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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冬和二犢子也跟著大家一起開荒,他們把石蛋兒放在地頭上和阿水一起玩。石蛋兒卻不爬,只是坐在那裡,手裡攥著一個也不知道哪裡撿到的枯黃的葉子在土地上胡亂畫著。

  半夏擦了擦汗,抬眼望了望遠處,如今山上還是一片蒼茫。可是眼看就要暖和了,等他們把這片土地開拓了,也到了撒種的時候,那時候山上就會變成蒼綠色了。

  與此同時,無末的眼睛也漸漸恢復了一些,他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了。雖然沒完全復明,可是這給了所有人希望。老大夫留下方子離開了,無末只需要按時服藥,加以時日,總是會好的。

  如今族中無事,他白天的時候會用微弱的視力在村子外轉轉,視察下如今的防衛情況。得益於這段時間的努力,望族人的衛隊也裝備了駿馬和大刀。出於對劍靈的避諱,劍他們倒是不用的。

  現在族外那些外族人比以前多起來了,箇中時常夾雜著些看上去很是彪悍的人馬,不像是普通的採藥客或者藥商,這讓望族人越發警惕起來。他們知道,那些僱傭了人跑到山上放火的人,也許就在那群人中。

  無末視察完村里,總算放心了。不管有多少雙眼睛暗中盯著他們,至少他們已經盡其所能地做好了防備。

  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如今少了狼族的庇護,單憑望族人是無法阻擋那些來自外界的覬覦的。若是外面的人大批聚集而來強闖神廟,望族人又有什麼辦法阻止呢?

  晚上的時候,他讓半夏幫著他翻遍瞭望族的羊皮紙卷,希望能從老祖宗那裡找到一點解決之道。可是沒有,望族歷史上沒有關於外族入侵的任何記載。

  合上卷宗,他仿佛有種感覺,似乎也就是從這幾年開始,望族不太平起來了。在這之前的一千多年,望族仿佛一個遺世獨立的角落,從未被世人注意過。

  他抬眸極力眺望,憑著模糊的視力,隱隱可見蒼山輪廓。那裡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可以敏銳地捕捉到那裡的每一絲氣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開始感覺到有什麼在慢慢地改變,看不清道不明,但卻確實不一樣了。

  也許是上古山消失的狼,也許是他曾經走過的神廟吧,更也許是上古山的花糙樹木。

  這一天,他再次讓半夏跟隨自己來到禁地附近。

  禁地四周依然是布滿荊棘,他閉眸細聽,風中總依然沒有任何狼族的聲音,氣息和味道。

  這附近也看不到任何狼的爪印,仿佛這個山上根本不曾有過狼一般。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懷疑,關於那群彪悍野蠻的狼,關於自小養自己長大的那狼母,關於那個一起長大的狼兄弟小黑,這一切都是大家的一場幻覺。

  他望著那片看不到邊的荊棘,忍不住發出高亢的狼嘯之聲。

  小黑,你在那裡呢,假如你還在這個世上,是否能夠聽到我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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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出門一趟,回來的時候帶著木羊的。

  看到木羊回來,大家很是鬆了一口氣,慢說是老族長的孫子,就是個普通族民,也不能就這麼讓他丟了啊。

  木羊回來後,整個人都變了,不復往日的垂頭喪氣,他先是跑到無末面前,說是要向族長請罪,不該在出門時走丟。無末自然不會怪他,又見他言辭之間極為誠懇,便不再追究了,只說讓他跟著十一叔好好做事,木羊一疊聲的答應了。

  木羊的回來,最高興的莫過於多琿了。她也就這一個兒子,兒子回來了,且言語間比以前懂事了許多,她比誰都欣慰。

  回來的木羊加入了大家開墾荒地的隊伍中。如今荒地都開墾好了,疏鬆了土壤,下一步便是灌溉了。以前望族人都是靠天吃飯的,天下雨就豐收,天不下雨就少收,誰也不會在這個上面動心思。可是如今半夏和無末商量,山上的溝壑每每有泉水流下,是不是可以引了泉水來灌溉這些土地呢?

  無末視力逐漸恢復了,他聽了半夏的話後,很受啟發,便每日在山間觀察地形。幾天之後,他畫了一個圖樣,讓大家按照這個樣子開始修建水渠引來山中之水澆灌土地。

  族中的人從沒幹過這種事,聽了族中的安排,紛紛響應,於是繼開墾荒地後,挖掘水渠成了族中的大事。忙著田地之事時,自然也分配了人手防守神廟。

  不過說來倒也奇怪,雖然望族外面的外族人頗為聚集了一些,可是這其中倒也沒有尋釁找事的。這種異常的平靜讓無末更為不安,晚上之時和半夏說起這事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更大的暴風雨就在後面等著。

  半夏也覺得有不尋常之處,可是那些歹人到底在想什麼呢?或許他們並不敢一擁而上真得去強入神廟,畢竟望族人在外族眼裡是一個極其神秘玄乎的存在,他們也是怕的吧?因為有所忌憚,所以行動謹慎,也許他們在找一個突破口,一個最合適的下手機會?

