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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元秀無法否認自己被他吸引,他那麼瀟灑、那麼張狂,他好像擁有一切,而且還把這一切都送給了她,她生命中所有的美好,似乎都是他給的。

  她不敢靠近、不敢動心,生怕自己一旦將他摟緊,這個夢就會破碎。所以自成親以來,程元秀一直當衛旬是相公,所以小心翼翼、相敬如賓,似乎已經將當初的他自心頭抹去。可此時此刻,她想輕喚他的名字,想將那個問過一次便封存在心底的問題重新問他一遍,「你……為什麼會娶我?」

  衛旬道:「自然是因為我想娶。」

  程元秀湊得更近,黑眸中閃爍著期待,略有些迫切地問:「為什麼想要娶我?」

  為什麼想要娶她?因為她當初死活都不肯嫁他,還是因為當初她很可憐?衛旬也不知道。

  衛旬翻身將她壓下來,「想娶就是想娶,哪有這麼多理由?」

  程元秀的目光一黯。

  衛旬伸手扯下床幔,在半透的帷幔緩緩飄下時,那喑啞的聲音再度響起,「而我現在也很清楚……自己沒有娶錯人。」

  床幔落下,遮住了春情無限。

  近日,上京城的貴婦圈中又傳出一個流言,都城侯府的三奶奶不能生育。

  衛旬和程元秀兩心相悅、私訂終身,最後終成眷屬的事早已成了貴婦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如今他們已經成親小半年,程元秀不能生育的消息又讓大家想起了這對已經快被遺忘的璧人。不過由於侯府著力打壓,所以這個消息並沒有傳得很厲害,可衛旬與程元秀雖然沒得到這個消息,程家人卻耳力極佳,沒過多久就來登門拜訪了。

  這二人的出現,終究還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當時程元秀正巧和陶氏在一起,雙方撞了個正著。

  衛康並不是很歡迎他們,一見面就臭著一張臉,「你們來幹什麼?」

  大夫人面帶愧疚地笑,「侯爺,您想必也聽說了外面都在傳秀兒不能生育……她嫁入侯府半年沒有所出,我們夫婦倆也心中有愧,所以特來致歉。」

  聽完大夫人的一番話,程元秀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不能生育?為什麼她從不知道這種流言!

  正座上的陶氏與衛康也是臉色一變,心說這件事終究還是沒瞞住。

  程元秀倉皇地看向衛康夫婦,從表情上看出他們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她迅速地收回目光,又看向坐在對面的爹與大娘,爹躲開了她的目光,而大夫人卻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程元秀的心瞬間跌落到了谷底,雙手不自禁地揪住了小腹上的衣料,看來,這次的流言鐵定是大夫人他們散播出去的。

  陶氏冷颼颼地說:「外面的那些渾話,我們都沒信,程夫人卻當真了。」

  大夫人道:「事關子嗣,還是謹慎為妙。」說完她輕輕朝衛康睇去一眼,對方沒表情,也沒吭聲。

  陶氏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衛康……侯爺向來看重子嗣,難免為此介意。

  大夫人見有戲,接著說:「其實秀兒看起來身強體健的,我們也不相信會這樣,但妾身也聽說過,有的人把脈時也看不出不能生育,但因為體質問題卻遲遲都懷不上。若是秀兒也是這種情況,耽誤了侯府開枝散葉,那便就是我們程府的罪過了。」

  陶氏蹙眉,「那你打算如何?」

  大夫人立刻道:「妾身和老爺商量過了,若是侯爺應允,那就把嫡女珠兒也嫁過來。」程元秀臉色突地一變,衛康與陶氏也是愣了愣。

  大夫人又道:「反正三爺和我們珠兒當初也是有過婚約的,若是她嫁過來,既能與秀兒作伴,還能為侯府延續子嗣,豈不是兩全其美?」只要程元珠嫁進來,到時候再加把勁先懷上孩子,那正妻的位子就徹底跑不掉了,大夫人心中的算盤撥得劈啪響。

