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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夫人艱難地說了幾下,終究沒說出口,最後跳過這句話,繼續道:“我其實就是怕,你嘴上不說,心裡是記著這個事,恨著原勛的,那樣的話,我的原勛可就苦了。”

  童瑤聽到這個,微微咬了下唇。

  原夫人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她確實一度陷入了瘋狂的懷疑原勛和自我懷疑之中。

  其實並不怕原勛真是那個兇手,如果他是,她是願意和他同歸於盡的。

  可是就因為無法證明是,也無法證明不是。

  明明確信應該不是,可是卻有存著似有若無的那麼一點懷疑。

  那點懷疑足以把一個好好的人逼瘋,更何況趕上她懷胎生子。

  她當時真得病了,病得不輕。

  她甚至記得自己有一次,在原勛睡熟的時候,掐住原勛的脖子,逼問他到底是不是。

  那個時候對她來說,生或者死其實都沒有了意義,她就是想知道是還是不是。

  七年的煎熬,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徹底崩潰的時候,她終於獲得了重生的契機。

  重新來過一次,檢視了她和原勛相識相遇的每一次,她終於走了出來,開始信任原勛,信任這個世界,也信任自己手中擁有的幸福。

  “瑤瑤,我給你說句真心話,無論我們以前有什麼誤解,現在我都把你當我兒媳婦,當我孫子的母親,也試著把你當成我的女兒。我們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要說兩家話。”原夫人靠近了童瑤,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媽媽,有什麼話,您就說吧。”童瑤低著頭,溫順的長髮輕輕垂在耳邊。

  “瑤瑤,我只問你,這一次原勛又被帶走,你真信他,會幫著他吧?”原夫人盯著童瑤,終於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話題。

  七年前的舊案,沒有其他人證,只有一把帶血的剪刀,一件帶血的襯衫,剪刀上還留著原勛的指紋,襯衫是原勛的,上面是童瑤母親的血。

  現在不同於七年前了,社會輿論高漲,這件事在網際網路上已經造成了熱門話題。所以原勛這一次,非常危險。

  除非他能得到一個證據證明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否則法院都怕難以服眾吧。

  可是證據,去哪裡找?

  只有童瑤了。

  童瑤是一個關鍵的人證。

  原夫人望著童瑤,全部的期望幾乎都寄托在了童瑤身上。

  童瑤在那沉甸甸的目光中,無奈地笑了下。

  她笑起來很好看,可是此時的原夫人根本無心觀賞,她只是緊張地盯著童瑤,生怕她說出自己最不想聽的話來。

  童瑤無奈笑了下後,終於開口了:“媽媽,你剛才說,原勛是一個固執的性子,一旦認準了的事,誰也無法改變。”

  “是,他從小就這樣……現在就算你想親手要他的命,他都願意把脖子送上。”原夫人滿眼的哀愁和嘆息。

  “可是,很不巧,我也是這樣的人。”她收斂了笑,認真地對原夫人說。

  原夫人一怔。

  “媽媽,我也是一個固執倔強的性子,一旦認準了的事,誰也無法改變。我相信原勛,我相信我的丈夫,我既然認為他沒有殺人,那麼無論何時何地,什麼人都說什麼,我都不會懷疑了。”

  清清淡淡略顯稚幼的語氣,透著是無怨無悔的倔強。

  “原勛愛我,我也愛他,他一定不會殺了我媽媽。”她再一次強調道。

  原夫人愣愣地望著這個兒媳婦,看著她清澈眼底的固執半響,忽然苦笑了一下。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原勛就邁不過你這道坎,因為你和他太像了。”

  兩個孩子,都是倔強固執的孩子,都是認死理。

  原勛就是因為這個,被活活折磨了七年,都沒辦法走出那道叫童瑤的光陰。

  送走了婆婆後,童瑤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裡。

  她是一個沒有用的人,現在原勛身陷囹圄,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幫他。

  有什麼辦法,她能證明,一切都和原勛沒有關係呢?

  如果真到了要走上法庭作證的那一天,她能說什麼,乾巴巴地重複著已經說過的一次話語,當著所有的人告訴大家,一切和原勛無關,剪刀從來沒有在原勛手中,原勛襯衫上的血跡是自己抹上去的?

  會有人信嗎?自己能做到在那麼多人面前說謊而鎮定自若嗎?

  童瑤沉默地坐了很久後,終於找出了自己被綁架那天的那個小包,翻開來,拿出了三封信。

  其中有一封的上面寫著:寫給二十五歲童瑤的第一封信。

  第76章

  “2003年9月17日

  今天, 我給媽媽打電話,說今天沒課,我晚上回去吃飯。媽媽答應我給我做好吃的清燉魚湯。我本來下午有一節政治課, 上完課後, 晚上才能回到家。可是我覺得,好像家裡要出事了, 我心裡砰砰亂跳, 所以我應該逃課,立即回家。”

  或許是由於年代過於久遠, 以至於上面的字跡有些模糊了。

  可是童瑤清清楚楚地知道, 這是自己重生到了2003年時寫給自己的信。

  這說明,重生是真的,確確實實是真的。

  過去的那些懷疑,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她低著頭,認認真真地將這封信重新讀了一遍。

