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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笑著對自己說,你被寵得一堆的壞習慣,這些壞習慣,總會害了你自己……

  那時候的半夏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她笑眯眯地撒嬌,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會害我,你也不會……

  可是後來呢,後來呢……

  她猛地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she來,她趕緊又閉上了。

  再次緩緩睜開眼睛,這是哪裡?

  耳邊有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眼前是常青樹墨綠的枝葉,旁邊仿佛還有幾朵小花。

  難道她死了,來到了天堂?

  就在這時,她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眉目粗獷,目光銳利,稜角分明的臉,下巴上還有著割過鬍子的硬茬。頭髮應該剛剛洗過沒有完全乾,帶著cháo濕用麻繩胡亂紮起垂在一旁,手裡提著一個竹籃,籃子裡有新鮮的果子、肉乾,還有冒著熱氣的竹筒。

  無末見半夏盯著自己看,臉上泛起一絲可疑的紅暈:“你,你餓了嗎?”

  半夏點頭,確實有點餓了,於是便要起身。

  可是她一起身便發現感覺不對,連忙低頭,這一低頭不要緊,卻是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原來自己竟然是躺在半空中!

  她緊張地一隻手抓住無末的衣袖,另一隻手抓住就近的樹幹,開始打量這方天地。

  這是一個以樹幹為骨架,用樹枝樹葉搭建起的小糙屋,外面罩上干糙,內里舖上豹皮和狐皮。糙屋不大,勉強容下兩個人而已,懸空於數百年的常青樹上,如同一個巨大的鳥巢。

  無末有力的大手握住半夏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害怕,另一隻手將提籃掛在糙屋旁邊的樹枝上。

  半夏此時情緒也平復下來,打量著這藉助天然的大樹打造的空中茅屋,不由得嘆息道:“真沒想到,你竟然造出這樣一個屋子!”

  無末從提籃中取出果子給半夏吃,半夏一邊吃一邊欣賞著旁邊的景致。

  這常青樹四季常青枝葉繁茂,上面棲息了一些不怕冷的鳥類,還有在冬季依然綻放的小花。聽著鳥語聞著花香,躺在這綠枝葉中,再吃著甜美的果子,真是人世間最極致的享受!

  無末見半夏很是享受的樣子,忽然開口說:“這個樹屋還不夠大,回頭我造一個更大的。”

  半夏聽到這話,突然有種別樣的感覺。她心裡泛起一絲羞澀,再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又有些惱火,於是故意反問:“你造就造,關我什麼事!”

  無末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接著便皺眉望著半夏:“你,你要反悔?”

  半夏裝作不知:“反悔?反悔什麼?”

  無末拿手捏起旁邊一朵喇叭花,可憐的脆弱的喇叭花在他手裡很快成了喇叭泥。

  他冷冷地說:“原來你是在逗我玩。”

  半夏心裡想笑,不過還是憋住:“就是逗你玩,那又如何?”

  無末別過臉看旁邊的樹葉,不說話。

  半夏暗自嘀咕,這個男人該不會這么小氣,氣得一下子跳下樹去吧?如果真這樣自己該怎麼辦?自己一個人傻乎乎地在樹屋裡等著嗎?

  她頓時覺得嘴裡的果子沒有了味道。

  誰知道無末忽然轉過頭,火熱的眸子直she著她,霸道地說:“不行,我不許你反悔!你昨晚說要嫁給我的,你必須嫁!”

  半夏捏著果子的手凝固在嘴邊,很久後,唇邊慢慢綻開一個淡淡的笑容,她輕輕地說:“你真野蠻,要我嫁給你還對我這麼凶。不過看在你給我果子吃的份上,我就不反悔了。”

  無末一怔,不過他很快明白原來半夏根本是在逗著自己玩。

  他握著半夏的那隻手腕稍微用了下勁,湊上前,沉聲說:“難道望族的姑娘都像你這樣嗎?”

  半夏此時心裡無比輕鬆,晃著搭在樹幹上的腿,悠閒地問:“我怎麼啦?”

  無末漸漸湊近了半夏,火熱的鼻息幾乎要噴到半夏臉上,他喃喃地說:“大膽,倔強,又溫柔……還很聰明……”

  無末的聲音越來越低,距離半夏也越來越近,就在半夏以為這個男人要吻上自己的時候,他卻忽然扭過頭去。

  半夏含笑望著無末脖子裡的一抹紅色,心想原來這個看起來如同野人一般的男人,竟然還會害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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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要嫁給無末的消息很快傳開來,族人議論紛紛。以前只是聽說要嫁,可也沒說定不是麼。如今可是蘇老爹親口說的將在近期把半夏下嫁給無末,於是族人開始接受不了了。

  半夏可是我們族中最勇敢的姑娘,許配給那麼個不祥的野人實在太糟蹋她了!——這是望族人共同的心聲。

  而偏偏就在此時,族中出了一件怪事,村中央那口多少年來不曾出過水的泉眼,在這寒冬臘月,竟然開始冒出了清澈的泉水。

  至於這個泉眼多少年沒有水了,就連族長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多少年來小孩子們在廢棄的落滿了乾枯樹葉的泉眼前嬉戲玩耍。

