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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顯然正是蕭佩珩,那個本該安住在鎮國侯府的蕭佩珩。

  佩珩自然知道涵陽王認出了自己,不過她卻仿佛毫無察覺,依然低頭對著那兩位官人道:“官人,再買一些酒吧。”

  她在市井中多年,如今扮演個賣酒女自然是手到擒來。

  那兩個官人也並無疑心,看她衣衫容貌,只當是個尋常丫頭,不耐煩地道:“沒看爺正有事,哪裡顧得上喝酒!”

  他們這麼說,佩珩仿佛也不強求,只是淡聲哦了下,卻是仿若喃喃自語道:“我們家的酒,可是有名的香,兩位官人路經此地,若是不嘗一嘗,倒是可惜了。”

  這話一出,那兩個官人倒是有些心動,鼻子動一動,也嗅到了不遠處其他同伴那裡傳來的香味。

  他們對視一眼,再看看旁邊已經低下頭的涵陽王劉凝,不由商量道。

  “罷了,我瞧著這小子安分得很,又是這窮鄉僻壤的,咱們也過去喝兩杯,哥們酒量好,喝兩杯也不妨事。”

  另一個早就蠢蠢欲動,此時聽得這話,自然應下了。

  於是這角落的桌上,便只剩下涵陽王和佩珩了。

  佩珩遞給涵陽王一個酒盞:“公子可要喝一盞?”

  涵陽王抬頭凝視著她,卻見她眸中仿若有話,他怔怔地望著她,搖頭,低聲道:“不必了,我不能喝酒……我的身份,也不該喝酒的”

  佩珩沒有看他,依然低著頭,將酒盞放到了他面前:“這杯酒,好歹嘗一嘗吧,或許公子會發現恰好對了公子的味兒。”

  她輕輕地這麼說。

  聲音低軟。

  涵陽王聽得這話,心中一動,抬眼望著她。

  可是她卻再也沒有看他,在說完這個後,低著頭,轉身邁著碎步離去。

  涵陽王不敢太過明目張胆,只好低著頭,從眼角余光中,看著她走出這酒坊前堂,掀起帘子,去了後堂。

  垂眸間,他的目光落在手上。

  他修長如玉的手,此時帶了血污,看上去有幾分骯髒。

  可就是在這骯髒的手中,捏著一塊流光四溢的玉佩。

  第112章

  佩珩回到後堂,將身子貼靠在陳舊的牆壁上,一顆心尤自跳個不停。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是怎麼也想不到,曾經天之驕子尊貴不凡的那個男子,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閉上眼睛,腦中又不斷地回想起在琉璃殿外,他唇角勾起的那一抹無奈的笑容。

  擦肩而過的至尊之位,這些年的隱忍避讓,他仿佛也沒有抱怨過什麼,只是淡淡地說一句人總是要往前看。

  可是現在,他到底得到了什麼?

  佩珩閉著眼睛,心裡泛冷,身體都不由得瑟瑟發抖。

  而就在這瑟瑟發抖中,她仿佛聽到前堂那裡傳來涵陽王說話的聲音。

  原來是別人閒聊起來,說起家裡娶妻的事兒,別人拉了他過去,順便也問起了他。

  他那略顯清冷的聲響,便這麼說道:

  “以前也曾議親過的,只是後來陰差陽錯,到底是沒成。如今想想,也虧得沒成,如若不然,倒是連累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他說著這話,那幾個官差取笑幾句,也就沒人再提,反而說起自己家裡娶親的事。

  佩珩回到燕京城這幾日,一直有些神思恍惚,蕭杏花自然看得分外擔心,便特意陪著,又特意問了夢巧兒當時送玉佩發生的事。

  夢巧兒約莫說了。

  蕭杏花聽了,不免怔了片刻,最後還是喃喃道;“其實說起來,這涵陽王人真是極好的,只可惜這身份擺在那裡。”

  一時她低著頭,想起當今燕京城的形勢,自家男人若是這一次來個大獲全勝,那威望聲名便會越發醒目,不知道看在當今那個帝王眼裡,又是怎麼一根刺。

  自己這一大家子,以後日子可怎麼過?還是說早早地告老還鄉,乾脆一家子再也不要貪圖這富貴榮華?

  只是若早早告老還鄉,皇上可真能放心,他又能放行嗎?

  如此一想,真是新入亂麻,腦子裡不知道怎麼,便瞎想了許多。

  待過了片刻,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當下也是嚇了一跳,不由喃道:“這可是大罪,虧得只是自己想想,若是萬一說出來,十個腦袋都不夠的!”

