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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該怎麼確認自己是真實重生了,還是一場了無痕跡的虛幻和自我滿足?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書桌上的一個筆筒,筆筒旁邊,放著她的蝴蝶結髮卡。

  那蝴蝶結髮卡因為年代久遠已經有些泛黃了,上面的蝴蝶結也曾經脫落後,後來她又用笨拙的針線將蝴蝶重新fèng上去。

  這是她已經去世的爸爸送給她的蝴蝶結髮卡,這世上獨一無二,再也不會有第二個。

  她略一沉吟,便來到客廳里四處搜羅,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木盒子。那是一個原本裝有法國紅酒的木盒子,後來紅酒喝了,木盒子放在角落還沒來得及扔掉。

  她拿來了幾個保鮮袋,將蝴蝶結髮卡,以及三封信分別包到了保鮮袋中,里里外外纏繞了好幾圈,之後又將保鮮袋放到了盒子裡,最後還給盒子外面纏了好幾封。

  做完這些後,她抱著盒子,來到了外面,看了看四周。

  這個時候是午後,大家都躲在家裡午睡呢,外面並沒有幾個人,小區里老柳樹下面窩著一隻狗,無精打采地眯著眼睛。

  旁邊有小區一樓的住戶開闢的小菜地,靠牆的地方放著一把鏟子。

  她取過來那鏟子,開始在老柳樹下挖洞。

  挖了一個很深的洞後,她將自己的盒子放進去,又重新埋好了,最後還用腳在上面鬆軟的泥土上跺了跺。

  看了看四周,還是不放心,她又取來了些樹葉和雜糙,灑過來,掩飾得和周圍沒什麼差別了。

  自己端詳一番,毫無破綻,這才放心。

  她知道多年後,這個小區還沒拆遷,老柳樹也不會被砍掉。如果是這樣,她還有機會回到這裡,取出來這個盒子。

  這樣一來,她既能自證這一場夢的真實性,又能取到自己年少時寫下的警告。

  她滿足地對自己點了點頭,仰臉看向那老柳樹。

  七月的天空,驕陽如火,濃郁翠綠的老柳樹枝條在一絲絲夏風中蔫蔫地搖擺著,林立的紅色磚瓦樓房在陽光暴曬下呈現著自己的滄桑。

  這是她十五歲的那個夏天。

  埋下一個希望的種子,十年之後的她,能如願打開這個穿越時空的月光盒子,改變人生的軌跡嗎?

  身體仿佛有千斤之重,想掙扎著睜開眼睛,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瑤瑤,把藥吃了。”聲音溫柔得仿佛三月里的春風,帶著一絲濕涼之氣。

  “水……”或許是之前在陽光下暴曬了太久,她渾身乾燥得仿佛著火了。

  耳邊傳來輕微的動靜,接著就有人將她扶起來,餵她喝水。

  當甘甜的水流淌到了喉嚨,她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喉嚨已經成了乾旱多時的枯田,貪婪地大口吞咽著。

  或許是喝了一些水的緣故,她的身體恢復了一點力氣,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中的是原勛,三十歲的原勛,一掃之前的冷淡,溫柔憐惜地望著她。

  “我怎麼了?”她虛弱地問,可是說出的話卻好像沙漠中乾裂的土地。

  “昨天下午忽然發燒了。”說著,男人伸出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最高燒到三十九度,不過看樣子現在已經退下去了。”

  “哦……”她虛弱地點了點頭,看看窗外,烏黑一片:“這是什麼時候?”

  原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凌晨三點二十分。”

  凌晨三點多?

  喝過水的童瑤靠在枕頭上,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見他下巴上仿佛冒出一些青茬的鬍子來,眉眼難得有些憔悴,略顯捲曲的頭髮也有些凌亂。

  襯衫領子解開了幾顆,露出結實的胸膛,隨意落拓的樣子,實在是無法和往日的原勛聯繫在一起。

  “你怎麼沒去睡覺?”她微微蹙眉。

  “你發著燒,我怎麼睡得著?”原勛理所當然地這麼說:“先把藥吃了。”

  童瑤垂下眼,接過來藥,就著他的手吃了。

  他餵她吃藥的時候,手碰到了她的下巴,給她帶來一絲沁涼。

  很舒服。

  他再次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道;“吃了藥,再睡一覺,明天也許就好了。”

  “我怎麼會發燒啊?”她渾身無力,說不出來的疲憊感。

  “不知道,也許是今天去山上吹了風吧。”

  他這麼一說,她才想起來,快要下山的時候,身上出了些汗,後來山風一吹,確實覺得渾身涼意,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才生病了吧。

  她歉疚地瞄了他一眼,小聲說:“你先去睡吧,讓陳媽或者其他人來照顧我就可以了。”

  “不用。”男人斷然拒絕。

  “太辛苦你了,你最近不是工作很忙嗎?”她是很不好意思的。

  原勛瞥了眼她那蒼白的小臉:“你睡著的時候也不安生,一會磨牙,一會踢被子,屁股大腿都露出來,你確定真得要讓陳媽過來嗎?”

  啊?

  童瑤不敢置信地望著原勛:“不會……我怎麼可能……”

  踢被子磨牙露出屁股和大腿?

