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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吸幾口,紋身男將手電重新照回自家門鎖,掏鑰匙的手一頓。

  門鎖那裡有一長條紅色的痕跡,還有爪痕。像是一隻貓從門鎖那裡往下撓動的動作軌跡,只不過,這個軌跡是血色的。

  這一次鄭嘆沒用番茄醬,他白天去生科院那邊逛的時候,看到基礎實驗室那邊一些學生正在採集兔子的血樣,用一個個塑料管裝著,採集的血液裡面加過肝素鈉溶液。肝素鈉具有抗凝血作用,鄭嘆經常來這邊逛,所以也聽說過一些。

  於是,鄭嘆趁那幾個學生離開的時候“拿”了三管。分三次弄走的,每次鄭嘆只能弄走一管,還要注意不被人發現,實驗室外面的走道里有攝像頭,所以鄭嘆都是從窗戶那邊走。一次弄幾管的話鄭嘆行動會不方便。

  用塑料管裡面的血塗抹在玩具貓上的時候,鄭嘆手掌上沾上了血跡,於是索性就再沾了點血往紋身男的門鎖那裡抹。整完之後鄭嘆去小飯店廚房洗菜的水池那裡用洗潔精洗過爪子,反正那時候廚房要洗的菜已經很少,水池那邊也沒什麼人。

  第四天也是類似的情況,再加上最近天氣回暖,一些在家裡窩久了的,沒被套走的貓們又跑了出來,大晚上的開始叫。貓不多,而且大部分都不是小巷這邊的,它們只是跑過來這裡玩玩,估計也沒想到過了個年,這邊基本都沒貓了。

  原本最近就對“貓”這個字眼比較敏感的紋身男,晚上回家的時候看到周圍有貓跑動就會撿東西扔過去將它們趕走,回家睡覺也不安穩,開始持續做惡夢。

  白天紋身男出門的時候,眼裡都帶著紅血絲。

  老樓區周圍的居民最近也發現紋身男的不對勁了,這人以前都是鼻孔朝天橫著走的,但最近他看人的時候總是有些莫名其妙,像是在懷疑什麼,神神叨叨的,要是你開口問了,紋身男還會面色不善地吼回來,像是下一刻就會上來揍人似的。

  於是,最近老樓區巷子裡的人們見到紋身男就直接繞遠道走,絕不跟他面對面,這人一定是神經有問題了,保不準會干出什麼事情來。

  第五天的時候,鄭嘆沒有帶玩具貓,只帶了一個包了幾層的小袋子。

  這次鄭嘆沒有叼著這個小袋子,而是往自己脖子上套了個寬皮筋,小袋子就綁在皮筋上,鄭嘆試著跑動了幾步,沒掉。

  雖然肋著不太舒服,但鄭嘆實在不想用嘴叼著這東西,鄭嘆對這玩意兒也發怵,就算用袋子包著,但總感覺不自在,還是別碰著嘴巴的好。鄭嘆的動手能力並不強,只能想到這種簡單的攜帶方法了。

  袋子裡裝的是幾個並不大的像蘑菇一樣的東西。這幾個東西是鄭嘆從蘭老頭的小花圃那邊搞到的,種植這玩意兒的花棚是嚴格控制溫度濕度等的,所以平時花棚的門關得很嚴實,但鄭嘆由於經常過去,也知道每周都會有一天是蘭老頭對花棚裡面的土壤進行採樣檢測酸鹼度,土壤元素比例變化等的時間,將所有的花棚取樣完之後才會統一關上花棚的門。

  而鄭嘆正是趁蘭老頭去其他花棚取樣的時候進去的。

  發現這裡面的東西也是鄭嘆一次過來玩的時候無意間聽到蘭老頭指導學生,才知道某幾個特殊的花棚裡面種植的東西。

  鄭嘆弄到的這種像蘑菇一樣的東西,原產地並不在華夏,是引種的,蘭老頭從朋友那裡弄了點過來,由於這種植物屬於共生類,蘭老頭還特意在花棚里種植了一些其他樹種,由於花棚的規模,並不能種很大的樹。後來蘭老頭發現不管怎麼調節溫度和生長環境,這個些引進品種一直種不好,總是小小的,長不大,不過毒性還是有。

