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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著心痛,幫他將那已然黏在傷口上的布料小心取下,清理過那傷口,又敷上好的藥材,重新包紮過傷口。

  儘管她的動作極為小心,但還是惹得無末在昏睡中依然皺緊了眉頭。做完這些,她心疼地坐在一旁,用手指輕輕撫平他那眉心堆起的褶皺。撫摸著這個硬朗男子堅毅卻蒼白的臉龐,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俯□,輕輕吻了吻他的面頰。

  也就在這時,無末的眼睛動了動,緩緩睜開雙眸。

  半夏心中一喜,可是她很快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

  為什麼無末望著自己的樣子茫然陌生,仿佛不認識自己一樣?

  不,確切地說,他的眼睛是失去了焦距,仿佛根本看不見自己一般。

  半夏一慌,卻依然不動聲色小心地問:“無末,你怎麼了?”

  無末聽到半夏的聲音,臉上頓時煥發出驚喜:“半夏,是你!”話說出口時,他的聲音嘶啞乾澀。

  半夏心疼地皺起了眉頭:“無末,你的眼睛……讓我看看……”說著她讓他重新躺下,扒開他的眼瞼檢查他的眼睛。

  無末苦笑了下:“半夏,我的眼睛看不到了,好幾天了,也許治不好了。那個害我的外族人說,這是一種毒,他趁我不備向我眼睛裡撒了這種毒,他說一般人解不了這毒的。”

  半夏心疼的皺眉,握緊無末的手:“你放心,咱們一起想辦法,一定把你的眼睛治好的。”

  無末卻道:“這個以後再說,如今的事,還是要先做好防備,如今狼族遭了大災,不知傷亡多少呢,就怕它們是自顧不暇,如果這時候再有人趁機來犯,我們望族危險得很。”

  半夏點頭:“你說得是,回頭你和十一叔慢慢討論這件事,你先吃點東西吧。”

  無末道:“也好,你去給我那些吃食來,順便把十一叔叫來,我有事和她說呢。”

  半夏心疼地摸了摸無末稜角分明的臉頰,柔聲道:“我知道你是族長,你要做大事,平日裡你管族裡的事,我給你把家撐起來,這些我都甘之如飴。可是你也要記住,你是我的男人,是阿水的父親,我們不能沒有你。為了我和阿水,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無末聞言,愣了下,隨即摸索著伸手抓住半夏的手,入手之時,只覺得觸感冰涼,他心知自己數日不歸,半夏必然是為自己擔憂不已的,便用力握住她的手,低聲道:“你放心就是,我所說的我都知道,我會留著這條命,看著阿水長大,陪著你一輩子的。”

  半夏含淚點了點頭:“好,那你先歇著,我去給你弄些吃食來。”

  半夏出了裡屋,便見老媽媽和多琿等都在,木娃猶自伏在多琿懷中哭著,忍冬在一旁摟著石蛋兒,臉上卻極不好看,木娃的婆婆也在旁邊,神色頗為不自在。

  半夏一望便知,大家必然是尷尬木娃和無末一起失蹤,又一起被找回的事。畢竟望族人雖然民風還算開放,不拘束那男女界線規矩禮法,可是一個嫁出去的婦人在荒郊野外曾摟著一個男人,任誰見過都會覺得臉面上過不去吧。

  半夏對自家的無末,自然是相信的,她家這個男人,任憑是再美貌天仙的人物,在他眼裡也並無兩樣,更何況他看那木娃,原本就當作一個極為不熟的表妹罷了。

  至於木娃心中怎麼想,那就是木娃的男人厚炎應該操心的事了。當日厚炎求娶木娃,原本也是知道木娃的心思的,他極有膽子敢娶,想來也是有辦法去降服的。

  想到這裡,半夏便對屋內的尷尬場面視而不見,只向大家簡單說了無末的情況。

  老媽媽聽說無末的眼睛看不到了,馬上就要進屋去看,多琿連忙扶著,一旁的木娃見狀,也趕緊起身進去看。木娃的婆婆坐在一旁,只淡淡地說了句:“族長大人沒出什麼事就好。”

  半夏點了點頭便出屋去了,出來正好見到費在一旁等著,便說了一聲,費就要進屋去見無末。剛邁出一步,費想了想,回頭看了眼半夏:“半夏,木娃的事,不管別人說道什麼,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半夏點頭:“十一叔你放心,無末的為人我是知道的。”

  費見半夏如此,也就不再說什麼,逕自掀開帘子進屋去了。

  這時忍冬抱著石蛋兒,跟著半夏到了屋後山洞裡,關切地說:“你有沒有問姐夫,到底怎麼回事?”

  半夏一邊拿出家裡剩下的雞蛋臘肉等物,一邊隨口道:“問什麼?”

  忍冬摟著石蛋兒,低聲道:“自然是木娃的事啊?木娃怎麼找到他的,怎麼說發現他們的時候是木娃摟著他呢?”