  房中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等衛康的反應。

  陶氏自然是不樂意的,可她到底是婦道人家,人前還得聽衛康拿主意。程元秀垂著頭,攏在袖中的小手攪在一起。

  陶氏有些焦急地看著衛康,「侯爺。」

  對方閉著眼,似乎在運氣。

  大夫人巴巴地瞧著衛康,繼續添油加醋,「更何況秀兒患過眼疾,誰也不知這病……」衛康倏爾睜眼,猛地看向大夫人,「你給我閉嘴!」

  侯爺震怒,大夫人驚住,然後連同程老爺一起跪了下來,連陶氏都被他嚇了一跳。衛康站起來,氣得鬍子倒立,「秀兒是我們侯府的人,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來指手畫腳了?再說了,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那位寶貝嫡女是個什麼貨色,妄想爬進侯府?作夢去吧你。這還只是個流言,你就把女兒帶來了,要是真不能生,你是不是要直接抱個孩子來!」這一通臭罵,真是讓陶氏覺得痛快極了。

  程元秀也是傻住了,沒想到侯爺與夫人會這麼回護自己。

  衛康招呼來人,「來人,把這個毒婦給老子轟出去。」

  將程家夫婦轟走之後,衛康才舒坦了些,坐回到位子上運氣。不過雖然痛罵了程家夫婦,但衛康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擔心程元秀到底能不能生育,只不過他也確實喜愛這個孩子,已經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疼,所以不想那種毒婦說話傷了她的心,可事情鬧成了這樣,他們也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安撫程元秀。

  陶氏輕嘆,寬慰了程元秀幾句之後便讓人將她送回檄羽閣休息了。大家都當程元秀是聽了這種話傷心了,但是事實上她並沒有擔心,反而因為方才衛康夫婦的所作所為而感動不已,可程元秀也知道,大哥、大嫂雖然疼愛自己,但肯定也擔心子嗣的問題。

  為了不讓他們擔心,程元秀回去沒多久就又溜出了侯府,她就近找了一間醫館,然後請坐堂郎中給自己把了脈,最終確認她的確已有兩個月身孕。

  程元秀心中的石頭瞬間落了地,忙不迭地想要回府告訴大哥、大嫂自己已經懷了孕,外面的那些傳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她急匆匆地趕回來,可房中的對話卻讓已經走上遊廊的她停下了步子。房中的人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她聽到了大哥、大嫂、衛金僖、衛金甯和衛金戈的聲音。

  衛金僖微帶怒意地說:「反正我不要別人給我做三嬸,我也不要兩個三嬸!」

  衛金戈附和,「我也是。」

  陶氏安撫他們,「且不說還沒診出秀兒不能生育,就算診出了,也總有治癒的方法。」

  衛金甯忽地想起,道:「三叔上次找來的那個神醫,不就很厲害?」

  衛金僖欣喜地說:「是啊,我們齊心協力給三嬸治病,就不信她生不出小娃娃。」

  陶氏問道:「侯爺,你的意思呢?」

  衛康的聲音是難得的冷靜,「我的意思有什麼用,這事還得看三弟。」

  ☆、第二十三章

  衛金僖立刻說:「三叔很喜歡三嬸的啊,護得跟什麼似的,生怕咱們把她搶走呢。」

  衛康嘖嘖有聲,「可這小子打小就喜新厭舊。你們也瞧見了,剛開始總冷落著人家,後來又忽然對人家好了,這麼反覆無常,誰猜得透他的心思。如果秀兒真生不出孩子,保不齊以後他還給你找個新三嬸來,你們以為每個人都能像老子這樣始終如一嗎?」

  陶氏輕輕地啐他。

  衛金戈聽著都撓頭了,「那可怎麼辦啊?」

  眾人都靜默了,似乎都被難住了。

  這時,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衛金甯忽然開了口,「依我看,這事就不要告訴三叔,把他支開幾天。這幾天咱們好好給三嬸補身體,等三叔回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三嬸就能懷上了呢,這不就皆大歡喜了。」她向來少言,如今多說幾句,卻十分入情入理。

