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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無末讓大家都回去,自己卻騎著追風上了上古山。

  半夏一夜沒合眼,抱著小兒子,怔怔地望著窗外。

  阿諾和忍冬在一旁陪著。

  當家裡的公雞開始第二波打鳴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馬蹄聲。

  大家激動地起身,滿懷希望卻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去看。

  只見馬背上,威武雄壯的男人懷中有個小女娃。

  阿水咯咯笑著,手裡還扯著追風的馬鬃。

  見到阿媽打開門來迎接自己,她笑得眉眼彎彎,歪著小腦袋說:“阿媽,我餓了!你快給我做好吃的吧!”

  半夏木然地上前接過女兒,緊緊將失而復得女兒摟住。

  可是她的心卻一直在翻騰,無法平息

  她知道,此時自己抱住的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那個小女兒,而是望族未來的新一任族長。

  而在這之後的許多年來,她親眼看著她是如何長大,如何交接了那麼多的朋友,如何成親生子,又是如何成為望族千百年來唯一的女族長。

  比起她的父親,她更為膽大妄為,更為不拘世俗,她做了許多她的父親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學成歸來的阿諾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是她最為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寵溺了她一輩子的夫君。

  這一切,在望族的歷史上都成為了一個傳奇,關於無末的,關於阿水的,這父女兩代族長的時期,幾乎是望族史上最傳奇的一百年。

  而在這一百年的記載里,有這麼一段,在八百年後被一位族長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細細地揣摩。

  記載是這樣的,據說無末族長活到百歲時,終於要壽終正寢了。

  那一晚,他的妻子半夏陪在他的炕前,而他的兒女孫輩則陪侍在下面。

  這時候的無末族長時而醒來,時而睡去,在清醒時他的意識仿佛回到了過去,會說一些夢話。有一次醒來的時候,他握著自己的妻子半夏的手這麼說:“小黑呢,小黑回來了。”

  已是半頭白髮的半夏垂淚,上古山再也沒有了狼的蹤跡,小黑又怎麼會回來呢?

  無末迷茫地搖了搖頭,繼續昏睡過去。

  就在這天夜裡,無末再次睜開雙眼,兩眼竟然炯炯有神。

  他緊抓著半夏的手大喊:“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小黑的叫聲,它回來了!”

  半夏搖頭,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幻覺罷了,都是幻覺。

  炕下的子女孫輩,包括也已白髮的阿水和阿諾,都低著頭嘆息。

  可是就在這時,遙遠的上古山,忽然傳來帶著悲聲的狼嚎之聲。

  那是絕跡了七十多年的狼嚎,透著哀傷和孤絕,就這麼響徹上古山,響徹望族村。

  兒女子孫們都瞪大了雙眼,半夏也驚呆了,忍不住開窗望過去。

  無末抓著半夏的手鬆了下,他費力地扯出最後一個微笑,喃喃地說:半夏,小黑回來看我樂兒。

  說完這個,他便徹底沉睡了,再也沒有醒來。

  八百年後的那位族長,將記載這一頁的羊皮紙卷再次看了一遍後,又拿起了旁邊的一幅畫。

  那是一匹巨大桀驁的黑狼嗥嘯於圓月之下的畫。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一個作者,這樣才能知道這個作者以後開了什麼新文,不要大意地來吧,新文就在這裡:

  新文求戳,公主和小奴的香艷偷情事兒:

  阿北背了竹筐,低著頭爬山。

  這時候南邊的天空陰暗起來,滾滾雷聲響起了。

  別人都說阿北這孩子傻,可是阿北不覺得自己傻,她知道天上要下大雨了。

  下大雨,這時候上山實在不好,可是阿北沒辦法。阿媽說弟弟想吃猴兒果,家裡沒有新鮮的了,山中是有的,於是讓阿北上山去采。

  阿北摸了摸肚子,其實她還沒吃晚飯呢,她對阿媽說想吃飯,阿媽卻還是把她趕了出來。

  阿北咽了口唾沫,她暗暗地想,在山上找到猴兒果,她一定要自己先吃一個,剩下的再給阿弟帶回去。

  阿北一邊想著山上的猴兒果,一邊吭哧吭哧繼續爬山。

  上古山是座老山,聽說他們的族人已經在山下住了一千多年,也許甚至有快兩千年了吧。這時候雷聲滾滾,天邊黑烏烏的一片,看上去很是可怕。

  阿北縮了縮肩,她是有些怕的。

  她害怕打雷,害怕下雨,她還怕水。

  她卸下竹筐,將竹筐放在腦袋上頂著,希望能遮雨。

  就在這時,她好像聽到什麼動靜,像是小動物受傷後的嗚咽聲。

  阿北腦袋不靈光,耳朵倒是靈得很,她支起耳朵細聽,最後終於找准了方向:路旁的野糙叢中。

  頂著竹筐,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走一步看幾眼,她是怕糙叢里有蛇的。

  順著聲音的方向往前走,扒開半人高的野糙,穿過交錯的枝葉,最後她終於看到了發出聲響的那物。

  這個……難道是傳說中的狼?

  阿北沒見過狼,但是她聽說過。

  很多年前,上古山是有狼的,還有很多隻。可是後來發生了一場大火,狼群就不見了,從那後誰也沒見過任何一隻狼。

  阿北只是在族長爺爺的家裡,看過羊皮紙上畫的畫兒,那上面有一隻狼,是黑色的,很高大雄壯的樣子。

  阿北歪著腦袋打量這隻狼半響,她發現這隻和那隻太像了。

  看來狼們都長得差不多啊!