  忍冬自己和木羊是各走各的路了,可是她並不希望自己這個姐姐走到和自己一樣的下場,是以替半夏著急。

  半夏聽了,搖頭道:“這個並沒什麼啊,無末當時昏睡著呢,慢說是個女人,就是個臭蟲摟著他,他也不知道躲啊!”說著提了竹籃子裡的吃食就要往外走。無末如今身體虛,總要先補補,然後再慢慢想辦法怎麼恢復眼睛。

  忍冬見半夏並不在意,心裡更是著急了,便忙拉住她:“姐,你可要當心啊!以前姐夫沒人搭理,你嫁與他不怕什麼,但現在他是族長呢,我看木娃從出嫁前心裡就記掛著姐夫呢,沒想到如今嫁了人依然不死心,你說這萬一出點什麼噁心事,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半夏聽了這個笑了,看著妹妹急得眉毛都皺起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臉頰:“你放心好了,你姐夫不是那樣的人。”

  說著她重新回到正屋,正屋裡木娃的婆婆和木娃已經離開了,老媽媽多琿和半夏告別後也要離開。半夏注意到,多琿告別時眼睛裡頗有些不自在。

  裡屋費正和無末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並討論著以後怎麼防禦外人。半夏開始燒火做飯,並想著回頭讓上人給看看,有沒有解這眼毒的法子。阿諾抱著阿水進來,阿水好像知道阿爹回來了,竟然在阿諾懷裡蹦跳著,兩手使勁朝裡屋用力。

  在裡面的無末聽到了動靜,發出低沉的笑聲:“阿諾,把阿水抱進來吧。”

  阿諾聽到無末這麼說,這才抱著阿水進去。

  半夏一邊拿著菜刀切著臘肉,一邊聽著裡面阿水發出驚喜的尖叫,還有無末慡朗的笑容。

  她抬起頭,擦了擦汗,心裡想著,這一切就像一場夢般。就在昨天,她還對著阿水幾乎絕望地以為無末回不來了。現在呢,他們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半夏抿唇笑了下,她燒熱了鍋,在裡面刷油炒菜做飯,她要給無末做好吃的補補身子。

  這時候,屋子裡的兩個大人放棄了討論族中的事,開始圍著阿水逗了起來。半夏這邊飯菜做好了,她放進木盤子裡,端進去給無末吃。

  進去的時候,只見阿水趴在無末胸膛上笑得像一尊佛,阿諾站在一旁笑望著阿水。這一切並不奇怪,但讓半夏詫異的是,從來不會有任何表情的費,望著阿水的神情中竟然也透著一分笑意。

  費猛然意識到半夏正望著自己,忙收回眼神,臉上也恢復了往日的嚴肅,他目光落在半夏的托盤上:“飯做好了,那先給無末吃吧。”

  ☆、58

  晚上,待到眾人都散去了,半夏也哄睡了阿水,夫妻二人這才有時間說說話。

  半夏先是細細問了無末這幾天的事,無末自然一一道來。原來無末與野狼聯手和那些放火之人殊死搏鬥,那幾個放火者頗有些能耐,野狼原本就受了傷的,是以在咬死兩個人後被他們傷個半死。無末倒還好,他一人對付四人,憑了精悍的技藝以及長年在野外同猛獸搏鬥的經驗,他是勝券在握,誰知道其中那個老鼠男極其狡猾,趁著無末不及防備時逃跑,無末追趕他時,他竟然從袖子裡灑出白色有毒粉末灑向無末,導致無末眼睛中毒無法視物。無末憑著驚人的耳力,已然將那人殺死,不過可惜的是他自己也不慎墜入了深溝中。

  “那人實在狡猾,知道我眼睛無法視物,竟然專門引我到深溝旁。”無末最後這麼說。

  半夏卻覺得極為心疼,忍不住雙手捧了他剛毅的臉龐,望著他茫然無光的大眼,柔聲道:“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好不好呢?你總該為我和阿水想想的。”

  無末閉上眸子,感受著半夏微涼的觸感,低笑了聲:“我這不是沒事嗎?”

  看著他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半夏越發心疼,想著他身上的各種傷痕,鼻子一酸,怨怪道:“你身上好多傷,眼睛也看不到了。”

  無末伸出乾燥的大手,摸上半夏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放柔了聲音哄道:“別難過,我挺好的,受了傷很快就能恢復的,眼睛你也可以給我治好。”

  半夏卻依然心疼,兩手抱住他的腦袋,讓他埋在自己胸前,撫摸著桀驁不馴的黑髮,難過地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治你的眼睛,咱們望族的糙藥只能治頭疼腦熱跌打損傷的小病,你這眼睛是中了毒,我哪裡知道怎麼解呢。”

  無末埋首在她柔軟的胸前,鼻端吸著她馨香的味道,這久違的味道讓他眼睛一熱,忍不住在她懷裡輕輕磨蹭了幾下。

  良久埋首在她胸前的他悶聲道:“眼睛受傷了,沒關係的,我可以去找上人幫我治,如果上人也沒法子治,我就請齊先生幫我找個外面的大夫看。”

  半夏的手憐惜地撫摸著他寬闊結實的脊背,感受著那裡的紋理和堅硬挺直的脊骨,聽著這話,她依然無法釋懷:“若是外面的大夫也治不好呢?”

  無末在她懷中抬起頭,一雙已經無法視物的眸子卻仿佛含了笑:“如果我的眼睛永遠看不到了,你就會嫌棄我了?”

  半夏搖頭:“怎麼會呢。”

  無末伸手,憑著感覺摸上她的臉頰,將她慢慢摟到懷裡,柔聲道:“那就是了,即使我瞎了聾了,我依然是你的男人,是阿水的父親。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一直都在。如果我以後沒法子打獵了,那我們就養雞種地,我有力氣,依然可以養活你們娘兩。”

  半夏只覺得眼睛發熱,她的手緊緊摟住無末精壯的腰杆,臉頰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你說得是,只要你還在,只要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那就很好了。”

  無末的大手來到她纖細的腰肢上,輕輕撫摸:“半夏,你以前總說想再要一個男娃,可是我不願意讓你受苦,是以一直防著呢。現在我才覺得,其實還是應該再生一個的,你願意嗎?”

  半夏聽了這話,自然明白無末的意思,他雖然生還,但心裡終究是後怕的,怕萬一這次回不來,自己和阿水以後無所依靠。要知道在這半獵半耕種的望族村,一家子裡如果缺了男丁和壯勞力,那日子必然過得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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