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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兩個人偷偷一商議,準備第二日帶著自己兒子蘇成器,趕緊溜走再說。

  也是他們想錯了這侯府,想法避開了侍衛,溜出來那個院子,誰知道自己哪裡懂的裡面的曲廊樓閣,幾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正糾結著該如何是好,猛然間見前方有說話聲,慌忙間要躲,卻還沒來得及躲呢,就見前面豁然出現一位婦人。

  一身白貂絨大衣,朱紅織錦風帽,滿身的華貴自不必提,乍一看恍然是的王母娘娘下凡了!再一看她身邊,有個滿身威儀的大官模樣男子,身穿黑色大髦,氣勢非凡。

  他們身後,又有許多丫鬟嬤嬤並小廝跟著,一看就不是尋常人等!

  蘇旺財和他娘子可真真是嚇了一大跳,想著來到這燕京城,雖說貴人是見了不少,可是這等華貴的貴人卻倒是沒見過,當下膝蓋一軟,就下意識地栽倒在那裡。

  嘴裡哆嗦著,就叫了一聲:“奶奶!”

  蕭杏花猛然間看到了這兩位,乍一看真是灰頭土臉狼狽至極,正不知這是何許人也,可是待聽到那聲“奶奶”,再看這兩個人,也就認出來了。

  這不是蘇旺財和蘇旺財娘子麼?

  “奶奶”是白灣子縣慣常叫的,比如尋常人家看到了縣太爺的夫人,不是叫夫人的,便聲稱“奶奶”,那是對貴人的稱呼。

  而這時候,蘇旺財忽然也意識到了什麼,跪在那裡偷偷地往上覷,慢慢地認出來了。

  這,這不就是昔日那富貴巷住的窮寡婦蕭杏花嗎?

  不曾想,她如今飛黃騰達成了侯夫人,竟然變成了這等金貴模樣,這渾身的穿著,竟似個王母娘娘?

  蕭杏花也是笑了,她想起秀梅之前給自己說的,如何如何嚇唬蘇旺財一家子,不免想笑。

  其實對於往日的窮親戚,她也不是那忘恩負義的人,自然盼著能幫襯就幫襯的。只是這蘇旺財一家子,可真真是……當年怎麼讓她那好兒媳婦夢巧兒吃足了苦頭的,她都是記得的。

  況且知道這一家人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貨色,你給他一把蔥,他是能拽著你再要一把菜的。

  當下她也是明白,便故意道:“這不是親家嗎?怎麼跪在那裡?”

  一時又故意對蕭戰庭道:“這是夢巧兒的親爹娘,前幾日我聽秀梅說,已經來到了,只是我身上不大好,竟不曾見。”

  這個時候蘇旺財跪在那裡,抬起頭來賠笑道:“是了,親家,原來這就是侯爺啊?果然相貌堂堂不同凡響?”

  蘇旺財娘子一見這是蕭杏花,心裡也頓時安生一些,想著這是自己親家,憑什麼她穿金戴銀,自己卻要跪著?這麼一想,有了底氣,便要起身,上前拉住蘇蕭杏花說話。

  蕭戰庭陪著蕭杏花出來走動走動,原本是要她散心的,誰曾想,一出門就遇到了這麼兩位。

  他一眼看過去,便知道這是兩個見義忘利吃軟怕硬專會溜須拍馬的勢利小人,也怪不得當年能把自己親女兒好一番作踐,如今更是找上門來,指望著能靠了自家飛黃騰達的。

  此時蘇旺財娘子恰要過來拉扯蕭杏花的袖子,他皺眉,微一個抬手。

  頓時,蘇旺財娘子的身形仿佛被人一推,就這麼趔趄著後退了好幾步。

  緊接著,便有幾個侍衛擁簇過來,上前一把將蘇旺財娘子撅住了。

  蘇旺財大驚,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蕭戰庭繃起臉來,冷道:“我蕭戰庭可不管這是什麼親家不親家,既是攪擾了我夫人,又打壞了家中御賜之物,合蓋捉起來。”

  蘇旺財娘子嚇得眼淚都往下滾,連聲求饒。

  蕭杏花見此,忙道:“好歹是夢巧兒的親爹娘,怎麼也不好讓他們受這等牽連,倒是不如趕緊送他們離開。”

  一時又對地上跪著驚惶不已的蘇旺財道:“你趕緊離開這燕京城,好歹保住性命要緊,至於這府中之事,萬萬不能泄露出去給白灣子縣人知道,要不然這御賜之物打碎之事,難免要追查到那裡,到時候便是我等,也保不住你們性命。”

  蘇旺財一聽,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如今不求財不求名更不求利,只盼著能保命離開這是非之地,於是跪在那裡連連磕頭。

  蕭杏花見了,又對蕭戰庭哀求道:“侯爺,都是同鄉,雖說闖下這滔天大禍,可是終究不好太委屈他們,好歹給些盤纏,放他們上路吧。”

  蕭戰庭擰眉,不語。

  蘇旺財和蘇旺財娘子見狀,心驚膽戰,滿臉哀求。

  蕭戰庭半響終於道:“罷了,好歹給些銀兩,讓他們去吧,只是從此後,一不得再回燕京城,二是不可回去白灣子縣胡言亂語,要不然自是捉回來移交刑部,亂棍打死!”

