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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被自己認作是登徒子的男人應該就是那個把她從水中救出來的人,至於他所做的那些事,她記得曾從書中讀到過救溺水之人的方式,手法與他所做的事大體相似。

  程元秀將眼睛閉上,略有些頭痛地嘆了一口氣。向來安靜沉穩的她,怎麼會那麼衝動呢?這可是她第一次打人,那種頭腦發熱、掌心灼痛的感覺令她記憶猶新,程元秀垂下眼,看著自己手掌的輪廓。

  不過雖然他救了自己,卻也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送藥進來的沛玉一見她坐了起來,喜道:「小姐,您醒了?」

  程元秀擡頭笑了笑。

  ☆、第五章

  沛玉連忙放下藥走到床邊,整了整程元秀倚在身後的枕頭,「晨起明明退了燒,可小姐一直未醒,奴婢還擔心呢,現在醒了就好……」可說到一半,沛玉的臉色又浮現出了擔憂,她掩去眼底的異樣,折身去桌上端藥。

  程元秀卻已經猜出了她的擔憂,她不語,等沛玉將藥碗遞過來之後,默然飲盡,而後在吞咽下去之後微蹙了眉。

  見她如此,沛玉忍不住心頭一酸,這藥聞起來又酸又苦,入口之後肯定苦澀難忍,可程元秀卻就那麼一飲而盡。沛玉心裡明白,程元秀雖然看起來溫軟好性、安靜沉默,但骨子裡是有一股執拗和驕傲的,只不過府中不如意的生活,讓她仿若圓了稜角的玉石、蒙了塵的明珠。

  「小姐,奴婢給您倒口茶,別苦壞了舌頭。」

  「不礙事。」程元秀輕輕拭了拭唇,「去告訴大夫人我已經醒了。」

  她知道程元珠肯定已經把事情捅到大夫人那裡去了,這幾日自己昏睡著,大夫人也沒法審問,所以全等著她病好之後一併發作呢,現下她已經好了,早晚也是要去把那件事說清楚的。思忖間,她已經掀開了身上的被子準備下床。

  沛玉忙不疊地攔過來,「小姐,您才醒,還是先歇歇吧,大夫人那……」

  程元秀將玉足探入繡鞋中,「沒關係,我沒做過的事,大夫人總不能冤枉我。」她這話說得自己都心虛,程元秀覺得大夫人根本不會相信自己。

  果不其然,大夫人根本不肯聽她的解釋,只是一味地逼問她到底jian夫是誰,程元秀百口莫辯,連帶著娘玉姨娘也被大夫人訓斥得面紅耳赤,最終因為她始終不肯開口,所以大夫人罰她在祠堂里閉門思過。

  她這一跪,便就是一天一夜,最終程元秀昏厥在了祠堂里。

  程元珠本以為能憑藉這件事讓程元秀多吃點苦頭,可沒想到她跪了一天之後,這件事竟然就不了了之了。

  她並不知道程元秀畢竟是程家的人,若是家裡出了個與人私相授受的女兒,那麼也會影響其他幾位小姐的婚事,所以大夫人打算這件事就此揭過便算了。雖然她很討厭程元秀母女,但並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影響到程元珠與衛旬的婚事,侯府雖說提了親,但親事還未敲定,所以必須萬事小心。

  可很顯然,程元珠根本看不透其中的關鍵,她一心只想要程元秀好看,既然娘不肯管,那她就自己出手。很快,程元珠就憑藉著自己在上京貴女圈的靈活人脈將程元秀與人私訂終身,並以金珠為定情物的事傳出去。而這件事,很快就被一直打探鮫珠下落的頌安知道了,頌安立即將這件事回稟給了衛旬。

  當時他正臥在假山上曬月亮,頌安站在假山下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衛旬一聽就怒了,「屁話!」

  頌安嚇得瞬間把頭低了下來。

  緊接著便有一陣勁風自頭頂上傳來,撲得頌安下意識地閉眼,而當他再把眼睛睜開時發現低垂的視野中多了一雙赤裸的大腳,隨之而來的還有衛旬暴躁的咒罵,「老子什麼時候和她私訂終身了?還定情信物?我呸!」明明是那個女人給他硬扯下去的好嗎!

