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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子佩珩和九公主都分外尷尬,面面相覷間,不由得臉紅耳赤。

  難道說,在她們讓鸚鵡學舌的時候,皇上恰好過來了?

  劉凝見佩珩低垂著頭,齊整的劉海被廊外的陽光薰染得仿佛透著光亮,劉海下只見細密修長的睫毛。

  因她低著頭的緣故,再往下,只能看到挺翹可人的小鼻子,還要那微微抿著的小唇兒。

  他想起之前在寢殿內,她是自始至終沒有看自己一眼的。

  後來離開,心裡是頗為失落的,兀自停在外面廊檐旁好久,最後終究不甘心。

  畢竟他如今是帝王,她卻是臣將家中嬌養的姑娘,想見一面,比登天還難。他也是盼了兩日,才盼得今日見她一面。

  如今抱著一絲希望回來,路上想了許多藉口,想著該如何對母后說自己去而復返,又該如何設法和她好歹說句話。

  不曾想,她恰好就和九公主一起站在長廊下逗著鸚鵡。

  九公主這個人雖然年紀小,不過倒是機靈得很,瞧瞧佩珩,再看看自己這皇叔叔,多少明白過來。

  她如今身份不尷不尬的,能混到了太后娘娘身邊受寵,自然是有許多心思。當下便故意道:“哎呦,我想起來,剛才皇奶奶說,讓我給她去捶背的,我怎麼忘記了。”

  扔了個蹩腳的藉口後,她就對佩珩道;“蕭姑娘,你先陪著皇上說話兒,我先進去和皇奶奶知會一聲。

  說著她也沒待劉凝同意,自個兒跑回寢殿去了。

  一時長廊下,只剩下了皇上佩珩,並許多低頭仿若不存在的宮女太監。

  “蕭姑娘……”

  劉凝發出低啞的聲音,凝視著佩珩,半響才說出這麼一句。

  其實他並不是個不善言辭的人。

  作為新帝登基,他發現這段時日,朝政混亂,奏摺積壓,國庫空虛,下面官員營私舞弊之風日盛,面對他那位讓人無奈的皇兄留下的爛攤子,太多事要做,可以稱得上百業待興。

  不過他並沒有什麼畏懼的,做到了這個位置上,先是收攏百官之心,接著安撫百姓。再設法湊齊了糧糙,押送邊關,這些他都有條不紊地處置著。

  只是如今,在排除了萬千障礙後,他站在她面前,終於不用擔心自己的身份會為她帶來不好,也不必想著自己會連累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她說句話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當我的皇后,可好?

  這樣嗎,會不會太過直接,她會不會生氣?

  還是說,她依舊記掛著昔日的霍行遠?他並沒有同意讓寶儀公主與霍行遠和離,是出於大局考慮,也是為了一點私心。

  此時的劉凝,在登上帝位,坐上了天底下最尊貴的這把龍椅後,面對著心底的渴望,這個近在眼前的蕭佩珩,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張口了。

  最後還是佩珩,微微抬起頭,凝了他一眼,低聲道:“皇上?”

  這是一個陌生尊貴的稱呼,如今她張口間,卻是喚他。

  “蕭姑娘,我——”

  相比之下,佩珩倒是比劉凝要來得鎮靜一下了。

  在最初的慌亂後,她已經理清了思路。

  他想如何,自己又想如何?

  將自己的心思瞞了母親,自己想要什麼?

  “皇上,臣女有些話,一直想和皇上說,只是苦於並沒有機會罷了。如今皇上得登大寶,身份再和以前不同,這些話,更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蕭姑娘,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就是,雖說我如今身份和以前不同,可是你大可不必有任何忌諱。”

  他言辭頗為懇切,言語間倒仿佛要把自己心掏出來一般。

  佩珩望了眼旁邊的宮女太監。

  劉凝馬上知曉她的意思,抬手。

  一時周圍太監宮女都低著頭無聲退下,廊檐下只剩下了劉凝和佩珩二人。

  “當初臣女去那茶樓,巧遇了皇上,如若不是皇上幫著臣女,怕是後果不堪設想。臣女想著,心中自是許多感激。只是後來,被臣女父親看到,倒是憑空生了誤會,父親當初打了皇上,對皇上不敬,臣女想想,心中萬分歉疚。”

  “這個沒什麼。”劉凝忙道:“只是區區小事罷了,我何曾在意這些。再說當日鎮國侯也是一時誤會,根本不值得你一直記掛。”

