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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進的婆媳相處關係將兄弟倆雷得里嫩外焦。葉初陽怔了半天才道:“母親,這麼說,您其實並不生氣我在婚事上自作主張。”

  “對啊。”葉明淨理所當然地道,“成親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幫你操辦一下而已。當然,如果你昏了頭要娶不適合的姑娘那就難說了。不過你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妻子的人選很合適。那就很好。”

  葉初陽怔怔地聽著,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又道:“那您為什麼總對你兒媳婦那麼客套。不是對她不滿麼?”

  葉明淨道:“我又不和你們住在一起,沒什麼感情基礎,裝著熱情也太假了吧。再說,我那時是皇帝,要關心的事太多了,你當我很閒嗎?”

  “行了行了!”計都出聲干預,“自己的媳婦自己操心去,別跟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來來來,早早,去後院練練手,我看看你武藝丟下沒有。暖暖也過來。”

  葉融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葉燕陽歡笑著用力拍手:“爹爹最棒,爹爹最棒!”

  當天晚上,大夏明泰皇帝渾身萬紫千紅的躺在宣明宮中,林塵面無表情地替他搽著藥膏。葉初陽憤憤地道:“橙子朕告訴你,明天就輪到你了。他說了,明天檢查全部天波衛的武學修為。”

  林塵立刻眼露驚喜,眸中she出狂熱的光芒:“真的嗎?什麼時候。屬下應該是第一個吧。計都大人有沒有說要講解武學要點……”一連串的問題迸she而出。

  葉初陽悻悻道:“你激動什麼?明天他揍你定比揍朕要狠。你小心都爬不起來。”

  林塵興奮的道:“應該的。只有挨揍才能用身體記住要點。大人可是大宗師啊!幾百年來的唯一一個大宗師。陛下,居然這世上真的有大宗師……”

  “行了行了!”葉初陽沒好氣地揮手讓他下去,跟被虐狂有什麼好說的。疼死他了。不就是纏著母親多說了幾句話麼,不就是一不小心提及明年要出兵打仗麼,不就是建議母親幫他留守朝中麼,不就是想將妹妹留下來當公主麼!他哪兒做錯了?真是個小氣的男人。這回好了,為了臉面問題,在這些青青紫紫的痕跡消失之前,他是別想抱美人了。

  覺得有些寂寞的葉初陽眼珠轉了轉,披了件衣服叫來程思和:“去,叫武青顏過來,給朕瞧瞧傷勢。”

  番外鳳離梧桐

  明泰七年,長安城出現了很多新鮮的話題。比如前一年皇帝陛下御駕親征,打得韃靼人落花流水。收繳牛羊戰俘無數。幽州府正式建立,圈地、圍田、建牧場,這座新興之城風風火火的展現出了新鮮的朝氣。又比如,趙王殿下,當今陛下唯一的弟弟,在年初的時候終於大婚成親了。趙王妃是晉侯薛渭之弟弟,禮部尚書薛凝之的小女兒。趙王可是長安城最熱門的單身漢,有地位、有權勢、還不好色。身邊據說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那大婚呀,薛家十里紅妝,嫁妝厚得令人咋舌。趙王妃成了京都姑娘們最眼紅的對象。

  夾在這兩處熱鬧消息中,另一條就不怎麼顯眼了。關注它的人更多的是上層權利機構。

  內閣首輔林珂上書告老。帝允。原內閣大學士陸詔升任首輔,加封太子少傅。

  比起陸閣老這個稱呼,這位五十不到的新任首輔大人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為陸少傅。

  “啪!”宣明宮中,年輕的明泰帝葉初陽恨恨地摔出一大疊奏摺,俊朗的面容滿是怒氣:“少傅你看看,全是上奏請封太子的。三個月了,連續三個月全是這東西。瞧瞧這上面說的!什麼天降福祉,萬民擁戴,國祚綿延!真是可笑!和韃靼那頭打了勝仗,和立太子有什麼關係?憑什麼一個個哭爹喊娘的讓朕現在就立太子!好像不給他們個太子就罪大惡極似的。”

  他在那裡怒氣沖沖地埋怨著,陸詔斯條慢理的端著茶盞慢飲,等他發泄得差不多了,才不緊不慢地道:“皇長子今年九歲,陛下目前僅有的三個孩子皆是皇后所出,宮中美人雖多卻無有寵妃。若照穩妥行事,確不該此時提出,好歹也得等大皇子再年長些。想來應該是陛下您去年的御駕親征嚇到臣下們了,這才頻頻上奏。”

  葉初陽眼珠轉了轉,突然湊近道:“朕就沒有看到少傅的摺子。少傅身為首輔,頂住的壓力不小吧。”

  陸詔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確不小。不過陛下一向信任臣,臣怎敢辜負陛下厚望?”

