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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嘆對於過年並沒有多少印象,以往年是怎麼過的現在回想起來也沒點印象,或許在泡吧,或許和一群孤朋狗友在外面瘋狂。現在再試著回憶的時候突然覺得恍惚,不真實。

  誰也不會想到一覺醒來就從人變成了一隻貓吧?

  吃過年夜飯之後,沒多久,呆在公司那邊的衛棱就打了個電話過來恭賀新年,焦爸接的電話,兩人的話說完之後,焦爸讓鄭嘆過去聽電話。

  鄭嘆疑惑著跳上旁邊的書桌,焦爸將聽筒放在鄭嘆腳邊,鄭嘆湊上去聽了聽,裡面傳來衛棱的聲音:“黑炭,‘核桃’師兄讓我代為祝福一句,新年快樂!”

  鄭嘆扯了扯耳朵,從鼻子裡重重噴出氣,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倒是叫一聲啊,大過年的你就這樣應付一下?”那邊衛棱說道,“我戰友們都在旁邊聽著呢,不然我多沒面子?”

  鄭嘆在頓了頓之後,終於還是很給面子地叫了聲:“嗷嗚!”

  “哈哈哈哈,衛棱,感情你在跟一隻狗講話啊,我還以為是焦老師家的小孩呢!不過這狗讓我想起以前隊裡那只會接電話的狼犬。”

  聽筒那邊傳來衛棱戰友的聲音。

  “不是狗,我在跟一隻貓講話。”衛棱解釋道,然後又對著話筒道:“黑炭,他們不相信,要不,你喵一聲?”

  “嗷嗚哇!”喵泥煤啊!

  鄭嘆直接抬爪子按了掛斷鍵,然後回沙發那裡跟焦媽和倆孩子一起等春晚。

  公司那邊,衛棱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笑罵了一句:“艹,這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臭!”

  旁邊衛棱的戰友想了想,問道:“剛才那聲音,真是貓啊?”

  “真的,不信你去問我師兄。”衛棱將電話遞給其他還沒打電話的戰友。

  他們這裡還有一個座機,但要打電話的人太多,都排隊等著,衛棱也不在意這點話費,將自己電話也貢獻出去給沒手機的人。

  這邊,鄭嘆陪著他們看了會兒春晚,小柚子回房睡覺的時候他也跟著過去了。對於貓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大多數時間用來睡覺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鄭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

  正月里拜年走親戚沒鄭嘆什麼事,不過,作為一隻貓,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不懂事的小屁孩過來揪他的尾巴,為了避免麻煩,鄭嘆在家裡有客人的時候就跑去外面玩。

  這天也是,鄭嘆沒在校園裡溜達多久,就往小郭他們的寵物中心那邊走去。小郭他們就留在這裡過年,寵物中心還有一些不回家的員工一起吃年夜飯,正月初一的時候繼續輪流照顧那些寄養的寵物們。寵物中心這一年的生意很紅火,或許規模變大給人的感覺也值得信賴多了,檔次飆升一大截。

  特別是廣告效應,很多外省的人都知道楚華市“明明如此”這家店子,知道這家店子的貓糧很不錯,那廣告一個個太招人了。可至今為止,沒有誰知道廣告裡的那隻名叫“blackC”的黑貓到底是什麼身份,店面老闆小郭說是聘請來的受訓過的貓,有些人信,有些人持懷疑態度。

  鄭嘆沒直接進去寵物中心,只在從學校到寵物中心這段路程之中的幾條街道上遛了遛。遛的時候鄭嘆聽到一些人談話,內容大意就是:這兩天又有幾家人的貓不見了。其中就包括以前總跟鄭嘆打架的那隻黑貓。