  它裡面含有致幻性神經毒素,誤食它的人會產生幻覺,感覺周圍的事物都被放大了似的,也就是蘭老頭跟學生們說的“視物顯大性幻覺症”,不過貌似死亡的例子很少,就這麼幾個是不會致死的。

  發作時間在食用後三十分鐘至兩個小時內,患者會出現明顯的眩暈、嘔吐、幻覺等。

  當時鄭嘆趴在花棚上面,聽著蘭老頭的解說覺得那玩意兒真是神奇。而在決定教訓一下那個紋身男的時候,鄭嘆想到了蘭老頭帶著警示標誌的幾個花棚里的好多種有毒植物,包括顛茄等,這些植物在醫學上用途很大,但用得不好也能夠殺人。

  不過,鄭嘆最後還是選擇了這一種,蘭老頭說它叫什麼傘來著。管它呢,只要知道它的效果就行。

  晚上七點半的時候,鄭嘆帶著袋子來到紋身男的家裡。

  紋身男在八點半到九點之間會離開前往他的工作場地,而在這之前,紋身男會洗個澡,泡一碗泡麵,喝一杯茶,再離開。每天如此。

  鄭嘆到了之後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然後聽到廚房裡面紋身男拿出桶裝泡麵的聲音。

  紋身男將旁邊電熱杯里燒好的水倒進去,順便把昨天從會所裡帶回來吃剩的半袋滷肉拿出來,夾了幾塊肉放進泡麵碗裡,攪拌一下。

  泡上面後,紋身男就去廁所洗澡了。

  鄭嘆從破窗那裡進來,小心將小袋子裡面的幾個小“蘑菇”倒進去,還抓著叉子攪了攪。

  泡麵是麻辣味的,紅色的油將裡面的滷肉和“蘑菇”包裹,再泡一會兒就不容易看出“蘑菇”的異常了。

  鄭嘆將叉子等放回原處,裝“蘑菇”的袋子也卷好之後插回皮筋上。聽到廁所那邊的動靜,鄭嘆從破窗跳出來,蹲在外面的圍牆上看著紋身男臥室那邊。

  黑夜裡,從屋內並不能看到窗外的情景,所以,當紋身男端著泡麵回到臥室吃的時候,也沒察覺到,在他的窗戶外面有一隻貓在看著這邊。

  紋身男吃得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明天凌晨回來的時候還會不會看到和前幾天同樣的情景,所以也就沒注意泡麵裡面與滷肉不一樣的東西。

  看著紋身男吃完,鄭嘆才離開這裡,來到紋身男必經之地——尿尿點。

  堵著的那面牆後面是住戶們堆積著的雜物,在這些雜物裡面藏著幾瓶啤酒,是鄭嘆從那個小飯店“拿”過來的。還好小飯店離這裡不遠,要不然鄭嘆可不會去弄玻璃瓶裝的啤酒。

  鄭嘆是靠兩隻手抱著啤酒瓶,兩條腿站著一步步“走”到這裡的。還好行動的時候都是晚上,沒人看到,不然估計會被當成怪物。哪有抱著酒瓶子跟人一樣用兩條腿走路的貓?

  也沒誰想到偷酒的會是一隻貓,畢竟普通的貓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去轉移一瓶未開啟的啤酒。

  將藏著的啤酒一瓶瓶擺到這面將路堵死的牆上邊,然後鄭嘆蹲在牆後,站在那些雜物上,只露出一個頭,看著岔口那邊。套脖子上的皮筋和袋子早已就扔掉了,現在就準備著最後環節了。

  過了會兒,鄭嘆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而紋身男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走路不太穩。