  族人們把泉眼冒水,以及神廟劍鳴都聯繫起來,他們認為這是劍靈和地奴老祖宗在表示反對。

  蘇老爹在這種議論中頗有些抬不起頭,便問起半夏這件事是不是可以再商量下。而最近才回到族中的迎春卻極力支持:“爹爹,那個無末和半夏很是般配啊,況且這是族長的意思,不能違背的。”

  只可惜她的話沒有絲毫分量,反而惹來蘇老爹的瞪視。

  忍冬很同情姐姐半夏,她安慰姐姐說:“姐,你不要擔心,等以後木羊當了族長,我會勸他讓無末重新回到族中的。”

  半夏很是感動地拍了拍忍冬的臉頰,卻沒說什麼。

  她覺得自己應該去見見族長了,看看族長怎麼說。不只是為了自己和無末的婚事,她還擔心族中的各種異象。假如真有什麼災難,能夠提前知道並加以預防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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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長手裡依然摩挲著那塊獸骨,可是半夏分明看到,獸骨上的裂痕更大了。

  族長抬頭示意半夏坐下,自己正要說話,卻是一連串的咳嗽。

  半夏上前幫著族長捶背,卻猛地發現,獸骨上有血跡!

  族長咳出了血,染在獸骨上。

  半夏心中大驚,驚過之後禁不住流下淚來——她知道族長不行了。

  族長今年八十六歲了,有十二個子女,三十一個孫輩,任族長六十二年,在位期間處事公允,不徇私利,深的族人的尊重和愛戴。

  如果他走了,下一任族長真得會是年輕尚且成親的木羊嗎?

  族長看到半夏流淚,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說:“孩子,我已經足夠老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他再次咳嗽了一下,接著說道:“孩子,你來找我,是為了你和無末的婚事吧?”

  半夏輕輕點頭,確實是的,可是如今見族長身子如此之差,她也不想給他增添煩惱。

  族長摩挲著那染了血的獸骨,沉思片刻說:“你不要擔心,你和無末的婚事由我親自來主持。”

  半夏聞言,不敢置信地抬頭:“真的可以嗎?”

  一般村裡的婚事都由年長的老人,比如老人瑞來主持的。由族長親自主持的婚事很少,那是莫大的榮譽,因為族長在村里就代表著劍靈和地奴。由族長主持婚禮的夫妻必將受到劍靈和地奴的庇佑從而百年好合攜手一生。

  半夏驚喜過後,很是擔憂,忍不住搖頭說:“族長,半夏謝謝您了,可是您的身子骨如今大不如前……”

  族長笑著搖了搖頭:“正因為我身子不行了,所以才要主持一門喜事讓為我自己增加些福祿。”

  半夏一聽,覺得這也有道理,便跪在地上,再次感謝族長對自己和無末的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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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長要給半夏和無末主持婚事,這驚動了整個村子。對於望族人來說,族長的決定就是地奴的決定,族長的祝福便是來自神人劍靈的祝福。

  當下再也沒有人質疑半夏的決定,再也沒有小伙子敢自覺委屈。蘇老爹也挺起了腰杆,每每吃完晌午飯就要走到街上人堆里說話,說話間三句不離閨女半夏的婚事。

  而此時大家更為好奇的問題是,那個無末,到底算不算望族人?按說他是沒有父親的孩子,他的母親是望族人,那他也應該是啊?眾人討論紛紛,有說算是的,有說不算的。

  這時候老人瑞忽然來了一句:“你們不要忘記無末的娘親是誰。”

  眾人頓時不再說話了。

  族長有十二個子女,最疼愛的就是晚年才得的女兒阿水。

  可是阿水卻喜歡上了外人,又被外人拋棄。

  阿水到死都沒有求得族長的諒解,甚至那個棺中產下的嬰兒都被拋棄到了荒山野外任其自生自滅。

  所有的人都不吱聲了,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族長願意親自主持那個被大家稱作不祥之人的婚禮,是不是他其實已經原諒了那個叛祖的小女兒。

  也不知道是誰先說了聲:“不管如何,這件事我們遵從族長的意思。”

  其他人連忙點頭附和:“對,族長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咱們全聽他的。”

  第十一章

  儘管蘇老爹對半夏和無末的婚事再也沒有任何意見,可是他對無末的成見並沒有消失,那畢竟是個吃著狼奶長大的野人啊。是以他毫不客氣地讓半夏叫無末過來商量婚事。當無末聽說要商量婚禮細節時,頓時皺了皺眉:“可是我不懂。”

  無末確實不懂,這麼多年來,他和外人打交道遠遠多過和望族人。是以他雖然和望族人比鄰而居且流著望族人的一半血,可是他對於望族人那些唱啊跳啊拜啊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半夏輕笑了下,安撫他說:“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他若說了什麼不中聽的,你只管聽著就是,千萬不要嗆他。”

  無末點頭:“那是自然。他說什麼我就答應,他若挑我的不是,我便不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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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這番商量,本就不愛說話的無末走進蘇老爹家時,更加如同一尊佛像,一言不發,只知點頭。而他高大健壯的身軀坐在半夏家那個小石凳上,真讓人看著擔心,只怕一個不小心那石凳就要開裂了。

  蘇老爹頗沒有什麼好臉色,他審視著眼前這個因為太過高大而讓自家正屋頓時變得侷促狹窄起來的年輕人,開始問話了。

  “半夏是我最心愛的閨女,你若要迎娶他,可有準備紅禮?”——紅禮,成親當日男方迎親時送給女方家的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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