  她要銘記這封信的內容,要在夢裡也記得。

  也許這樣, 她就能重生到2003年的9月17日, 回到那一刻。

  她希望自己能改變這一切, 能夠幫助現在的原勛,能夠讓原勛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名譽掃地。

  當然, 更希望,萬分之一的可能,她改變媽媽的命運。

  這麼想著, 她便走到了床邊,準備躺下睡覺。

  可是在躺下的那一霎那,她想起了一件事。

  藥。

  她記得,以前原勛總是讓她吃藥,她不愛吃,可是原勛逼著她吃。

  吃藥,做夢,重生……

  冥冥之中,仿佛是有些關聯的。

  鬼使神差地,童瑤走到了桌邊,從中掏出了一個藥瓶,倒了一杯白水,就著服下了。

  不管這撬動重生契機的是什麼,她都希望,能夠再有一次機會,重生到2003年9月17日的那個下午。

  太陽照在身上,她在流汗。

  耳邊是鼓譟的蟬鳴聲。

  童瑤扶著腦袋,艱難地立在牆根底下。

  她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模糊,不知道自己是誰,該去做什麼。

  當記憶逐漸回籠,她仰起臉,仔細地辨別著周圍的一切。

  屬於2003年的老房子,屬於2003年的破敗商場,屬於十八歲那年的高考紅條幅。

  她真得重生了,重生到了那一刻。

  當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她的心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媽媽,媽媽!”她從來沒有敢抱過任何希望,可是此時此刻,她卻急切地想去看一看媽媽。

  她能救原勛,也能救媽媽的,是吧?

  她試圖去看時間,可是手腕上沒有手錶,身上也沒有手機,她怎麼知道幾點了?

  看看太陽,這個時候是不是已經下午三四點了?

  想到這種可能,她一下子慌了,連忙就要往家裡奔去。

  跑在柏油馬路上,她兩腳生疼,於是想著攔住一輛計程車,可是周圍竟然連一輛車都沒有?

  她胸口那裡開始沸騰。

  這是重生了,唯一的機會啊,也許只是很短的機會,必須趕回家啊!

  她使出了這輩子所有的力氣,捂著燒灼的咽喉,機械地邁出一步又一步,拼命地向著家裡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跑到了小區里,跑進了樓道里,進了家門,她拼命地拍打著門,卻發現門根本沒鎖。

  激動地撲進去,眼前的一幕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地板幾乎是紅色的,好大一灘子血。

  而媽媽,就倒在血泊之中。

  在媽媽的身旁,二十二歲的原勛正握著一把帶血的剪刀,起身仿佛要做什麼。

  看到童瑤走進來,原勛看上去很震驚的樣子。

  “瑤瑤!”

  童瑤看了眼這個年輕的原勛,直接撲到了媽媽的面前。

  “我,我媽媽……怎,怎麼樣了?”臉色蒼白的她,氣喘吁吁地問。

  “她——”年輕的原勛仿佛不知道說什麼。

  童瑤跪在血泊之中,急切地盯著媽媽,卻看到有血液從媽媽胸口那裡汩汩流淌。

  她知道,媽媽是活不成了,依然活不成了。

  其實所謂的重生根本沒辦法改變什麼實質的已經發生的大事!

  “媽媽,對不起,我又來晚了。”她依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媽媽死,卻無能為力。

  “瑤瑤……”這個時候的蘇婉秋,竟然還殘存著一點意識。

  “媽媽——”童瑤流著淚攥住媽媽的手。

  她感到,媽媽一定有話對她說。

  “瑤瑤,給你這個……”說著這話,蘇婉秋用最後的力氣,將一頁揉皺的紙遞給童瑤:“瑤瑤,好好活著……原勛……他會照顧你的……”

  說完這個,蘇婉秋頭一歪。

  童瑤抱住媽媽,痛聲流淚。

  其實她早有預感的,明白即使回來,她也沒辦法改變什麼,可是這一路跑來,她還是存了萬分之一的希望。

  也許呢,也許就改變了。

  也許等她回到二十五歲,就能看到媽媽含笑望著自己呢!

  可是一切都是奢念罷了。

  她重生多次,媽媽的命運從來沒有更改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不再哭了,低頭望著懷裡逐漸冷卻的媽媽,看到了飄落在她袖口的那張紙。

  她拿在手中,展開來讀,那是媽媽留給她的一封信。

  或許,應該叫遺書吧。

  瑤瑤:

  媽媽要先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在過去,媽媽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只顧著追求自己的幸福,卻沒有想到過你的許多感受。作為一個母親我沒有好好照顧我的女兒,這也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敗。

  可是瑤瑤,媽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能更對不起你了。

  請原諒媽媽好嗎,因為媽媽實在是無法堅持下去了。

  你原叔叔離開了,這讓我每天都處於痛苦的折磨之中,我總是做夢夢到他。

  他說他很寂寞,他需要我過去陪他。

  這些年,他幾乎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不知道沒有了他,我該怎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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