  沒了貓,再加上過年歇業的商品,街道顯得蕭索不少,太死氣沉沉了。

  鄭嘆遛彎的時候又碰到“李元霸”帶著花生糖巡街,燕子肯定不在寵物中心過年,但“李元霸”還是呆在寵物中心,反正用不了幾天兩天燕子又會過來,沒必要將窩搬來搬去。

  見到鄭嘆,跟在“李元霸”旁邊嚴肅著一張臉的花生糖難得地“喵”了一聲,跟鄭嘆打招呼。

  小郭曾經開玩笑說,鄭嘆就像是花生糖的乾爹一樣,不然為什麼花生糖對店裡其他貓都不假辭色,偏偏每次見到鄭嘆的時候還“喵”上幾聲,偶爾還在鄭嘆面前打個滾。

  這些就算是在燕子面前都不會發生,所以燕子有時候挺嫉妒鄭嘆的,到底誰養的它們啊!

  鄭嘆連自己的毛都不舔,肯定也不會去給花生糖舔毛,也不會“喵”,鄭嘆不喜歡叫出聲,因為每次發聲就會刺激大腦神經,提醒自己從一個會說話的人變成了一隻土貓。不過,為了表示對晚輩的親近,鄭嘆會抬起手掌輕拍花生糖的頭。

  對於花生糖而言,鄭嘆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它已經習慣了,所以在鄭嘆靠近的時候它就會壓一壓耳朵,伸腦袋過去讓鄭嘆拍。

  孺子可教也!鄭嘆感慨。多聽話的小貓崽啊,比那些只會揪他尾巴的小屁孩招人喜歡多了。

  不過,在花生糖“喵”叫的時候,鄭嘆發現這小傢伙那兩顆尖牙又長了不少,平時不容易注意到,只有在它張嘴巴的時候才能看到。鄭嘆和小貓崽合作過廣告,所以知道一般這種小貓崽的尖牙會有多大有多長,相比起來,花生糖這傢伙的牙齒就特別多了。

  打完招呼之後,“李元霸”繼續帶著花生糖巡街,鄭嘆與它們錯開。鄭嘆不擔心“李元霸”會被那些貓販子抓走,而且有它在,花生糖也不會有事。

  來到一條老樓區小巷的時候,鄭嘆聽到前面很喧鬧,很多人在議論著什麼事情。原本鄭嘆準備改道的,耳朵里突然抓住“虐貓”、“小貓崽”、“真可憐”之類的詞語。

  那邊圍著很多人,鄭嘆接近不了,看了看周圍,鄭嘆爬上擱在牆邊斷掉的木梯,從木梯上面跳到周圍的圍牆上,然後在接近現場的時候,跳到圍牆內一戶居民的陽台上,在這裡不容易被發現,也方便鄭嘆好好觀察那邊的情況。

  這戶人家陽台那裡的房門也緊緊鎖著,地上一層灰。主人家估計去外地過年了,屋裡好像幾天都沒人的樣子,這也是鄭嘆選擇這家的主要原因。

  鄭嘆站在一個只有土沒種花糙的花盆上,從兩片晾曬在那裡的抹布空隙看向那邊。

  圍著的人很多,幾乎將事發中心都遮住了,在鄭嘆這個角度並不能看到多少畫面,但當那邊吵著吵著發生推搡的時候,鄭嘆從間或露出的空隙中看到了地上的情形。

  地上躺著三隻小花貓,不到一個月的樣子,身上帶著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在它們身邊蹲著一隻白色的大貓,還是長毛的,它時不時湊上去看看地面上的三隻小貓,用鼻尖碰碰它們,然後對著站在兩步遠處靠牆站著的抽著煙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年輕人叫兩聲,那聲音鄭嘆聽著像哭似的,每一聲都拖得很長,像在哀嚎一般。

  抽著煙的年輕人將外套仍在一旁,露出紋著龍紋身的膀子,看著倒是嚇人,或許這也是周圍一些人不敢太過說什麼的原因。

  之前有個人話說得重了些,被這個龍紋身的年輕人狠狠揍了兩拳,要不是周圍有人拉架,或許會揍得更狠。周圍站著的幾個年紀稍微大點的人也被他踹了兩腳,被人扶走了。

  從這些人吵鬧聲中,鄭嘆了解到一個大概。這隻貓住在隔壁,不過年前它主人一家搬走了,沒帶上它,因為太麻煩,更何況還有一窩沒斷奶的小貓。作為鄰居的那個龍紋身的人表示會收留這幾隻貓,那家人急著離開,雖然知道這個凶神惡煞的鄰居不好相處,貓跟著這人肯定會受罪,但最後還是沒多說,提著行李就離開了。

