本就是相通的,之前鄭嘆沒發現,有部分原因是因為從這裡到那邊的小區,中間隔著一片老居民樓,鄭嘆之前觀察的角度也不對,因此並沒有發現這點。不過,鄭嘆覺得,主要還是自己對這一片區域不怎麼了解的緣故。

  原來,臘梅叔陳哲一直離這裡這麼近。那是不是就說,陳哲早就決定布下這麼個局等著賴二跳進來?

  毫無疑問,賴二肯定死了,燒死的。但同時,鄭嘆相信,就算是警察到來也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個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起火災是人為的。懷疑是一方面,證據卻是必須要的,拿不出證據,找不到線索,什麼都是空談。

  鄭嘆好好回想了一下了解到的事情,以及今天經歷的,親眼看到的這一切。

  毫無疑問,陳哲很了解賴二,知道他一定會來這裡,會獨自呆在房間。房間的窗戶上有百葉窗簾,他知道賴二一定會將百葉窗簾拉上,這樣一來,就算房間裡起火,外面的人一時間也發現不了,不可能在最短時間內將賴二救過來,只要拖延了時間,賴二折在這裡的可能性就越大,何況還是這中詭異的起火燃燒方式。

  至於賴二的手下拆掉的監視器以及發現的那些可疑的危險物品等,估計只是陳哲放出來的煙霧彈。至於他們所說的“東西”,鄭嘆不知道那是什麼,現在也不想去知道那是什麼,這種時候還是安安分分當一隻普通的貓算了。

  看了看周圍,現在是不可能從那條小路穿回去的,鄭嘆不想碰上賴二的人。於是,他瞧瞧身後,又看看前方那幾棟高樓,決定還是從前面走,繞一圈,順便去臘梅叔那邊看看情況,這次不進去他家,就在樓外面看一下,看看這位復仇者在不在那裡,然後就離開回楚華大學的東區大院等著吃晚飯。

  鄭嘆打算得很好,這樣既滿足了自己那因為剛才的事件而被嚇得萎縮到一咪咪的好奇心,又能夠讓自己處在一個安全的範圍。

  從圍牆翻進小區,鄭嘆來到臘梅叔居住的那棟樓樓下,臘梅叔這時候在家,裡面房間的燈還亮著,鄭嘆在樓下都能夠看到裡面晃動的人影。

  正當鄭嘆琢磨著臘梅叔那傢伙是在計劃復仇完畢之後逃跑呢,還是在想別的,就恰好看到打開陽台那裡房門的陳哲。鄭嘆差點就跟阿黃那樣因為突然的驚嚇反應如袋鼠一般噌噌跳開。

  壓下立刻就逃跑的想法,鄭嘆努力表現得跟其他貓一樣裝傻離開算了,就聽到站在陽台上的那人喊道:“嘿,黑貓!”

  鄭嘆沒理。

  陳哲又喊了幾聲,鄭嘆才不得不看向那邊。同時心裡還想著:過去的話,會不會被燒得只剩下四隻貓爪子而連條尾巴都不剩下?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此刻,面對陳哲,這位被孩子們親切稱為臘梅叔的人,鄭嘆並沒有感受到之前在賴二所呆的那間房外所生出的那種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第一四九章 貓神父

  陳哲也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這隻黑貓,原本他燒水泡茶的時候,順便溫了一杯牛奶準備將陽台上那杯隔夜的換掉。他在後來才在偶然中知道不是每隻貓都能喝牛奶的,但看這隻黑貓每次來都喝得挺歡樂,便將這個習慣一直堅持了下來。

  見臘梅叔朝自己招手,還揚了揚手中裝了牛奶的紙杯,鄭嘆猶豫了。

  去不去?

  鄭嘆思量著。

  在此之前他的決定是瞟一眼就離開,遠遠離開這裡。可是現在看著臘梅叔帶著善意的、強烈期待的目光,鄭嘆那被打壓得只剩一咪咪的好奇心重新蹦踏起來了。

  臘梅叔又想幹什麼?

  鄭嘆慢吞吞跳上去,鑽進陽台。

  陽台上還是老樣子,紙盒,軟墊,裝著牛奶的紙杯。

  因為鄭嘆過來了,陳哲也就沒將裝著溫好的牛奶的紙杯放在外面,轉身進屋,將牛奶放在已經跳上書桌的鄭嘆面前。

  鄭嘆跳上書桌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視野開闊一點點,看看屋內的變化。

  與前幾次來這裡所見到的情形相比,今天這間房,不,應該說這整個屋子裡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書架上的書都已經沒了,陳列著物品的架子上也空空的,從這裡鄭嘆還能看到屋裡另外兩個房間都打開著,只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客廳的地上多了幾個已經封好的大箱子。

  書桌上放著一杯臘梅花茶,看那騰起的熱氣,應該是剛泡的茶。裝臘梅花的罐子已經空了,這是最後的臘梅花歲泡的茶,小區裡的臘梅花現在也沒多少了。隨著春季來臨,氣溫升高,臘梅花將退出人們的視線。

