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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她起身就要出去。

  佩珩自然擔心娘,起身就要隨著,太后娘娘忙道:“忙著,杏花,再等等看!”

  佩珩也起來拉住了蕭杏花,低聲道:“娘,爹和哥哥也在宮裡,好歹等等他們。”

  蕭杏花其實也想著這個,可是假若真有什麼事,怕是他們都自顧不暇了?要知道這可是皇太后的寢殿,宮中再是鬧騰,也不該鬧騰到這裡來啊!

  正想著,就見外面一個女官臉色蒼白地撲進來,對,幾乎是撲進來的,一撲進來,便噗通趴在了地上:“太后娘娘,適才那王侍衛長說,有事向皇太后稟報,這,這……”

  那女官平日看著也是分外持重的人物,如今幾乎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要知道那位侍衛長,可是絲毫沒有要和誰商量的意思。

  可是這是皇太后的寢殿,哪裡輕易容的一個區區侍衛長進來,再說了,殿內還有一乾子夫人郡主的。

  皇太后神色複雜地望著地上的女官,沉聲喝道;“慌什麼慌,也未免太沉不住氣!”

  “是——”那女官忙深吸幾口氣:“奴婢知錯了。”

  皇太后閉了閉眼睛,緩了緩,這才道:“去吧,讓那侍衛長進來,給哀家講明白。”

  眾人無聲地坐在那裡,僵硬地挺著脊背,一聲不敢吭。

  此時此刻的她們,腦中自然浮現出許多事來,譬如朝代更迭,譬如藩王作亂……

  許多事,你在史書上看到過,也曾聽年長的人提起過,可是卻總以為,那些事都是陳年舊事,距離自己很是遙遠。當有一天,這些事就在你眼前,即將發生的時候,卻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寂靜無聲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寢殿內安靜得她們能聽到彼此的氣息聲,而就在這種異樣的安靜中,一個身披鎧甲的侍衛長踏步進來,單膝跪下。

  “屬下張景琰,乃內侍衛總長,奉旨捉拿刺客,絕不敢有絲毫姑息,驚擾了皇太后之處,還請皇太后贖罪。”

  這人說起話來,倒是鏗鏘有力。

  皇太后此時已經從最初的震驚和些許慌亂中恢復過來,她眯著眸子,盯著下面跪著的這位內侍衛總長,高高地傲起頭來,冷聲道:“大膽奴才!”

  說著間,一盞茶就此擲在地上,名貴的瓷盞碎了一地,潑在了那繡工精緻雍容的波斯地毯上。

  眾人都明白,皇太后此時是在硬撐著,去試探這位侍衛總長的底線,也是在摸對方的底子。

  卻見那侍衛總長張景琰單膝跪在地上,神色未變,沉聲道:“屬下知罪。”

  “知罪?好一個知罪!大膽奴才,你既知罪,且給哀家說說,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然讓你帶著侍衛把哀家圍了起來,這是反了你們了!你們是不是嫌哀家年紀大了還不死,這是要活活逼死哀家啊!”

  皇太后氣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旁邊的佩珩忙去幫她捶背,其他幾個夫人也都趕緊圍上來。

  那侍衛總長張景琰也不敢抬頭,只好道:“皇后娘娘贖罪,屬下實在是奉旨行事……”

  “奉旨,奉旨!你奉得是誰的旨,又是捉拿的什麼刺客?快快說來!”

  張景琰見太后娘娘氣得不輕,其實也有些怕萬一氣壞了這位老祖宗,到時候便是他能捉拿了刺客,皇上也輕易饒不了他,於是只好咬牙道:

  “是……是皇上今日在正陽殿遇到刺客,受了驚擾,後來發現那刺客向皇太后這邊跑來,所以命,命屬下前來捉拿。”

  太后娘娘聽得此言,一時幾乎是驚得面無人色,又氣得兩手顫抖。

  “皇上遇刺,如今是什麼情境?可曾傷到?皇上不是在坤寧宮設宴,好好的怎麼又去了正陽殿?”

  “既是有刺客,那自然該捉拿,可是怎麼把哀家這行宮圍了起來,還是說,你這狗奴才,竟然以為哀家窩藏了刺客!”

  事關重大,這張景琰跪在那裡,哪裡再敢說半個字。

  皇上遇刺,怕是瞞不住的,滿宮裡很快都要知道了,這個可以說,只是皇上遇刺後,傷勢到底如何,以及現在是什麼情境,他又如何知曉?

  還有那刺客怎麼跑到皇太后這邊來了,他又怎麼可能知道,怎麼敢說什麼!