  這個紋身男收下這幾隻貓就打算以後賣錢,至於平時,給貓食也給得敷衍,記得起來就隨便將自己的吃食給點,記不起來也就算了。

  不是每隻貓都跟鄭嘆一樣擁有強悍的胃。吃不了那些食物,那隻母貓不得已出門覓食,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那個紋身男摔小貓。

  紋身男完全是出門受了氣回來拿貓泄憤,周圍的居民見到了過來指責他,也一個個被打走,叫警察過來也沒用。

  第四十一章 黑炭,你咋的了?

  沒有相應的動物保護法,僅僅依靠道德批判肯定不能平息眾怒,這個年代也不像十年後那樣一點事情就能直接微博或者視頻發到網上。

  不過,就算能夠引發更多人來注意,來批判,也不足以給施虐者足夠的懲戒。

  批判能有什麼用?道德的約束又有什麼用?

  能讓這三隻小貓復活,還是能給這隻母貓一個公平?

  都不能,那個紋身男甚至連罰款都不用交,道德的批判對於他來說就是放過的屁,風一吹,也就散了。

  “我摔自己的貓關你們屁事!多管閒事,一個個都活得不耐煩了是吧?!”紋身男指著周圍嘀嘀咕咕的人群吼道。

  剛才打人的行為明顯讓圍觀人群有些顧忌,聲音沒那個大了,出來指責的人也被揍趴下。

  那一身肌肉和紋身,再加上這派頭,明顯不是善茬,說不定還會整出人命。

  “都趕緊滾啊,堵我家門前幹什麼?找抽是不?”

  紋身男將周圍圍著的人推開,一圈人也漸漸離去。

  離開的時候還有幾個大嬸低聲嘆著“作孽啊”、“那貓真可憐”之類的話。

  其實,類似的事情很多,在這個城市可能每一天都發生著類似的事。

  對於一隻貓來說,連相對的公平都沒有,連一個絕對的保護制度法規也沒有,能夠依仗的,或許是一個好主人,或者,變得和“李元霸”那樣彪悍。

  不過,生活在這個鋼筋鐵泥鑄造的大都市裡,就算是“李元霸”也選擇了一個“窩點”,選擇了一個會照顧會幫助它的“燕子”。

  一隻單獨的貓到底會過什麼樣的生活?鄭嘆只從別人口中知道過一些事情,有的人說這樣的流浪貓也能過得很好,但是,鄭嘆在見到今天這幕之後,有些懷疑了。過得好的肯定有,但過得很差的也存在。

  地上那三隻小貓最後是一個大爺過去收拾的,用一個毛巾包裹著帶走,大貓跟在那個大爺身後一邊走一邊叫。紋身男就站在旁邊抽菸,冷笑著看這位大爺收拾,還將菸蒂彈向那邊。

  “不就是幾隻破貓嗎,大驚小怪!呸!”紋身男朝帶著血的地面吐了口痰,哼著小曲顛著腿走了。

  鄭嘆跟在那個大爺身後走,看著那大爺走進楚華大學的一個側門,在一個小林子裡面將毛巾包裹著的小貓埋了。

  埋好之後,那大爺坐在旁邊的地上喘了喘氣,看向繞著那裡轉圈的大貓,伸手摸了摸大白貓的貓頭,“這裡雖然離那邊遠了些,但那片老樓區過兩年估計會拆掉,埋地下的也會被挖出來的。而這裡不會,這裡是很好的大學,環境好,人也都比較好……你以後好好活。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不住那片老樓區,就住這周圍,雖然條件不好,但不至於讓你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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