  茶杯旁邊有一本倒扣著的外文書,如果不是不久才親身經歷過那間匪夷所思的事情,鄭嘆也不會將面前這個看上去還比較愜意的一幕與前者聯繫起來。

  再次看了看面前的人,鄭嘆才發現,相比起前幾次見到陳哲,現在的陳哲有了些變化,雖然以前他以前看上去也挺溫和,但鄭嘆總覺得這傢伙周身都籠罩在沉重的陰影裡面,即便笑著的時候這種沉重感也沒有消失。但現在就像是驅散了霧霾的天空,變得清亮,純粹了。

  對著看似無害的動物的時候,人們總能表現得更自然。

  陳哲重新坐回書桌前,他盯著鄭嘆盯了兩分鐘,在鄭嘆心裡開始不慡的時候,他終於將視線挪開,交代了自己做過的事。陳哲只是簡單提了一些事情,提了三起命案,卻並沒有細說每件事裡面的手法過程,尤其是最後賴二的事件,只是簡單概括為“Its a trick”。

  鄭嘆聽著他的話,心想,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賴二的結局就是這位一手造成的,只是,陳哲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trick?騙術?戲法?魔術?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臘梅叔說完這句英文之後端起茶杯,繼續端起拿桌子上的那杯茶喝了口,繼續說其他的。

  鄭嘆:“……”

  這個倒是讓鄭嘆很是失望,雖然那個場景看著確實很恐怖很詭異,但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就像見證了一場偉大的魔術之後,人們會琢磨,這丫到底怎麼做的呢?

  因此,鄭嘆最好奇的就是,賴二到底怎麼被燒的,陳哲到底耍了怎樣的手段提前設下了怎樣的陷阱,可惜陳哲他就是不說。

  “那架鋼琴已經捐出去了,客廳的幾個大箱子裝的都是書,也是要捐出去的,甭管外文原版的還是漢語書籍,全都匿名捐給了幾個偏僻山區的中學圖書館,在那裡教學的一些老師以及學生可能會用得到……”

  陳哲繼續說著。

  只是,為什麼他突然對著一隻貓說這些?真是莫名其妙。

  鄭嘆想不明白。

  也沒心思去喝什麼牛奶了,鄭嘆無聊地看了看周圍,然後視線放在茶杯旁邊那本倒扣著的書上。那是一本原版的外文讀物,不是英文的,鄭嘆不知道那是哪國語言,鄭嘆關注的重點也不是這本書到底講的什麼,而是這本書封面上的那幅畫:教堂里,一個少年在向神父懺悔。

  很多人懺悔是為了解脫精神上的苦難,臘梅叔陳哲也是在懺悔嗎?

  不對!重點是,如果這傢伙真的是在懺悔的話,為毛要對著一隻貓來懺悔?這懺悔個屁啊!

  鄭嘆看了看那本書的封面,再看看坐在椅子上面朝自己正自說自話的陳哲,再看看書的封面,再看看陳哲……

  臥了個槽的!

  鄭嘆突然有種想掀桌子的衝動。

  尼瑪,老子現在是只貓啊,不是神父,你他瑪要懺悔對著一隻貓幹嘛?!

  不過,陳哲這傢伙也不像是純粹的懺悔,倒有點像是單純地想分擔下心理壓力的樣子。也是,這種事情不能對外人說,即便是最親信的人,也不一定能告知。至於陳哲選擇一隻貓為傾訴對象的原因,鄭嘆大致也能猜到,這已經不是鄭嘆遇到的第一個對著動物訴說壓力來緩解心理負擔的人了。很顯然,對人們來說,貓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人話,就算聽懂了,它們也無法去將聽到的事情告知第二個人。

  只是,鄭嘆就是那個特例。他不僅能夠聽懂,而且對這件事情還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ashes to ashes,and dust to dust;in the sure and certain hope of the resurrection unto eternal life……”

  陳哲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深呼吸,面上露出一個如釋負重的微笑。抬起頭,見蹲在書桌上的貓正瞪著自己,看上去像是很驚訝的樣子。陳哲再次笑了笑,他曾決定將這些事情都埋在自己心底,從來沒想過將這些事情說出來,就算說,也沒想過是對著一隻貓說的。果然,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會暢快很多。他感謝這隻貓,如果不是這隻貓在,他會背負著那些壓抑了如此之久的話去未來的生活。

  突然想到什麼,陳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金色的懷表似的東西,在鄭嘆面前晃了晃,“黑貓啊,你說,這個東西我該怎麼處理呢?對很多人來說,它很重要,甚至能夠引發背叛者,可我並不想一直帶著它,看見它我就會想到那段夢魘般的過去。”

  鄭嘆其實已經很不耐煩了,聽陳哲嘮嘮叨叨了這麼多,關鍵想聽的地方這人又不細說,現在還提著只懷表在眼前晃動,晃得眼睛累,這讓鄭嘆更心煩了,於是直接抬爪子將眼前晃動的懷表拍到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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