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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壽眼看著那樹就要倒了,正好擋住了兩人的去路,忙拉著半夏道:“我們趕緊繞道走吧,這個人可怕著呢!”

  半夏聽他這麼說有絲不悅:“都是人,怎麼就可怕了?”

  勤壽趕緊對著她噓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不祥之人!而且你看他長得那麼高那麼壯,這麼冷的天也不穿個衣服,哪裡像咱望族人,那就是個野人!咱趕緊繞道走。”

  半夏聽到這話心疼無末,當下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說:“要走你走,我不走,我還要拾果子呢!”

  勤壽又捨不得半夏,又害怕無末,在那裡猶豫半天,最後還是說:“你真不走?那我可先走了。”說完溜溜地找小路逃跑了。

  望著勤壽忙不迭逃跑的樣子,半夏想笑,看看這逃跑的男人,再瞅瞅一旁的無末,這簡直是家養的小雀和野地里奔跑著的野狼的區別。

  勤壽走了,無末也不砍樹了,只一手拎了板斧靠在欲倒沒倒的樹幹上,嘴裡叼著一根不知道哪裡來的狗尾巴糙,別有意味地看著半夏。

  半夏見此,笑著從竹籃里找出一塊野麻做的手帕,上前遞給無末。

  無末看著半夏笑吟吟的樣子,一時之間竟然不敢直視,也不接手帕,扭過頭去看旁邊的樹幹。

  半夏也有些臉熱,畢竟對面站著的是一個在大冬日裡赤了上身的男人,而且那光滑厚實的胸膛還熱騰騰地散發著逼人的火力。

  見無末也看自己,半夏也有些待不住了,把那手帕朝無末一扔,小聲道:“你愛要不要,我走了。”

  說完扭頭就要逃跑。

  誰知無末卻忽然伸出一隻大手抓住她的胳膊,火熱的眸子直盯著她瞧。

  第八章

  誰知無末卻忽然伸出一隻大手抓住她的胳膊,火熱的眸子直盯著她瞧。

  她只覺得臉燙得厲害,只好低頭不去看他,可是目光卻恰好落到他光落的胸膛上,在那裡有一滴晶瑩的汗珠正順著他光滑的紋理往下流淌,最後流淌到了羊皮褲上扎著的麻繩腰帶那裡,消失了……

  她頓感意亂,小聲抱怨說:“這麼大冷的天,你不穿衣服!”

  無末卻不理會穿衣服不穿衣服,啞聲問道:“剛才……剛才那個人,是你心愛的人嗎?”

  半夏輕輕搖頭,小聲說:“不是……”半夏低頭看自己手腕。

  自己的手腕被他的大手緊緊握著,竟然顯得有幾分纖細和白皙。她試圖抽回,可是抽不動,他的手就是鐵鉗子,箍住了根本不放開。

  無末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潤濕下乾澀的喉嚨,剛毅的臉龐竟然開始泛紅,說話也有點結巴:“前幾日幫你鋤地的那個……才是你心愛的人?”

  半夏再次搖了搖頭,鼓起勇氣抬起頭,兩頰嫣紅,很小聲地說:“不是……”

  半夏重新低下頭,緊張地想,接下來他會問什麼,該不會是問誰是自己心愛的人吧?那自己該怎麼回答?說就是你嗎?那樣會不會太突然?半夏心中紛亂雜陳,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誰知道無末卻一直沉默不語,最後當半夏終於按捺不住抬起頭看他時,他竟然呆呆地愣在那裡。

  半夏既羞澀又覺得納悶。

  無末望著半夏含水的眸子裡那隱約的期待,心中卻是越發覺得苦澀。他嘴唇動了動,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忽然間仿佛想起了什麼,猛地放開緊抓住半夏的手,逕自往後退了幾步。

  半夏沉浸在濃情蜜意中,是萬沒想到有這變化,疑惑地望著目光中充滿掙扎的無末:“你,你怎麼了?”

  無末艱難地搖了搖頭,悶聲說:“我沒事,我走了。”

  說完竟然扭頭闊步而去,連地上的斧頭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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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走了後,忍冬很是不舍,整個一天都無精打采的,連飯都懶得吃,只是躺在裡屋炕上發呆。半夏心中嘆息,自己做好飯菜,先服侍爹爹吃下,又端過去給妹妹忍冬吃。

  忍冬眼睛都紅了,拉著半夏的手說知心話:“姐姐,我就是心裡堵,為什么爹爹不可以留下大姐呢?”

  半夏不忍多說,只是安慰忍冬道:“家有家規,爹爹有爹爹的難處。”

  忍冬流著淚說:“可是爹爹怎麼不為我們著想呢。我就要嫁給木羊了,木羊以後可是要當族長的,我如果連個像樣的嫁妝都沒有,那是給他丟臉面。”

  半夏替她擦掉眼淚,柔聲道:“沒關係的,村里人知道咱們家的情況,不會笑話你的。”

  忍冬還是邁不過心裡的坎,悶悶地說:“一輩子就一次的事,誰不想風光一點啊。”

  半夏摸摸她的腦袋:“相信木羊,也要相信族長,他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忍冬這才心裡稍微好受,在半夏的勸說下端起剛才的石碗開始吃飯。

  勸過妹妹後,半夏又過來安慰爹爹,她知道爹爹對三個女兒都愛若珍寶,姐姐這次回來,爹爹雖說面上氣惱,但心裡

  肯定不好受。

  當下父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爹爹這才說:“若是她說得是真話,倒是可以去族長那裡,看看他的意思。”

  半夏心中暗暗皺眉,但想著父女情深,爹爹到底是要求族長讓迎春留下的了。但只是不知道她這一留下,又要給望族人帶來什麼樣的風波。

  迎春想要回到村裡的消息很快傳開了,村里人說什麼的都有。最後族長發話了,說是讓迎春過去他那裡,他要親自問話。

  陪著迎春過去的是半夏,去族長家的路上,迎春顯然有點沒底,忐忑地說:“半夏,你說族長會讓我留下嗎?”