  半夏想不出所以然,也只能讓無末更為小心,免得被人鑽了空子。

  木羊這次回來後,整個人變了許多,開始爭著在地里幹活,偶爾大家休息時,他也只坐在地頭上看著地上亂爬的幾個娃兒來逗著玩。

  至於忍冬呢,對這個男人她已經興不起什麼想法了,看到就當沒看到。有時候見他盯著石蛋兒看,她便過去抱過來,不讓他看。

  雖然別人都說木羊變了,可是她卻不信,她至今記得那個男人在她傷口上撒鹽的那種感覺。

  二犢子這個人雖然看上去粗,可是卻粗中有細,他也看出自己的娘子對於前夫不喜,便大步過去接過石蛋兒逗弄,捏捏他的小臉蛋,把他舉高高,甚至讓他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這時候地頭上都是人,大家也都看出這意思來了,一個女人和孩子,前夫和現任男人,這怎麼看怎麼有點意思。

  木羊臉紅了下,他盯著自己的兒子,低聲叫了下:“石蛋兒?”

  石蛋兒一向沒什麼表情,只是偶爾會看看娘親,看看阿水。後來二犢子經常逗他玩,他對著二犢子有時候會笑。可是如今他的親爹叫他,他卻只是木然地掃了他一眼,那樣子像是掃過一快石頭一個木樁。

  旁邊有愛看熱鬧的,用胳膊肘拐了下木羊,撇著嘴道:“你這兒子根本不認你當爹啊!”

  木羊面紅耳赤,可是也說不出什麼,瞪了二犢子一眼,怏怏然離開了。

  到底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其他人多少有些不落忍,不禁道:“木羊也實在可憐得緊。”

  忍冬心中卻不以為然,她覺得狗改不了□,這個男人心不好,做不出什麼好事。再說了,當初他可是對石蛋兒說了種種傷人的話,怎麼這齣去一趟就變好了呢?

  她把心中的疑惑告訴了半夏,半夏沉思半響,皺眉道:“還是要小心的,我原本覺得這事奇怪,如今聽你這一說,更覺得可疑。”

  半夏晚上睡覺時,又把這事給無末說了,無末卻胸有成竹:“我原本就懷疑他是受了外人的蠱惑來禍害我們的,只是不好明說。我已經和村里幾個男丁說過這事,讓他們注意著木羊的動靜。”

  半夏見他早有準備,這才放心,半躺在那裡,想著打小的種種,也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小時候也不算壞,怎麼如今就這樣了?”

  無末不以為然,將她拉在懷裡靠著自己的臂膀:“你的姐姐,也不是什麼壞人,還不是幹過幫著外人的事?”

  半夏想著姐姐,苦笑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過不願承認罷他們了。咱們望族人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谷欠望,就有自己的想法,難保不被外人利用了去。”

  無末點頭:“其實外人所圖的,無非是神廟罷了,咱們守好神廟就是,不怕他們勾結內鬼。”

  無末心中想的原本是好的,可是他卻不知,人家瞄準的不是神廟,卻是對他來說比神廟更為重要的寶貝。

  ☆、68

  那一天,半夏如同往常一樣和族人們一起要去地里幹活,無末眼睛已經大好,便領著幾個青壯年小伙子騎馬上山打獵去了。吃過早飯後,阿水精神不太好,看著那樣子想睡覺。偏巧阿諾也跟著無末出門了,半夏想著自己還要去地里忙,便把阿水抱到老媽媽那裡,讓她幫忙看顧一會兒。這倒是常有的,老媽媽極其疼愛阿水,時不時讓半夏抱過去。

  去老媽媽那裡的時候,費不在家,倒是多琿正陪老媽媽說話呢,於是半夏便坐下聊了一會兒後才離開。

  離開老媽媽家,半夏直奔地頭。眼看著天氣暖和了,望族人越發忙了。他們將珍貴的種子撒入了灌溉過後又疏鬆了的土地中,頂著倒春寒,一個個卻汗流浹背。

  大家埋頭苦幹,忍冬也跟著忙碌,還時不時抬頭看看地頭的石蛋兒,石蛋兒正在那裡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別的小娃兒玩耍。忍冬笑了下,擦擦汗說:“沒了阿水,石蛋兒也沒魂了呢。”

  她笑完兀自在心裡想著,可惜阿水和石蛋兒是姨表姐弟呢,若不是這麼親近的關係,倒是以後可以做一家人了。要知道望族人千百年來雖然是族內成親,可是這等近親倒是一直避諱著的。

  心裡想著這個,便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很快她便意識到,地頭少了那個沒事淨愛跑過去看看小娃的木羊。

  她抬頭在幹得熱火朝天的人群中張望,竟然沒看到那人的影子,不由得皺眉,心想這人果然是狗改不了□,裝了幾天勤快就露出了懶樣兒,這時候不知道去哪裡躲清閒了呢。

  她這時候也沒多想,只是繼續低頭幹活了。一直到中間休息時,她邊喝水才埋怨似的和半夏提起:“姐,你看那木羊,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分明是偷jian耍滑。”

  這話一出,旁邊的二犢子倒是多瞧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那樣一個男人,你關注他幹啥?

  忍冬見二犢子這樣,把喝過的水囊遞給二犢子,笑道:“我就隨口說說,你當什麼真!”

  二犢子沒啥表情地接過來那水囊,就著忍冬喝過的地方,仰脖子咕咚咕咚喝起來,喝得喉結動得厲害。

  半夏聽了剛才忍冬說的話,很是疑惑,這幾日木羊一直勤快地和大傢伙兒一起幹活,現在怎麼不見了?她忙起身,叫過來其他人問是否見過木羊,結果大家相互看看,都說好像今天木羊就沒有來過。

  半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木羊去了哪裡?

  當下她便向大家交待了這邊的事,便過去多琿家裡。到了多琿家,只見多琿正坐在炕頭上做小娃兒的衣服呢,想來是給木娃的娃兒提前預備的。

  聽到半夏問起木羊,多琿不解:“他早間就出門去了,說是跟著大傢伙兒幹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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