  頌安低著頭,看那雙腳開始踱來踱去,須臾,大腳又站定了,頌安還沒等到衛旬發話,就感覺衣領忽然被揪緊,他被迫擡起頭,整個人都被衛旬給提了起來。

  「那個女人是誰?」

  頌安有些發愣,「誰、誰?」

  衛旬怒道:「誰拿了老子的鮫珠,老子就是在問誰!」

  頌安顫巍巍地說:「哦、哦,她是程府的二小姐程元秀……」

  衛旬攏緊了拳頭,程元秀!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看起來那麼美,卻心機頗深,想要嫁進侯府的女人有很多,他也見識到了不少的手段,卻沒有一個比程元秀的計謀陰狠。怎麼,打算製造一個私訂終身的假象,然後用輿論逼他娶她?那她也太不了解他了,若論起旁門左道,這個女人和他比還是太嫩了!

  「你們倆幹什麼呢?」衛康的聲音從冷不丁地從庭外傳來。

  衛旬還沒從憤怒的思考中回神,脫口咆哮:「誰啊!」

  片刻後,一隻黑靴嗖的一下子飛了過來,衛旬眼疾手快地將頌安舉起來,那隻靴子啪的一聲拍在他的背上,惹得頌安一陣痛吟。

  「你說老子是誰?」

  衛旬將頌安扔到一邊,擡眼看到只穿了一隻靴子的衛康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

  他摸摸鼻子,「哦,大哥。」

  衛康走近之後拾起地上的靴子穿上,罵道:「沒大沒小的混蛋!」

  衛旬沒工夫和他拌嘴,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衛康輕哼,「我可不是來找你的。」

  衛旬拆穿他,「又被大嫂轟出來醒酒了吧?」

  衛康臉色一變,「放屁!我堂堂一家之主,當朝都城侯,怎麼會被區區一個……」他忽然抿住嘴,狐疑地朝後面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之後才又轉過身來,聲音放低了不少,但卻氣勢十足,「怎麼會被區區一個婦人轟出來?可笑!」衛康捋著鬍子咳嗽了幾聲,繼而說:「我只是路過,順便告訴你和程家的婚事已經訂好。」

  衛旬又怒了,「我不是說不娶的嗎。」

  「我也沒辦法。」衛康立刻退開三步,「娘因為你的婚事都病倒了,我只能趕快定下來讓她老人家寬心。」

  一提到娘,衛旬頭疼地擰眉。他這個老娘,為了逼他成親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十天裡有八天都在裝病危,雖說衛旬要真是鐵心不娶的話,她也沒辦法,可難免又要在他耳邊哭哭啼啼、念念叨叨,搞得他煩不勝煩,真是的,老娘她不是巾幗英雄嗎,怎麼老了以後變成這樣了!

  說起來,還是怪那個女人,若不是她,自己現在早就把那個程元珠給嚇跑了,他真不該多管閒事救了她。

  衛康本想在他發飆前閃人的,但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多問了句:「這大晚上的,你只穿著中衣在庭里做什麼呢?」

  衛旬想也不想,「曬月亮。」

  「曬月亮?」衛康的眉頭擰起,不多時便鬆開了,「你是在吸收日月之精華?這樣能變得更帥?」

  衛旬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

  衛康似乎是信了,「那回頭我也試試。」然後一面念念叨叨地走了。

  經過大哥的這番攪和,衛旬的怒火也散去了不少,他一攏衣袂,轉身往閣中走去,「和爺說說這個程元秀。」

  頌安忙不疊地跟上來,「程元秀是程元珠的庶姐。」

  衛旬順口問:「庶姐?」他記得那個程元珠都十六了,「她多大?」

  頌安回,「十八。」

  衛旬擰眉,「十八了還沒嫁出去?」

  這就是頌安接下來要說的了,「這位程二小姐患有眼疾,所以一直沒有婚配。」

  衛旬又問:「瞎子?」不對啊,如果是瞎子怎麼打他耳光打得那麼准?