  被自己這麼一嚇,自此後她行事更為小心,除了安南侯夫人並薄夫人幾個平日相交甚好的,其他一概不見的。

  至於佩珩的婚事,也直推說如今侯爺不在家,無人做主,讓她每日養在後院,彈彈琴寫寫字讀讀詩的,再說幾句身子虛弱,請了宮裡御醫好生調理著。

  如此過了兩個月,已經是開春時候,她瞧著佩珩給涵陽王送玉佩的事看起來並無人察覺,這才放心下來,知道自家又闖過了一道難關。

  而這兩個月里,在大昭國這個太平了十幾年的土地上,卻又發生了許多變故。最大的變故莫過於博野王反了。

  誰也不曾想到,博野王竟然反了。

  不但反了,還竟然聯合了北狄軍,一起抗擊大昭的守衛軍,給蕭戰庭來了個內外夾擊,腹背受敵。

  對於博野王造反這件事,蕭杏花也是驚詫莫名,以前總覺得這個人仿佛是個老好人老叔叔,怎麼好好地就反了呢?而且竟然是聯合外敵,對付自己的侄子?就算他真得造反成功了,以後也會落得個青史罵名不斷啊!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

  蕭杏花自己想了一番,最後多少明白了,或許和寧祥郡主有干係?聽蕭戰庭以前那話里的意思,仿佛寧祥郡主又曾鬧出什麼事來,博野王要安排寧祥郡主的後路,但是被蕭戰庭給阻攔了。

  想想這博野王就那麼一個女兒,人家自然是打心眼裡捨不得?

  想了想去沒個著落,只能作罷,反正人家就是反了。

  也可能是實在受不了這狗皇帝,忍不住反了?

  但是現在博野王反了,她就得頭疼擔心了。博野王連同北狄軍這麼對付自家男人,就是不知道蕭戰庭能不能撐得住?

  秀梅在家自然也是頗為擔憂,她每日守著這小叔子和兒子,低頭盯著他們瞧,仿佛要從他們身上尋到那出征在外的男人的影子。

  “娘,當年爹出去打仗了,你一個人在家帶著三個娃兒,當時……”秀梅輕嘆了口氣,她想問,娘當時心裡可煎熬。

  可是又覺得,沒什麼好問的。

  她如今好歹有婆婆和小姑子陪著,更有偌大的家業守著,不愁吃穿。娘當年的,除了照顧三個嗷嗷待哺的娃兒,還要照料病著的婆婆,還要下地幹活上山拾柴撐起一個家。她幾乎無法想像,娘當年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

  蕭杏花自然是看出她的心思,抬手抱起自己的小孫子,親昵地將唇親了親他的小額頭,溫柔地笑著道:“別提當年,一提真發現我老了,都是當奶奶的了!”

  旁邊佩珩也在,聽到這話,笑了笑:“娘,少說這話,你雖是當奶奶的人了,可也是天底下最年輕好看的奶奶。咱們娘三走出去,若是不說,誰以為是母女,可不認為是親姊妹麼!”

  秀梅倒是贊同的:“是了,娘生得好,年紀也不大,看著比我還水潤!”

  這話聽得蕭杏花忍不住想笑:“你們啊,就知道整日逗著我開心!”

  正說笑著,就聽到外面有丫鬟急匆匆地過來,卻是說,有宮裡來的貴人。

  蕭杏花和媳婦女兒對視一眼,難免都有些意外,想著最近也不怎麼進宮,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待到那貴人請進來,才知道是皇帝跟前的大太監。

  “皇上一片孝心,想著最近太后娘娘身子睏乏無趣,便說要請鎮國侯夫人進宮,陪著太后說說話逗趣兒。”

  大太監尖著嗓子說完這個,最後還陪笑著:“夫人,實在是太后最近不吃不喝的,皇上仁孝之心,不忍心,想盡了法子,實在是無計可施,想起夫人往日最討太后娘娘喜歡,這才想著讓夫人進宮,好歹陪著說說話,開解開解。若是能勸得太后娘娘用膳,皇上自然重重有賞。”

  蕭杏花聽了,自然沒有推脫的道理,當下應了。

  送走了這位太監,她對女兒媳婦悄悄地道:“這必然是太后娘娘擔心小兒子,絕食,皇上怕真把親娘給逼死了,只好讓我進宮勸解,當然也可能是太后惦記著那事下落,所以想辦法讓我進宮。”

  佩珩聽了,略一沉吟,卻是道:“娘,我陪著你一起進宮吧。”

  “不必,你進宮做什麼,好好在家待著陪你嫂嫂是要緊!”

  佩珩卻極為堅持的:“娘,一來是太后真要問起來,我最清楚這事兒。二來你一個進宮,我怎麼也不放心的,嫂嫂在家裡,好歹有底下人照料,嬤嬤都是用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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