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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戰庭素來是知道她這脾性的,平時千好萬好,鑽到你懷裡跟個貓兒一樣軟綿綿,可是一旦炸毛了,那就是誰也擋不住的。

  他不怕她鬧,只怕她一鬧,對身子不好。

  “賠不是有用嗎?賠不是有用怎麼還有人蹲牢房?再說了,老娘今日就告訴你了,老娘就要給你戴個綠帽子去,再搞出個野種來,也好讓你名副其實地當一回綠王八!那郭玉呢,怎麼就不見人,這人死哪裡去了!”

  “你,你還有完沒完?”她再是鬧騰,他也沒什麼,只是一提那郭玉,他面色也變得不好看了。得去找個人來試試滋味——”

  “沒完,就是沒完!佩珩都不是你的種,這還能有完?”

  蕭戰庭沒法,心裡又是氣惱她提郭玉,又是心疼她怕她傷身子,最後粗魯地將她抱在懷裡,狠狠地咬著牙道:“我如今自是明白,佩珩就是我的種,再沒差錯,以前千不好萬不好都是我的不好!如今咱們好好地過日子,再想著給佩珩找個好親事,保她一輩子好過日子,又哪來這麼多氣?你生我的氣,認為我心裡不該對你存疑,那你打我一通,罵我一通,我都認了,又何必提郭玉讓我難受?”

  “喲,你還知道難受?那太好了,我就提,我要和郭玉親嘴,我要和郭玉睡覺,我還得給郭玉生娃,先生個大胖小子,再生個好閨女,讓他兒女雙全!”

  “蕭杏花,你!”蕭戰庭這個時候也有些忍不住了,明知道她是故意氣自己的,可是他就是受不住了。

  說白了,他可以忍住羅六,卻忍不了郭玉!

  “那就是個沒種的軟蛋,你值得你惦記這麼多年!”蕭戰庭的脾氣也上來了。

  “呵呵,沒種的軟蛋,也值得你防備這麼多年?當我不知道,你離開那會子,特意叮囑過路大哥,讓他替你防備著點郭玉!”

  “蕭杏花,我告訴你,別再和我提郭玉,再提我就——”

  他沉著臉,紅著眼,氣息粗重地盯著她。

  “我就提,我就提,我不但要天天提,還要天天想,每晚睡不著都要想他——”

  蕭杏花也是個挑事的,得理不饒人挑事的,憑著心裡那股子氣,真是哪團火好燒就專挑那團火點。

  於是她這邊話還沒說完,蕭戰庭俯首下來,用嘴巴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巴,於是她靈巧翻動說出嗆人言語的小舌頭被瞬間堵住,擒住。

  她不甘,也不服,於是就伸舌頭咬咬他,他當然不讓她咬,摟著她,按住她的後腦勺,禁錮住她,讓她在自己的手心裡緊緊地抱著。

  原本傳出吵鬧聲的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只有在那蟈蟈陣陣叫聲中,偶爾有著一陣陣的悶響,以及小雨滴答時的響動,男人和女人互相擁抱時的緊密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蕭杏花沒骨頭似的趴在男人胸膛上,原本的沖天怒火變成了氣鼓鼓,順便夾雜了許多的心酸和委屈。

  她小聲抽泣著,氣鼓鼓地委屈道:“佩珩就是你的種,就是你的,你竟曾以為是別人的,我知道你未必真疑心我,可是於我而言,便是你有半分疑心我的兒女,我心裡都要痛死。蕭杏花這輩子生了四個娃兒,都是你X出來的,若你真去賴別人,分明是要氣死我……”

  “我知道,知道都是我的種,真的,我開始是有些疑心,後來便再也沒有,知道你不可能欺矇我,也不知道你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我信你,真的信你。”

  “你以後也不必信了,我都說了,我要去找郭玉,懷上他的種!”

  蕭戰庭一聽,恨得將她打橫抱起來,直接扔到了炕上:“蕭杏花,你瘋什麼瘋,當年我回到家,只看到咱娘的墳頭,你和孩子們都不見了,人都說你和郭玉跑了,郭玉娘子也這麼說,你知道我心裡是什麼滋味?我當時連口水都顧不上喝,騎上馬沿著逃荒的路就去找你們!”