  黑狼臥在那裡,原本是低伏著頭舔舐著前爪的,看到阿北的出現,頓時提防地望著阿北。

  一人一狼,就這麼對看了半響。

  最後阿北先開口了,她睜著尚嫌稚氣的眸子問大狼:“你,你怎麼在這裡?”

  黑狼幽深銳利的盯了眼前來人半響,最後見不過是個小姑娘,也便放鬆了警惕,此時聽這小姑娘問出的這傻問題,不禁鄙夷地掃了她一眼。

  看著挺秀氣白淨的小姑娘,怎麼問出這麼傻的問題!

  若不是它受傷了,怎麼會可憐兮兮地趴伏在這裡?

  阿北問了後,見這狼並不搭理自己,也便縮縮肩膀不再問了。她又低頭瞧著那狼,見那狼爪上的血跡,不禁同情地道:“你疼嗎?”

  黑狼越發嫌棄地望了阿北一眼,鋒利的眸子如刀。

  這是哪裡冒出的這麼不懂事的小姑娘,怎麼還不回家去呢?沒得在這裡討人嫌。

  阿北看出大狼是很不高興的,歪頭想了好久,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滿臉同情地說:“你的腿很疼吧,疼得心情都不好了。”

  黑狼再次鄙夷地掃了眼阿北,對於這個說起話來牛唇不對馬嘴的小姑娘,它已經懶得搭理她了,只希望她趕緊滾開,愛幹什麼幹什麼,不要在這裡惹它心煩。

  阿北卻不知道黑狼心中怎麼想的,她兀自對著這黑狼說話:“你受傷了,我給你找藥吧。”

  說著她站起來,想找藍艾糙,藍艾糙是上古山特有的一種糙,這種糙敷在傷口上很快就能好的。

  黑狼不搭理阿北了,它閉目養神。

  可是藍艾糙也不是隨處就有啊,就在阿北東瞧西看的時候,豆大的雨點已經噼里啪啦地落下來了。

  阿北趕緊拾起地上的竹筐重新扣在腦袋上,可是很快她就想起地上的野狼。

  “大狼,你受傷了,你更怕水,是吧?”阿北是很好心的。

  好心的她為難地摸著自己的竹筐:“我只有一個筐,怎麼辦呢?”她是捨不得把自己的竹筐給大狼用的。

  不過她多麼聰明啊,她很快想了一個很好的主意:“我幫你遮雨!”

  說著這話,她義不容辭地走過去,彎腰俯身在大狼上方,用自己的身子擋在大狼的腦袋上方。

  雷雨劈天蓋地而下,竹筐是編織品,根本遮不住幾滴雨,雨水順著竹筐的fèng隙流下,落在阿北腦袋上,順著阿北的臉下,又從阿北的下巴稀里嘩啦流到野狼腦袋上。

  野狼睜開雙眸,只覺得雨水衝擊著眼睛。

  它抬眸掃了眼阿北,只見這小姑娘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彎著腰,把她的身體擋在自己上方。而這個小姑娘頭山上扣著一個竹筐。

  它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人類了,記得上一次見到望族的女人,還是八百年前,那時候還小。

  它記得那些人類女人雖然並不聰明,但也沒蠢到如此地步啊?

  難道這個小姑娘沒有看到,一旁的樹下不是有偌大的蒲葉正好摘下來可以擋雨嗎?她怎麼會以為就憑那隻滿是窟窿的竹筐就可以遮住她的腦袋?又怎麼會以為就憑她那一口能吃下的小身板就能幫自己遮雨?

  它真想問問這小姑娘:笨蛋,你這樣累不累啊?

  阿北其實已經很累了,不過她想到這只可憐的大狼,她覺得自己應該繼續堅持啊!

  這時候,她見大狼睜開眼睛,狼眸望著一旁的樹。

  她在雨水中努力地睜大雙眼望過去,只見那樹上有幾個乾癟的小果子,此時在風雨雷電中正飄搖著,搖搖欲墜。

  她又咽了口唾沫:“你,你是不是餓了啊?我也餓了呢……”

  說起餓,她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起來:“我去把那幾個小果子摘下來吃吧!”

  她已經忘記了幫大狼遮雨的使命,挪動腳步開始往小果子樹走過去。誰知道她彎腰站得太久,腿腳都酸了,再加上下雨山上濕滑,剛邁出一步,便來了一個狗啃地,結結實實趴在了地上。

  黑狼無奈地閉上了眸子,人類女人,怎麼可以如此之蠢。它努力回憶,以前見過的女人也是這樣嗎?還是說這八百年它不聞世事,人類已經退化了?

  阿北卻不知道黑狼心中所想,她費勁地重新爬起來,不顧沾在臉上手上的泥濘,重新奮鬥到那棵樹下,然後墊著腳尖開始夠那幾顆風雨飄雨的乾癟小果子。

  她好餓,好想把它們吃下。

  看到可入口的東西,她的肚子又打起了大鼓。

  可是無論她如何墊高腳尖,卻總是夠不到,那幾顆在她眼中嬌艷欲滴到恨不得一口吞下的果子,總是在她指尖飄蕩,滑跑,調皮得很。

  她的竹筐已經掉在了地上,雨水順著她的頭髮往下澆,沖洗著她身上的泥濘。她的衣服因為濕漉已經緊貼著身子,露出她玲瓏的小身段。

  大狼從後面看著,忽然發現其實這小姑娘並不如它想像中的小,也許應該有十四五歲了吧。

  大狼張開嘴巴,嘴中she出一點白光,那幾個飄蕩的果子頓時噼啪一聲落在了地上。

  阿北驚喜得笑開了花,她拾起竹筐繼續扣在頭上為自己擋雨,然後一手扶著竹筐,一手開始撿幾顆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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