  頌安說:「半瞎,聽說只是看東西看不清楚,故而行動不太方便。」

  衛旬冷哼了一聲:「又是瞎子又是庶女,這樣的身分卻還不老實,妄想爬進侯府來。」

  雖然聽起來滿可憐的,但他卻對這個女人一點好感都沒有,其實居心叵測的女人他見得多了,但卻沒有像這次一樣惱怒過……或許是因為他對這個女人的感覺有些不同吧,前幾日還對她念念不忘,今日卻得知她的所作所為是如此的令人作嘔,所以說越是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女人就越是有心計,肯定不如性格慡朗些的女人適合做老婆。

  姐妹間一脈相連,那個程元珠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衛旬更加打定了主意不娶程家的女兒,心中略微盤算了一下之後,他吩咐頌安道:「你去打聽打聽這個程元秀的行蹤,我得找機會和她好好聊一聊。」

  【第三章】

  衛旬很快就找到了和程元秀單獨「聊聊」的機會。

  幾日之後,因為程、衛兩家的婚事敲定,所以程府的大夫人特意帶著程元珠去法安寺上香還願,感謝佛祖賜下良緣。

  在出發之前,程元珠強烈要求大夫人把程元秀也帶上,這令她十分地不解,「好端端的,你帶她做什麼?也不怕別人說咱們的閒話。」如今程元秀與男人私相授受的事情已經傳了出去。

  「說閒話也是在說她,和咱們有何干?」

  ☆、第六章

  「娘是怕會影響你,今日李夫人、馬夫人她們可都是要去上香的。」法安寺香火鼎盛,是有錢人家愛去的地方。

  「女兒的親事不是已經敲定了嗎?不會被影響的。」

  大夫人似乎有些動容,親事塵埃落定,她確實放心了不少。

  程元珠繼續說:「平素她總是擺出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死人臉,女兒看不慣得很,偏要抖出她的醜事,然後再把她帶到眾人的目光中,當眾撕下她的臉皮。」她倒是想看看,程元秀聽著那些戳她脊梁骨的難聽言論,還能不能那麼淡定。

  大夫人拗不過程元珠的請求,只得答應。

  於是在那一日,程元秀隨她們一同去上香,跟著大夫人母女上香、搖簽,然後聽她們與各位貴夫人攀談,然後再聽那些貴夫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程元秀聽著那些越發不能入耳的議論,顯得很鎮定,反正自己無心婚配,也不大在乎名聲如何,所以便隨她們如何議論吧,雖然聽完後心裡會有不舒服,但程元秀依然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程元珠本想羞辱她,可見她還是那麼眉目淡淡,就好像一拳砸在棉花上,十分窩火,可她又不能在法安寺里教訓程元秀,只好煩躁地讓程元秀滾遠一點,「好了,你別跟著我們了,看見你那張哭喪臉我就煩得緊,快點消失!」說完她撒嬌似的拉了拉大夫人的衣袖。

  大夫人點頭應允,「我們一個時辰後離開,若是沒看到你,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程元秀點頭,「知道了,大娘。」

  離開了大夫人母女後,程元秀打算去法安寺後院那間大夫人專用的客房的休息。平時大夫人上香過後都會來客房裡吃點齋飯再走,所以她正好在這裡等著她們回來。

  「沛玉,我想去內間歇歇。」

  「內間?那可是……」那可是大夫人專門用來休息的啊,若是她回來之後看到了難免又要刁難小姐。

  程元秀自然也知道這些,可她不久前才落水發燒,之後又因為跪祠堂而昏倒,現下實在身體虛虧,渾身疲倦,「我就躺一躺,你在外面守著,若是聽到動靜了立刻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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