  半夏搖頭:“姐姐,我也不知道。”

  族長雖然年紀大了,可是那雙眼睛能看透人心,迎春怕是瞞不過族長的。

  到了族長家,族長讓迎春單獨進去,半夏在外面等著。片刻之後,迎春出來了,面露喜色:“半夏,我可以回到村里了。”

  半夏心中詫異,不過也只好說道:“那就好,我們一家可以在一起了。”

  這時候,只聽到屋裡族長的聲音響起:“半夏,你進來下。”

  半夏連忙應聲,進屋去見族長。

  幾日沒見,族長仿佛更老了,他摩挲著手中的獸骨,審視著門口的姑娘半夏。

  半夏疑惑族長叫自己進來,不過她正好也有事和族長說。

  還是族長先開口:“半夏,你的姐姐,我已經答應她回來了。”

  半夏點頭:“嗯,族長,我知道的。”

  族長慈愛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奇怪?”

  半夏詫異,隨即便明白族長的意思,原來族長也看出自己姐姐這次回來是有目的的。

  半夏終於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為什麼呢,族長為什麼留下姐姐?”

  族長不答話,只是示意半夏走近些。半夏走近了,族長把手中的獸骨給半夏看。

  半夏仔細端詳,只見那光滑的獸骨上有了裂紋,不禁大吃一驚。

  據說每個族長都會有一個獸骨,這是上一代族長傳下來的的。只有族中出現大的變故時,獸骨才會開裂。

  族長低頭翻著破舊的羊皮紙卷,嘆息道:“是禍躲不過,我們望族,有災。”

  半夏震驚,忙問:“族長,難道沒有辦法阻止嗎?”

  族長搖了搖頭,指著那羊皮紙卷說:“半夏,你知道的,這是我們望族最寶貴的掌故。”

  半夏點頭,望族掌故是族長的信物之一,由族長保管,上面記載著歷代族長在任期間發生的大事,一代代往下傳。

  族長翻到那羊皮紙卷的最初一頁,顫巍巍地說:“地奴老祖宗最後留下的遺訓,我們要世代守候在神廟前,直到神廟崩塌。”

  半夏以前隱約聽過這個說法,但並不知道真假,如今聽族長說起,直到確實是真的了,不由得皺眉道:“族長,可是神廟沒了,咱望族人去拜什麼?”

  多少年來,神廟已經溶入瞭望族人的骨血中,喪事喜事煩心事,拜一拜神廟,那是無法拋棄的精神寄託。她不敢想像,沒了神廟,望族人還是望族人嗎?

  族長搖頭:“我也不知道,歷代的族長也都不知道,我們只知道我們守候在神廟前,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刻…”

  族長站起身,慢慢地走到正中央懸掛的魚骨劍前:“現在,神廟示警了,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就把一切都交給偉大的劍靈吧,讓他來決定望族人的生與死,榮與辱。”

  說完這個,族長忽然回頭,拉住半夏道:“半夏,來,說說你的牙牙糙吧。”

  半夏原本要提的,只是因為看了獸骨知道族中大難的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開口罷了。此時族長主動提起,忙把自己如何進山,如何遇到無末,無末又如何幫助自己取得牙牙糙的事情說了一遍。

  族長聽了後,沉默良久,忽然問道:“孩子,你覺得無末是個什麼樣的人?”

  半夏被問起這個問題有些無措,不過還是整理了下思路,淡定地道:“他善良,有情有義,也很能幹。”

  族長聽完笑了:“半夏,你很仰慕他?”

  半夏臉紅了下,不過還是點頭說:“是的……”她鼓起勇氣繼續道:“可是假如半夏說自己想嫁給無末,爹爹非氣死不可,所以半夏特來懇求族長,到時候只要您老人家一句話,誰也不敢反對什麼。”

  族長聽了哈哈大笑,頗有興味地問道:“那無末呢,他是怎麼想的?”

  提起無末,半夏頗有些沮喪:“他好像對我也有些意思,但總是躲閃,我不明白他到底怎麼想的。”

  族長聽了這話,沉吟一番,拍了拍半夏的肩膀,慈祥地道:“半夏,你也說了,無末是個好孩子。他從小一個人生活,其實孤苦得很,他對你躲閃應該有他自己的原因。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孩子,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就主動去接近他吧。”

  半夏幾乎不敢相信,她以為自己要話費好多口舌說服族長呢,沒想到族長這麼痛快地答應了,禁不住喜出望外。

  族長望著窗外,嘆了口氣說:“我並不是一個頑固的不通情理的老人,二十多年前我已經錯過一次了,這次不應該再錯下去。”

  半夏詫異,二十多年前錯過一次,這是什麼意思。

  族長卻顯然不願多說:“半夏,我會找你的父親來說這件事,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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