  原勛語氣略顯嘲諷:“你自然沒見過自己睡著後地樣子。”

  ……

  任何人都很少見到自己睡著後地樣子,除非特意攝影記錄下來。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磨牙和踢被子,還會把屁股和大腿露出來。

  原勛看著她蒼白小臉上難得泛出得一絲cháo紅,臉色轉緩,安慰道:“別想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們要離婚,我還是會親自在這裡照顧你。免得讓別人看到你的睡相,傳出去後,沒人敢再娶你了。”

  第55章

  這話聽得童瑤微微別過臉去。

  就算真得能離開原勛,她也沒打算再嫁什麼人。

  原勛俯首過來, 為她掖好了薄被:“餓嗎?如果餓, 先吃點東西再睡。”

  童瑤搖頭:“不想吃。”

  原勛把手伸到了薄被底下。

  隔著薄軟的真絲睡衣,他的大手按在了她肚子上。

  她臉上一紅, 咬唇道;“你——”

  氣血上涌, 她覺得自己體溫驟然上升。

  誰知道原勛有力的大手只是在她肚子上按壓揉捏了幾下,便離開了,然後開口說:“中午吃了飯就躺下睡,晚上又發燒, 可能有點消化不良。既然沒胃口, 那就先不吃了。”

  童瑤這才知道,原來人家只是摸摸她的肚子。

  相比之下, 她倒是反應過度了。

  原勛看她眉眼間的羞澀,挑眉問道:“剛才以為我要做什麼?”

  童瑤咬唇,低哼一聲, 扭過臉去。

  原勛看她一臉病弱嬌軟, 可是那清凌凌的雙眼, 還有小鼻子小嘴兒的,乖巧地窩在被窩裡, 小模樣自有一股動人處, 不免想起剛才自己手伸進去的觸感,當下狠狠吸了口氣。

  “睡吧,別胡思亂想,我在這裡守著你。”他語氣冷硬, 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的。

  童瑤見他忽然繃起了臉,睜著濕潤的眼睛,有些迷惑不解,不過也不敢多問。畢竟人在屋檐下,又是病著,只能閉上眼睛裝睡,不再理他了。

  也是剛才吃了藥的關係,迷迷糊糊地很快就睡著了。

  睡著後就做夢,夢裡光怪陸離,什麼都有,不知怎麼一個激靈就又醒來了。

  睜著迷濛的眼睛看旁邊,只見男人靠在床邊,拿手肘半抵著腦袋,看樣子也睡著了。

  因為那雙手擋著的緣故,她看不到他臉,不過卻能感覺到他一副疲憊憔悴的樣子。

  當下不免羞愧萬分,自己病了,他守著,守了幾乎一夜了吧?

  其實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在自己生病的時候衣不解帶地照顧自己?況且他又不是一個閒人,公司里有許多事要干吧,這一段時間沒怎麼出門,看上去都是遙控在家辦公,也忙得很。

  夜燈朦朧,她凝視著這男人,鼻子竟然一酸,有點想哭。

  一時想起自己之前聽到的那句話,幸福就像玻璃,只是平時從未察覺,但只要稍微改變看的角度,玻璃就會映照出光芒和色彩。

  如果她不是非要去想那些過去,非要去鬧個明白,她其實可以很幸福吧。

  無論他呈現給自己的,是一道美麗的幻象,還是原本的真實,只要她感覺到了他的溫柔和體貼,這不就是足夠了嗎?

  一個人哪怕是假裝的,如果他假裝一輩子,那也就是真的了。

  那麼她到底在糾葛什麼呢?

  媽媽當年的那件事,她無法知道真相,可是也約莫知道,至少那個害死媽媽的人,真得不是他……

  所以,她到底在為了什麼煩惱?

  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她發現自己如果能夠失去那段記憶就好了,什麼都不想,當一個稀里糊塗的寵物,趴在他胸膛上,恣意地享受他的溫柔。

  或許是病了吧,人病了後,總是脆弱的,她竟然開始渴望他的懷抱。

  “怎麼哭了,難受?”男人因為未眠而暗啞的聲音傳來,同時一雙大手輕輕莫上了她的額頭。

  她看過去,只見他醒了,正擔憂地望著自己,雙眼帶著紅血絲。

  “沒事。”她帶著鼻腔,孩子氣地回答。

  “那是怎麼了,好好的又哭鼻子?”

  “沒怎麼。”她別過臉去。

  原勛看著她微微撅著嘴兒,像是一個嬌憨小女孩在任性,又仿佛一個嫵媚女人在撒嬌,不免笑了下,湊近了,和她臉對臉:“到底怎麼了?”

  她在淚光中看向眼前男人,格外清晰,甚至於他眸底的寵溺都一覽無餘。

  她不說話,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眼底仿佛有著一絲祈求。

  他的心頓時狠狠被她的目光揪了一下。

  忽然想起當初爺爺對自己的勸誡,說不要娶童瑤,不能娶童瑤,說不明白你到底怎麼被那個小姑娘給迷住了,不就是白淨點好看點嗎,天底下美女多得是。

  可是他就是迷上了童瑤,瘋狂地迷著,隱忍而陰暗地迷戀著。

  他不敢在童瑤面前泄露半分自己的情緒,小心地隱藏著,唯恐身體內竄出的狂猛惡魔會將她嚇跑。

  她那麼敏感羞怯的女孩子,萬一嚇跑了呢。

  這些年來他也會自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迷戀這個纖細敏感的女孩兒,為什麼只要她在,自己的目光移都移不開。

  一千次一萬次在無法入睡的夜裡想她,想她每一根頭髮,想她每一個嘆息,卻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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