  葉初陽聽見這話裡有話的回答,不由訕訕而笑。不就是不由分說的御駕親征了一次麼,不就是留下暖暖、林珂和他三人一同監國輔政麼。至於念叨到現在都不罷休麼。

  “嗯,少傅啊。朕知道此舉嚇著他們了。”他撇撇嘴,“可別人不知曉,你總該知道的。有……他在,朕怎麼會出事?暖暖和您,再加上蒙石,政務也不會有問題。朕在這宮裡都悶死了,好容易有機會松松筋骨的。”他越說越憤憤,“朕現在知道了,母親她就是故意的。早早的讓朕在這裡替她看家,自己在外面逍遙……”

  陸詔放下茶盞,目光轉向窗外。窗外,高大的木樨樹散發出陣陣帶著甜味的清香,微風吹過,落下一地金色碎花。

  滔滔不絕的葉初陽語聲戛然而止。輕鬆的心境突然變得沉甸起來。有些尷尬的端起青瓷茶盞,啜了一口不知是什麼味道的茶。

  室內安靜下來,只聞瓷器間細微的相碰聲。陸詔看了一會兒窗外景色,收回目光:“縱然是臣下上摺子請立太子,也是古禮有之。陛下如此生氣,可是有其他想法?”

  葉初陽的表情很奇怪,一副想說又不願說的樣子。陸詔也不催他,繼續斯條慢理的品茶。

  他對自己現在的定位很準確。依照葉初陽的年紀,自己是一定會走在他前面的。既然如此就沒必要摻和立儲之事。繼承香火的兒子是過繼的,天資有限。等他從官位上退下來後,回鄉做個富家翁足矣。所以,他只要在政務上不偏不倚,公事公辦,留下身後名望,後澤子孫即可。

  這些並不難做。身份使然,葉初陽有些話對皇后說不了,對兒子說不了,對弟弟說不了。只能對他說。這種畸形而又牢固的關係,使得他的為臣之路一片坦途。

  葉初陽踟躕了一會兒,終究是鬱鬱不平的心情占了上風。瞧了瞧他的臉色,見之一臉平靜,遂道:“朕今年不過二十七,身健體壯。這些人急吼吼的嚷著要立太子,是不是覺著朕活不了多久啊!趕著要立了太子好去巴結!”

  秉著同樣的想法,有些話他只能對陸詔說。

  兒子當皇帝和孫當皇帝可不一樣,終是隔了一層。他和他有相處數年的感情基礎,他的那些兒子們可沒有。母親說的對,只要陸詔沒有親生骨血再出世,他就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邊。

  陸詔驚訝地揚起眉:“陛下,您何出此不吉利之言?立太子是國祚綿延之本,您,您想太多了吧。”

  “不是朕想得多,是他們就是這麼想的!”葉初陽冷冷地道,“難道不是嗎?九歲的孩子能看出什麼英才韜略?放他們的狗屁!朕的三個孩子,一母同胞,相差無幾,他們非得弄個太子出來。好好的兄弟姐妹關係被弄成上下臣子關係。他們才多大?啊!九歲、七歲、四歲!這么小的孩子就讓他們殘酷的去等級不平,見了自己的哥哥行君臣之禮。我呸!這些人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他們的私慾!朕還年輕,離死遠著呢!他們這麼急幹什麼?為的是給他們家的兒子鋪路!好,很好!為了他們家子子孫孫的富貴,就要犧牲掉朕的兒子們的童年,他們做夢!”

  他怒氣衝天的在房間裡斥罵,門外的程思和眼觀鼻觀心,如老僧入定。

  罵完了,葉初陽覺得心情好了些,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茶。陸詔這時才道:“陛下,這是西邊來信了吧。”

  葉初陽一口水含在嘴裡,怔住。

  陸詔輕笑一聲:“這語氣,這思路,很耳熟。”

  “咳咳咳!”葉初陽尷尬的用手帕擦擦嘴,頓了一會兒,道:“朕覺得母親說的很對。”

  “是很對。”陸詔輕輕地嘆了口氣,“將事情剖析得如此分明。行事如此極端,一向是她的風格。”而葉初陽,偏偏也繼承了這種風格,行事喜愛大舉傾軋,逼迫順意。他的後宮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除了皇后孫氏,無有高官權貴之女。無有一品妃和二三品的嬪。對各色美人如出一轍,如同玩物。他不屑以後宮牽制朝堂,僅允許皇后生育子嗣。這種觀點也是出自葉明淨的教導。

  也許說教導太過抬舉。葉明淨教孩子,從來就沒諄諄善誘過。都是劈頭蓋臉的一陣反諷。他還記得當時葉初陽轉述的話:“母親說,靠後宮牽制朝堂的皇帝,都他媽是軟蛋!”話說得相當有氣勢。他甚至可以想像當時的情形,葉初陽漲紅的臉和葉明淨嗤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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