  大家紛紛對衛金甯的意見表示了贊同。

  「正好,皇上近日要秋狩,我以這個為由把三弟唬弄出去。」

  「爹,您可要儘快啊。」

  「我今天就把他眶出去,之後再向皇上請旨召他隨行。」

  最終,大家齊心協力幫程元秀懷孕的計劃就這麼敲定了。

  當衛金僖他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在遊廊拐角處露出的月白色衣角倏地消失了。

  程元秀最終還是沒有將懷孕的事告訴衛康夫婦。

  衛康的那一番話入了她的心,讓她忍不住想要知道衛旬對自己不能生育這件事的反應。她想要知道,衛旬對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時新鮮,會不會就像衛康所說的那樣,玩夠了就厭倦了,然後再娶一位新嬌娘進門。

  若是放在剛成親時,一心想要做合格妻子的程元秀是不會反對這種事。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已經將衛旬放在了心上,她無法否認自己對他動了心。這種心,是痴心,亦是私心。她變得自私,不想和另一個女人平分自己的丈夫。所以她選擇了沉默,安靜地等待著衛旬的反應。

  而衛康也按照大家的計劃,成功地將衛旬給支了出去。

  彼時已是深秋,一年一度的天子秋狩開始了,都城侯衛康自然在隨行的隊伍中,不過這一次他打算向皇上請旨帶上自己的三弟衛旬。他雖然平時我行我素,專愛和大哥對著幹,但天子詔書一下,衛旬也不敢抗旨。

  旨意來得又快又急,衛康連行李也不讓衛旬收拾。

  他當時剛剛從馬場回來,剛一回來就聽大哥說皇上秋狩讓他隨行,衛旬很是不解,「年年都不召我,怎麼現在忽然想到我了?」

  衛康一拍他的腦袋,「少揣測聖意。」

  衛旬擰眉,「聖旨呢?」

  聖旨個屁,皇上自己也不知道你要隨行呢!

  衛康急躁地說:「口諭。別廢話了,快走!」

  皇上喜歡熱鬧,又一直對衛旬充滿好奇,幾次都提出想要見他,可衛康怕衛旬闖禍,就一直推託著,所以衛康算準了皇上不會反對讓他隨行,於是提前命人安排好了客棧,打算先把他誆出去住幾天,等皇上真正的旨意一下,再帶他去秋狩。

  衛旬欸了幾聲,「我行李還沒收拾。」

  衛金戈嗖的一下子出現,手裡抱了個包袱,「三叔,行李在這。」

  衛旬脫口又說:「我身上一點錢也沒有啊,等我先回去找程元秀拿點錢……」

  眾人皆是一愣。

  衛金僖眨眨眼,「三叔,你的錢都在三嬸那裡呀?」

  衛金甯眼尖地瞄了眼衛旬腰間的香囊,突然說:「這香囊像是三嬸的手藝呢。」

  衛旬立刻捂住了香囊。

  衛金戈掃了一眼,「是啊,三叔,你不是說三嬸眼睛不舒服,不能繡東西了嗎?」

  衛旬眼見要露餡,忙怒道:「誰說是她繡的,我自己買的!」

  「騙人,三叔腳底下這雙靴子,和爹爹、二哥的那雙一模一樣,還有這身衣服……」衛金僖一頓,搖搖頭,「這衣服做得好差,一看就不是三嬸做的。」

  所有人都用一直詭異的眼神看著衛旬。

  氣氛僵持,衛旬看看自己的香囊和靴子,又看看眾人。呃,他該怎麼解釋才好?算了,還是別解釋了。衛旬忽然轉身,「我這就去伴駕了。」

  衛康也回過神來,和陶氏交換個眼色之後,便跟了出去,兩人先後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衛金僖搖搖頭,「娘,是不是爹想多了啊?我怎麼覺得三叔他被三嬸製得服服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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