  他扔得動作粗暴,以至於蕭杏花落在錦被上都覺得屁股疼,當下越發氣惱了,攥著錦被恨聲道:“那還是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我恨死你了,我這輩子都不知道別人到底是什麼樣兒,有毛沒毛是粗是細!不行,我得去找個人來試試滋味——”

  這話就是更挑火了,蕭戰庭直接將她按在了那裡不能動彈。

  深秋的槐繼山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清輝,在那月下變幻出仙境一般的朦朧意態。一輪彎月高高懸在這石頭鑄成的東屋上方,讓這不大的小院仿佛撒上了淡淡的薄紗。蛐蛐兒依然在屋後糙叢里低低地鳴叫著,月光兒偷偷地從窗欞照進去,卻只照見了半截子炕頭。

  炕頭上,但見一個男人站在炕邊,頂天立地,在響雷之中奮力拼搏。

  “我不要你,我要去嘗嘗別個的滋味,要不然死不瞑目,我這輩子就你一個。”

  女人哭哭啼啼的委屈極了,不過還是倔著這麼說。

  然而她的話這麼一出,外面的狂風暴雨卻是更為猛烈了。

  女人無可奈何,開始還小聲哭著罵幾句,後來便漸漸沒了聲氣,只是一徑低低地啜,再後來,那風雨之聲都變了調。

  待到一切都風停雨歇了,女人眯著眼兒,舒坦慵懶地趴在炕頭,隨意用手去捏男人,時不時還掐一下。

  “有佩珩那次,就是你臨走那次,就在咱家炕頭上,你當時喝了酒,怕是不記得了。”經過了這一場風雨,兩個人都心平氣和起來了,蕭杏花也低低解釋當年這件事。

  “你這一說,我倒是約莫記起來了。”

  頭一晚是喝了酒的,到了第二天天亮那會子,好像走出門口,又捨不得,返回來,做了一次。

  不曾想,竟然是那次,就有了佩珩。

  “我這輩子,雖經了許多事,可是到底只有你這麼一個男人,不曾被別個男人玷污了去。這話,你可信?”

  “信。”她說了,他自然是信。”

  “我從來都是你的,給你守著身子,雖說險些嫁給羅六,可是,可是我————”

  其實她早就該和羅六住一起了,可是到底為什麼沒願意,是因為自己心裡有個疙瘩,還是因為總覺得自己想守著這個以為死去的男人,這個說不清的。

  人有時候最不能看明白的,就是自己的心。

  “好杏花兒,我明白。”他的聲音帶了顫:“我明白你這些年不容易,能給我守著,更不容易。”

  她長得這麼好,不知道被多少人覬覦,或者是最貧窮艱難的時候,真要捨棄這身子,豈不是容易很多,只是她天生性子倔罷了。

  蕭杏花嘆了口氣,閉上眼兒,拉著他的手,引著他,一點點地在黑暗中摸索炕頭。

  “我從來都是你的,可沒過其他人。”

  “我也是,別的,我嫌髒,也覺得沒意思。”

  “以後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告訴我,我也直接告訴你,我不想和你吵了。”吵架也很累,特別是吵過之後還要來這麼一場。

  儘管這麼一場,好像比平時更多了說不出的滋味和妙處。

  “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自然是什麼事都讓著你寵著你,你想要什麼都行。只是可千萬別故意氣我了。”

  作為男人,再大度,羅六的事,忍是忍了,可是郭玉卻是提不得的火,她再說什麼想嘗嘗別人的滋味,足可以把任何一個男人活活氣死。

  蕭杏花眨了眨眼睛,臉上泛著紅暈,抬眼瞅著他。

  “嗯?怎麼了?”他額頭抵著她的,溫聲這麼問道。

  “我若說我想嘗嘗別個滋味,你都會氣成這樣?”

  “你——”蕭戰庭望著她躍躍欲試的樣子,眼中充滿了無奈:“你這是打得什麼主意?”

  “我覺得還蠻好受的。”她這麼說道,只是那聲音,在他虎眸的瞪視下,越來越低……

  不過……她說得是真話……

  也許年紀大了,竟然覺得這樣子來一場也不賴?

  第二日,蕭戰庭想起了當年讓自己誤解的那番流言,自然是有些不喜。當初他的妻兒流落在外受著苦,可是卻有人散播這種謊話來敗壞杏花的名聲?

  若是以前,他或許想著都是鄉鄰,又都是村里長舌婦,不和她們一般見識,可是現在想想,杏花為了這個受委屈,杏花不高興,他還是得想辦法讓杏花心裡舒坦。

  略一沉吟,便命人過來,吩咐幾聲出去了。

  很快,村里最有威望的老太爺被叫來了,蕭戰庭直接問起這件事來。

  老太爺開始頗有些為難,後來長嘆口氣:“其實這事兒,最初還是陳三媳婦說的,說得有鼻子有眼,大家自然就信了。如今見你們回來,大傢伙也約莫知道這是胡說八道,也就沒人當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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