  佩珩聽了,稍稍放心。

  劉凝火熱的眸子盯著佩珩:“說起來,我倒是要謝你,若不是你幫我送那玉佩,我……我其實當時便想著,到底是兄弟一場,我乾脆成全了他。”

  當時的劉凝,不是說沒有反抗他這個皇兄的能力,而是不想同室操戈,反而讓母后從中為難。

  可是見了前來雪中送炭的佩珩,再看到那塊玉佩,他終於明白,自己一讓再讓,換來的只是一無所有。

  佩珩感覺到他眼中的炙熱,倒是沒了之前的鎮靜,心中湧起許多羞澀和慌亂來。說到底是沒出嫁的女兒家,面對著一個男子那種直白的目光,她實在不知道怎麼應對。

  一時別過臉去,咬咬唇,羞得臉上發燙,呼吸也發緊。

  劉凝見佩珩面上泛起紅暈,使得那原本精緻的面龐仿若開了一朵動人桃花,不免越發有些動情,原本怎麼也說不出的話,也順暢起來:

  “佩珩……母后一直逼著我娶親,只是我自己不喜罷了,便也沒有理會。我和皇兄性子不同,若是自己不喜的,便是不喜,斷斷沒有將就的道理。”

  他說這話,其中意喻不言而明。

  佩珩越發羞澀,呼吸急促間,胸衣都覺得繃緊了。

  周圍又沒外人,只她和個男子站在此處,她竟仿佛被人置身於火海之中烤著。

  她其實也曾和霍行遠有過誓言,只是那個時候,心中有的只是平靜和對將來日子的期望,卻從未像現在這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放,臉面燙得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劉凝說著這話,目光下垂,恰好落在她胸口處。卻見女孩兒家胸口處的比甲微微鼓起,裡面露出紫丁香色緞衣,那緞衣緊緊包裹著,隨著她的呼吸而一起一伏,若隱若現。

  他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仿佛有什麼炸裂了般。

  當下強逼著自己移開視線,去看旁邊的花糙,口中卻是繼續道;“佩珩,你可知,可知我喜歡哪個?又中意哪個做我皇后?”

  佩珩其實心裡原本打定了主意的,打定了主意今生要嫁他,給他當皇后,還要為他生下嫡長皇子來,還要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當下一個皇上。她要把自家的血脈融入到皇家血脈中,要讓蕭家和皇家聯姻,要為自己家人尋一個穩妥。

  她有些話要對這個皇帝說。

  她記得她娘說過的,說你要學會把住男人的命脈,你捏住了他的脈,他就任憑你為所欲為,他就聽你的話,你想怎麼樣,他都願意,你便是罵他,他也覺得你罵得好。

  她就是想當一個那樣的女人。

  可是如今,她發現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控制。

  她口乾舌燥,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身形虛弱,幾乎要癱倒在那裡。

  她覺得他的目光就像火,在一點點地灼燒著她的所有。

  她甚至覺得她自己本身就變成了一團火,燒著她的胸口,讓她根本喘不過氣來。

  怎麼辦,現在她該怎麼辦?

  腦中一片混亂,她努力地回想著昨夜裡自己翻來覆去想過的話,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那位當了皇帝的劉凝忽然伸出手來,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想躲的,下意識想躲開,卻又沒能躲開。

  他緊緊地捏住她的手,啞聲道:“當初你給我送了玉佩,我便想著,這輩子,我定不會負你。我想讓你當我的皇后,一輩子陪著我,你可願意?”

  她口不能言,唇乾舌燥。

  他卻自顧自地道:“你願意是不是?若是願意,我自會和母后提,她老人家其實最喜歡你。我這就去告訴她,告訴她說我馬上就要立後,就立你當我皇后!”

  皇后……

  佩珩終於尋回一點點理智,她拼命咬著唇,咬得下唇幾乎刺疼起來。

  這點刺疼讓她有了一點清醒,並喚回了之前的記憶。

  “皇上……你可知道,我當初為何一心想嫁霍行遠?”

  霍行遠?

  這個人名,仿若一盆冷水澆下來,劉凝疑惑地望著佩珩,心底泛起不好的預感。

  “為何?”

  他有點害怕,害怕她說出自己並不想聽的話。

  “因為他曾發下誓願,今生只會娶我一個,永遠不會有其他妾室。”

  佩珩帶著顫音,說出了這些話。

  她知道自己是太貪心了,可是她就是想這麼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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