  看來已經開始產生效果了。

  紋身男晃晃悠悠過來這邊,嘴裡還咕噥著什麼,鄭嘆聽不清,也不在意,他只是盯著晃晃悠悠過來的身影。

  紋身男來到熟悉的牆邊,這裡還有熟悉的尿騷味,紋身男不知道想到什麼,嘿嘿笑了笑,然後解開褲子開始尿尿,尿著尿著,紋身男突然扶住牆,“哇”地一下吐了。

  這尿還沒拉完呢,還真是上吐下拉。

  鄭嘆扯了扯耳朵,這氣味真難聞。

  紋身男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周圍很暗,也看不到什麼。他扶了會兒牆壁,歇了會兒,準備離開,褲子都沒拉上,估計已經忘了。

  剛走兩步,腳邊突然傳來一聲“砰”響,在寂靜的夜裡相當刺耳,炸得紋身男一驚,腳上一軟,就摔在地上。

  同時,啤酒瓶炸裂的碎片四she,雖然紋身男穿著衣服比較厚,但雙手露在外面,現在已經被碎屑劃出好幾條血痕。褲子沒拉上,大腿根那裡也被扎進了碎屑,差一點兒那活兒就被劃掉了。

  紋身男的反應便遲鈍了許多,他覺得周圍一切都變得陌生無比,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古怪的令人絕望的地方,四周都是高高的銅牆鐵壁。

  出路在哪裡?!

  能往那裡逃?!

  “嗷嗚——”

  突兀的叫聲在這樣的環境下特別瘮人,而紋身男面帶驚恐地看了看周圍,他感覺四周的“銅牆鐵壁”外面似乎藏著一隻猛獸,正看著他,而他自己則渺小得似乎不值一提。

  路口那邊又有一個居民騎著小電動回來,並不明亮的車燈餘光讓這邊稍微亮了那麼一點兒,持續了一兩秒的時間。

  而就在這兩秒間,紋身男用模糊的視線看向周圍的時候,看到“銅牆鐵壁”上的一雙發亮的眼睛,泛著幽光,在周圍的黑色背景襯托下尤為醒目。而幻覺讓他的感到自己看到的那雙眼睛如碩大的探照燈。

  “嗷嗚——”

  再次聽到這叫聲,紋身男渾身一抖,額頭上都是汗和一些被劃傷後流出的血。

  砰!

  又是一聲炸裂響。酒瓶就在紋身男腳邊炸裂。

  紋身男感覺手上,臉上,腿上像是被什麼東西撓傷一般,很痛,灼燒的痛,只是手腳卻不聽使喚,反應不過來。

  紋身男趴在地上,抱著頭蜷縮成一團,渾身抖動著。

  砰!

  砰!

  砰!

  ……

  炸裂聲一個接一個。衝擊著他的鼓膜,刺激他的神經。

  本就混亂的意識中,某些情緒突然開始變得尖銳。

  一定是那個怪物!

  對!絕對是那個雙眼像兩個大探照燈的怪物!

  每一次炸裂聲響起的時候,紋身男就感覺是那個怪物的腳步聲靠近了,然後自己才會受傷,好像下一刻自己就會被撕成碎片碾成肉泥。

  “喵嗚——喵嗚——喵嗚——”

  鄭嘆扔完酒瓶,正看著地面上蜷成一團發抖著的人,卻突然聽到貓叫聲。這聲音……

  地上的紋身男聽到貓叫聲,突然想起了最近放在自己家門口的玩具貓。又想起了前段時間摔死的那幾隻小貓。

  是因為那些貓,這個大怪物才找上自己的嗎?

  貓,血,叫聲,還有其他的一些與之有關或無關的又讓他害怕的事情,都一一在腦海中浮現,身上一些地方的灼痛感越來越強,疼得他想大聲叫出來,但實際上卻只發出了哼哼的聲音,那感覺就像有一雙大腳踩在自己身上,太過壓抑而不得宣洩。

  人的大腦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你總以為自己已經忘掉的事情,卻又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將那段忘掉的部分記起來,又或者,在一些環境因素的刺激下,將那些淡化的片段一段段拼接,慢慢地,清晰地在腦海里播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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