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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夜被方柯擒住,眉眼森然,挫敗之餘,心知今天自己這群人是徹底栽了。

  同來的馮少雲是方柯的人,孫曉瑞也是方柯的人,葉老先生被打趴在那裡,葉老先生幾個夥計也都受了重傷,而蕭秩呢,直接成為了石頭人!

  此時此刻,四面楚歌,自己這方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她冷聲道:“方柯,我可以配合你,但是我有個要求,放了韓越,放走她!”

  韓越此時正躲在一旁,悄悄地走到了蕭秩身旁。

  蕭秩需要距離葉老先生更近些。

  只要近了,蕭秩恢復正常,一切都還可以有轉機。

  就在韓越走近了蕭秩,並試圖拖著蕭秩往前的時候,葉老先生蒼老的聲音顫巍巍地響起。

  “巫家世代效忠樓蘭王室,矢志不渝,難道巫家的巫崝,竟膽敢這樣逼迫女王陛下?還是說,曾經在羅耆寶殿下發下誓言的巫崝已經不在了?”

  這話一出,方柯震驚。

  他不敢置信地垂下眼,看向那個被自己提在手中猶如破布娃娃一般的老人家。

  老人家垂老得臉上都是褶子,鬚髮雪白,此時那鬍子上也沾了血,整個人看著就仿佛馬上要斷氣了。

  不過就是這麼一個老人,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剛才那番足以讓他震驚不已的話。

  “你,你又是誰?”

  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身後不遠處,蕭秩的聲音也艱澀地響起了。

  “你竟然是巫崝。”

  此時的他,剛剛從石頭人狀態恢復過來,略顯僵硬地站在那裡,冷冷地盯著方柯——曾經的巫崝。

  巫崝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不錯,我是巫崝。”

  蕭秩擰眉:“你原來也活在人世。”

  巫崝,是當年樓蘭公主曼戈身邊的兩位貴族陪讀之一,和樓蘭公主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甚篤。不過後來,樓蘭公主選擇的駙馬是另一位,而並非這位巫崝。

  蕭秩緊緊盯著方柯。

  其實方柯的面目是平凡的,如果要說好,頂多只是清慡而已,可是此時此刻,方柯那張平凡的臉上,卻有了魅惑的神采。

  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發出的光彩。

  一如曾經的巫崝。

  巫崝是那種無論何時何地,但凡他一句話,一個笑容,都能讓所有的人將目光投注到他身上的人。

  這確實就是巫崝。

  巫崝嘲諷地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臉:“蕭秩,當年你得了最後一滴二十四天的神水,我卻沒有了。可是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等著女王陛下,我翻遍所有巫家古籍,終於找到一個巫術,這個巫術可以讓我一直活下來,可是每過二十年,我就需要換一個身體換一個臉……恰好,這次我換的是方柯,一個沙漠旁的救援人員,倒是蠻適合我的。”

  聽到這些話,周圍的人包括馮少雲和孫曉瑞等,全都驚了。

  而韓越盯著方柯,想起自己還曾經和他擁抱,險些和他接吻,不免打了一個冷戰。

  這簡直就是一個千年怪物,比蕭秩可怕不知道多少倍的怪物!

  蕭秩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葉老先生身上:“現在Lemon的身份我們知道了,那麼葉老先生,你是不是也該說一說,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這話一出,依舊被巫崝提在手中的葉老先生艱難地咳嗽著,一邊咳嗽一邊笑起來。

  巫崝挑眉:“老東西,你笑什麼?”

  葉老先生長嘆一聲:“蕭大將軍,一千九百八十年過去了,我已經變得這麼蒼老,以至於大將軍都無法認出我了嗎?”

  巫崝疑惑地盯著葉老先生:“你,你也是那時候活下來,你到底是?”

  蕭秩凝眉,忽而道:“你是慰屠耆!”

  慰屠耆,同樣為女王陛下的伴讀,樓蘭貴族子弟,後為女王王夫!

  葉老先生垂老的眸子變得模糊,飽含滄桑的一個嘆息:“不錯,我就是慰屠耆!你們喝神水的喝神水,施巫法的施巫法,我卻無計可施,最後只得哀求二十四天的長老,就這麼活下來。我一天一天變老,可是卻一直不能死去,就這麼活了一千九百八十年。”

  他抬起顫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老得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蕭秩眯起眸子,肅冷的目光盯著慰屠耆那張因為太過蒼老以至於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當年把我從瑞典帶回來的季先生就是你本人?”

  慰屠耆望著蕭秩:“不錯。”

  蕭秩渾身繃緊:“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一直關注著我!”

  慰屠耆嘆息:“我也是大概六十多年前才找到你的,把你帶回夏國後,你流入了苟國人之手,我一直試圖找到你,可是戰亂紛飛炮火連天,等我終於知道你的下落的時候,卻已經被Lemon搶先了。”

  就在慰屠耆和蕭秩說話的片刻,巫崝一雙細長的眸子盯著慰屠耆辨別,良久後,他臉上忽而露出激憤之色:“你一直在和我作對,原來你竟然是慰屠耆!慰屠耆!”

  他攥緊了握住寧夜的手,恨聲對慰屠耆道:“慰屠耆,當年我把你當做兄弟!你又是如何對我的?女王選你為王夫,你卻又是如何對待女王的?你這個叛國的畜生,若不是你,我樓蘭何至於亡國滅種,女王陛下又怎麼會死?!”

  他說著這話時,那種發自心底深處的恨意充滿了悲涼和憤慨,以至於他整個人身體都在顫抖。

  蕭秩想起當年的那些傳言,目光一緊,盯著慰屠耆道:“當年真得是你背叛了女王陛下,背叛了我樓蘭,引得拘彌人攻入我樓蘭城?”