  蘇旺財和蘇旺財娘子聽得心裡都只打哆嗦,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只是跪地拼命求饒謝侯爺謝夫人謝爺爺奶奶的。

  眼瞅著這兩個人在侍衛的押解下,屁滾尿流地跑了,蕭杏花見他們走遠,終於不由噗嗤笑起來:“也可憐了他們,想撈點好處,卻被這麼一番折騰!”

  “若是往日,自是不想喝他們一般見識,隨他去就是了。只是你如今到底病著,我瞧那蘇旺財娘子更是個刁蠻之人,若是留在身邊,必會攪擾了你。”

  蕭杏花笑了笑,不免嘆道:“你如今,也是有些一朝被蛇妖,十年怕井繩。”

  其實自她病後,她都能感覺到,他是十萬分的提防,戰戰兢兢,唯恐她有半分不好。

  一時抬起手來,摸了摸肚子:“這時間啊,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再熬上小半年,肚子裡的這個,也該出來了。到了那時,便該放心了。”

  第89章

  轉眼已經是臘月了。

  燕京城的臘月,倒是比白灣子縣來得更冷一些,刺骨的寒風在院子裡嘩啦啦地吹,仿佛要將房頂都掀開來。

  蕭杏花往年是最怕這大冷天的。

  當年她生佩珩那個時候,婆婆就已經臥病不起了,她又要照料那狗蛋牛蛋,又要自己照顧自己月子。雖說那個時候是八月,可是勞累之下,落下了月子病。一到天冷了,骨頭fèng里就像有風在竄。

  不過今年倒是沒什麼怕的了。

  暖閣里的地龍老早就燒上了的,手底下幾個銅暖手爐,隨時遞上來,況且外間屋子裡又點了燒銀炭的,是再不怕冷了。

  那御醫是個老大夫,這些日子為了調理蕭杏花的身子,抑制住她體內隱隱而動的毒性,也好供給胎兒養分,可是費勁了心思。

  每三五日都要過過脈,這身子該怎麼補,該怎麼養,甚至連每餐最好都有哪些膳食,都一一都寫明白了。

  蕭戰庭看她看得仔細,自然讓底下人全都依著方子照做,不敢有絲毫懈怠的。

  再加上女兒和兒媳婦還有外面兩個兒子,每天都要做來噓寒問暖的,仿佛一天不來三次都心裡過不去。

  蕭杏花自己也想笑。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路邊糙的命兒,沒人管沒人疼的,後來有了兒子媳婦,知道自己家境況不好,便是當人婆婆,也一心為兒媳媳婦著想,天沒亮就起來,秀梅陪著千雲做點心烙餅,夢巧兒去挑水,她就在灶房裡忙一家人的飯。

  操心勞碌這麼多年,不曾想,年過三十了,竟然開始享這等福了。

  她都覺得自己掉到了金窩窩裡,動一動手指頭就有人來伺候,凡事再沒什麼可以操心的,有男人,有兒子,有媳婦,還有女兒。

  這麼一想,她不由得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外面風吹得那麼厲害,冷著呢,可是屋子裡卻這麼暖和,她又懷著身子,犯困,很容易便要睡去。

  蕭戰庭今天倒是不在家,一早就出去了。

  她隱約聽說,大昭的北邊僵並不是很太平,一個什麼王子剛上位當了北狄王,年輕人嘛,新官上任三把火,野心勃勃想干出點什麼來讓老人服眾,是以幾次三番,都在邊疆挑事生非。

  其實也沒敢打,就是試探,今日什麼放羊的大昭良民被搶了,明日誰家的莊稼遭了秧。明知道是北狄人幹的,可是人家偏偏不明著來,其實就是要看看你大昭能忍耐我多少。

  邊關守衛自然是比以前要森嚴了,這東突的皇帝將軍的,也得開始操心了。接下來那什麼北狄王他打算做什麼,會不會幹脆過來再打一場,會不會直接攻下北疆城?

  皇帝和正陽侯晉江侯,還有朝中其他幾位大臣,聽說都商量了好幾遍,該如何布局,該如何防備。可是到了關鍵時候,還是想讓蕭戰庭過去,給把把關,看看萬一真打起來了,這場仗該如何打。

  畢竟他對北狄人最熟,對那一塊的邊疆布局也最了熟於心。

  其實蕭戰庭出去了,蕭杏花反倒是覺得鬆了口氣。這些日子,他真是什麼事都放下了,只一心圍著自己轉,親自盯著自己的膳食,甚至連什麼時候該小憩了,什麼時候該出去院子裡走走,都雷達不動定得死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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