  “罷了,罷了,你給哀家滾出去,哀家自己過去看看皇上,到底傷得沒有,再去問問他,難道他竟以為我這做親娘的會去害他!”

  說到這裡,太后語氣中已經頗為沉痛悲憤。

  “這,這——太后娘娘,請息怒,如今只怕刺客尚在宮中,若是太后娘娘出去,萬一傷到了,只怕——”

  可是他的話哪裡攔得住飽受驚嚇過後的皇太后,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誰知道剛一起身,那身形便是一晃悠,整個人往前栽下去。

  也幸虧蕭杏花離她近,下意識地伸手,將她接住了,這才沒直接落到地上。

  “太后娘娘暈倒了,快,快去叫御醫!”

  蕭杏花沉聲命道。

  底下跪著的那張景琰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蕭杏花一跺腳:“還傻愣著做什麼,若是太后娘娘出了半點差錯,你可擔當得起?!”

  張景琰咬牙:“是,屬下這就派人去請御醫過來!”

  其實太后娘娘不過是飽受驚嚇,憂慮過度,急火攻心罷了,也是趕上過年吃得難免較往日油膩了去,體內火氣大,這才在急怒之中暈倒過去。

  御醫匆忙趕過來,過了脈,又針灸一番,太后娘娘在這麼一番折騰後,也安然睡去了。

  而旁邊一群夫人姑娘們,親眼經歷了這許多事,已經是兩腿虛軟,眼前發黑了。

  皇上那邊遇刺了,太后娘娘又在自己跟前暈倒了,外面還一群一群的侍衛守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自己還能回家嗎,朝中會開始動盪不安嗎?

  還有北疆聽說開始不太平了,如此一來,內政不穩,北狄人會不會趁虛而入?

  這群夫人們難免憂心忡忡地守在旁邊,操心著自家種種。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聖旨下來了,眾位夫人匆忙接旨。

  這聖旨卻是說,因宮中出了刺客,宮外唯恐不太平,是以請諸位夫人暫時移居養心殿旁的側殿歇息。

  接了這道旨意,眾人心中瞭然,知道這是要捉刺客,可是又不想太過得罪她們這群人,乾脆都趕到養心殿的側殿去,其實是軟禁起來。

  這固然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好在比起之前臆想的種種可怕場景要好了太多,眾人也就認了。

  蕭杏花是隨著眾位夫人一起過去側殿的,那側殿後面是單獨的一個院子,修建的也頗有些規模,這些夫人帶著丫鬟住下都是綽綽有餘的。

  蕭杏花和女兒媳婦獨占了一處,正屋她們住,旁邊的抱廈可以供隨行的丫鬟來住。

  虛驚了這麼一場,蕭杏花坐在那裡,長出了口氣:“也幸好今日沒有帶著千翎和思槐,要不然可是讓他們委屈了。”

  如今她那寶貝孫子也終於取出名字來了,因出生沒多久就去了槐繼山,所以起了個名字叫思槐。

  千翎和思槐兩個胖小子,本來是要抱進宮的,太后娘娘說想看看,可是她到底沒捨得,就推說吃東西咯住了,怕驚擾了太后,這才沒抱進來。

  如今想想,倒是因禍得福了。

  “娘,他們在咱府里固然是好,只是如今爹和兩位哥哥也都在宮中,大嫂又在紅纓軍中,家中無人主事。”

  佩珩低聲這麼提醒道。

  如今宮中是什麼局勢,只怕外面的人都不知曉的,現在他們一家子都在宮中,消息也傳不出去,府里就這麼兩個小主子,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你說的也是……”蕭杏花擰眉沉思:“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得想辦法聯絡上你爹和你哥哥,看看他們是什麼情境。若是他們沒有捲入其中,正奔走著幫忙捉拿刺客,這自然是好的,若是……”

  若是如此,她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媳婦女兒都是聰明人,自然是懂得了。

  今日這事,實在是蹊蹺,猛然間皇上被刺了,之後仿佛是下旨,竟然直接圍住了皇太后的寢宮。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懷疑皇太后派人刺殺他?

  這麼想著,佩珩忽然想到了一時,當下不免心中一震,壓低聲音道:“娘,我……我在琉璃殿外曾遇到了涵陽王,琉璃殿距離皇太后寢殿並不遠,當時看涵陽王的意思,應該也是要過來給太后娘娘請安的……”

  “涵陽王?”蕭杏花聽聞這消息,也是頓時意識到了什麼:“難不成這皇上遇刺一事,懷疑到了涵陽王身上,所以才直接過來圍住了皇太后的寢宮?只是涵陽王離開了琉璃殿,根本沒有來皇太后寢殿,他又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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