  慰屠耆默聲以對。

  巫崝掀起唇來冷笑,一笑間,陰邪至極:“蕭秩,你問他,他自然不敢說!你問問他啊,問問他是不是和拘彌國歸靡王之弟交情甚篤!再問問他,為什麼他能衰老至此卻依舊保持不死之身,如果我沒記錯,這可是拘彌國皇室不外傳的古法!”

  巫崝這麼一說後,蕭秩已經信了七八分,不過想起曾經那個清絕高貴的白衣女子牽起曾經的王夫走向寶殿的情景,他到底是不忍心,沉聲道:“慰屠耆,樓蘭城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女王陛下也早已灰飛煙滅了,就連滅我樓蘭的拘彌國,早已經沒了蹤跡。往事已矣,曾經的國讎家恨我蕭秩可以放下,可是假如當年樓蘭城破真得和你有關係,此時此刻,你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和我們說話,你——”

  他聲音微顫,不過還是咬牙道:“你又有什麼資格踏入樓蘭城,又有什麼資格再見犍陀羅佛塔!”

  ☆、第71章 大結局

  此時寧夜就被巫崝擒在手中,而一旁的韓越就在不遠處盯著巫崝的動作,唯恐他傷害了自己的妹妹。

  他們現在說的是吐火羅語,韓越根本聽不懂,只能看到蕭秩用冰冷帶恨的目光盯著葉老先生,而曾經的孫珂,此時的Lemon,一雙發紅的細眸卻是忽而激動,忽而絕望,忽而悲傷,又忽而迸she出刻骨的仇恨。

  就在此時,Lemon仿佛被什麼觸動一般,忽然又激動起來,他對著蕭秩大喊了一句什麼。

  韓越是沒辦法聽懂的,事實上Lemon喊的是:“女王陛下還可以復活,還可以!蕭秩,你以為這些年我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嗎?你錯了!我都是為了利用你找到碧靈玉,找到女王陛下!我現在已經把一切都準備齊全,只要你交出碧靈玉,女王陛下就能復活,我們就能回去,回到以前!回到樓蘭城!”

  回到以前,回到樓蘭城……

  這一句話聽在蕭秩耳中,簡直是猶如魔咒一般,點燃了他深埋在心底深處的灰燼。

  他在這個世上活了一千九百八十年,可是這麼些年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短短兩年功夫罷了!

  他就在這麼彈指一揮間的功夫,看著世間滄海桑田之變,看著曾經繁華的樓蘭城一點點地被風沙侵蝕,看著沙漠裡孤獨的行人一個個走過他身邊。

  偶爾間他也會想起過去,想起走過紅柳樹旁的八角佛塔時,那個回眸一望的白衣少女,想起手握寶劍跪在羅耆寶殿下的年輕將軍那張鋒利而刻板的臉,想起在迴廊深處那個奏起摩柯兜勒的高貴公主。

  他緩慢而艱難地低下頭,從懷中掏出一塊泥綠色的石頭。

  其實這是女王陛下的姻緣石。

  就在上面,刻著吐火羅語。

  那是他的樓蘭名字。

  他的樓蘭名字,摩拿。

  再次看到這塊姻緣石,蕭秩的氣息不穩起來。

  他活了兩千年了,最痛苦的時刻並不是親眼看著樓蘭王國覆滅,也不是在沙漠裡經受風吹日曬,更不是流落世間遭受折磨。

  對於他來說,最痛苦的莫過於看到這塊姻緣石。

  當他看到姻緣石上自己的名字,他才明白,自己錯了。

  從頭到尾,大錯特錯。

  以前韓越曾經問他,如果不愛那位尊貴美麗的女王陛下,如果只是君臣情分,又怎麼可能在酷熱的沙漠裡苦等了兩千年。

  其實那個時候蕭秩自己都不明白這個問題,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等什麼。

  可是現在,他已經懂了。

  他就是在等,等一個機會,等到有一天,他還可以跪在她面前,去接過她手裡的姻緣石,告訴她,其實他——

  曾經的他,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然而看到姻緣石的時候,他才明白,這他幾千年都無法磨滅的遺恨。

  假如當年他能稍微地停下腳步,聽那個白衣女孩說一句話,假如他不是一直顧念著君臣之別,從來遙遙以禮相待,假如他有機會接過那個女孩手中的姻緣石,假如他不是早早地離開樓蘭前往長安城,那麼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他對那個女孩充滿了仰慕和敬重,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那就可以是愛。

  他心痛,自責,無法忘卻。

  心口傳來一陣陣的揪痛,握著那塊姻緣石,他幾乎無法呼吸。

  一時眼前竟然恍惚起來,他盯著巫崝,喃喃地道:“真的嗎?女王陛下真得可以復活嗎?我們真得還可以回去嗎?”

  當這麼說著的時候,他眼中開始發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太渴望了,太渴望過去那個曾經在風沙中綻放出自己絢爛斑駁色彩的樓蘭城。

  他渴望那個時候悅耳的駝鈴聲,渴望一串串印在金沙上的腳印,懷念著那整裝待發的樓蘭大軍,懷念那被吹散在風沙里的摩柯兜勒調,甚至懷念著被風吹在唇角的那一粒細沙。

  巫崝越發握緊了寧夜的手腕,激動地道:“我怎麼可能騙你,這麼些年了,我等了這麼些年,你以為我為了什麼,就是為了碧靈玉!當年碧靈玉隨著這個女孩降臨世間,我就明白我苦盼了將近兩千年的女王陛下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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