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既然當初主君已將大權交到了他裴軒的手中,就算是戰時確有臨時安排,可沈慕歸也沒有道理僅憑一道手諭就奪了他的實權、還待他如此無禮!

  卻聽沈慕歸悠然道:“既然閣老不願處理內閣瑣事,那就去做你想做之事吧。”

  “我……”裴軒被他一眼看穿了心思,一張五官端正的臉登時有點兒扭曲:“我去談判,後方就有勞大人坐鎮了!”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攻,其下攻城。”

  只十六個字,就將旋踵欲走的裴軒釘在了原地。這是《孫子兵法》謀攻篇里的名言,熟讀兵書的裴軒自然也非常清楚。他扭過頭死死地盯著端坐於高台上的男人,好像想從他那張易容改扮過後的臉上看穿他的心思一般:“主君她,唉!未考察各方勢力異動,便擅作主張盲目攻城,這是出了下下策啊!”

  說到這裡,他猛地意識到了什麼,顫抖著手指向沈慕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會做出此等冒進之事了?你竟沒有事先警示於她,反而任由她自作主張,究竟是包藏了何等禍心!”

  “裴清玄。”

  沈慕歸只是淡淡地:“就憑你方才這番話,本官作為將軍代政,就可以不敬之罪將你下獄了。來人!”

  話音剛落,兩名荷槍實彈的將軍府親衛軍就踏步走了進來,肅然立正行禮。裴軒終於有些慌了,正想著怎麼才能有效地保住自己最後的尊嚴,就聽沈慕歸又道:“關門。”

  屠刀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沈慕歸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裴軒正一頭霧水,沈慕歸卻起身走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裴兄,可是嚇著你了?”

  “……”裴軒的心情有如坐了一趟過山車,大起大落實在激烈,噎得他有些無法消化:“沈……唉,沈兄,你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啊!上次的事,你事先告知我不就好了,非得你我朝堂之上彼此口誅筆伐、形如不共戴天之仇敵才行?裴某又不是不識大體之人,怎會泄露你和主君的謀劃啊!”

  “我也只是想看看,未來的相國是否堪當大任。”

  沈慕歸這一句話,讓裴軒的老臉當時就有些掛不住了:“沈兄啊,你這是挖苦我,還是在給我戴高帽子取笑於我?我這點兒本領在你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主君都曾親口對我說過,你是無可替代的無雙國士……”

  “我終究不是燕國秦族,更何況背景複雜敏感。”沈慕歸搖了搖頭,道:“她要做天下之主,總不能一輩子依靠我這樣‘見不得光’的人。”

  裴軒沉默了。良久,他才猶豫著反問了一句:“沈兄,經過此事我已相信你是真心為主君著想了。所以你之前所作所為,是否是犧牲自己,為主君掃除內奸、樹立威信?”

  “霍慕為一子虛烏有之人,談何犧牲。”沈慕歸不以為意道:“主君在西南根基尚淺,威望不足懾服群臣,必須有人來唱這黑臉罷了。”

  而唱黑臉的這個人,絕不能是她未來所倚重仰仗的重臣,比如裴軒。相反,裴軒在這個過程中還必須時刻保持自身政治履歷足夠“乾淨”,不能沾染鮮血,否則將來難以服眾!

  這就是沈慕歸定要嬴風對裴軒隱瞞此計謀的根本原因。如今他以雷霆手段於極短時間內鐵血且精準地清洗了內奸、震服了其餘心懷不軌之徒、穩定了西南軍政府的大後方軍心民心。軍政府內部出了這麼重大的事態,霍慕“劊子手”的惡名雖然已經遠揚,卻對嬴風本人無甚影響,同時更是反襯了裴軒的仁和清正,可謂一舉兩得。

  裴軒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感謝沈慕歸——秦人自古就講究面子文化,這個“謝”字若要他說出來還真是有點難為情。沈慕歸也沒給他這個“機會”,隨即轉移話題道:“裴兄方才說要談判,所定計策為何?”

  裴軒正色道:“兩條路。一是直接帶精銳新軍五萬人增援,向阮氏王朝施壓,名為議和,實則是直接大兵壓境威逼阮映巣就範,此為下策。二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派出使者明面上與東瀛人談判,實際上派出密使與阮氏會談,陳明扶桑藉機吞併越國的狼子野心,以三寸不爛之舌隨機應變,定叫阮映巣回心轉意。此為中策。”

  沈慕歸認認真真地聽完了他這一席話,卻只是搖頭笑道:“就這些?可有上策?”

  “主君貿然孤軍深入已經讓我們失卻了‘上兵伐謀’的機會,哪有什麼上策。”裴軒皺著眉道:“扶桑軍隊悍不畏死,其兇狠野蠻更甚突厥。裴某之所言皆是緩兵之計,我們當務之急是救回主君以及最大限度減少損失。”

  “若我說,越國王室勸服不了呢?”

  “……沈兄何出此言?”裴軒訝然:“區區東瀛島國能勸動阮映巣那個軟骨頭,我大燕西南軍政府有何不能?”

  沈慕歸淡淡道:“東瀛扶桑與越國相隔數千海里,而越國與燕國接壤,千年來阮氏王朝一直是燕國附庸,至今為止仇怨愈發沉積。若你是阮映巣,會作何選擇?”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