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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道也是他心急,在這鬧市之中騎馬前行,正騎著,便見前方閃出來一個女子狼狽地跌在那裡。

  他連忙勒住韁繩,險險地避開了,才沒讓那女子喪命於鐵蹄之下。

  回神看過去,卻見地上已經鋪散了一地的果子茶點,一個粗布女子狼狽地倒在那裡,周圍人正好奇地圍觀。

  這個時候就有侍衛上前了,那女子滿臉驚惶,連聲求饒。

  蕭千雲便有些看不過去了。

  他自然是記得,自己怎麼和父親相認的。

  相認時,他就是地上那跪地求饒的女子。

  當時自己心中的驚恐和絕望此時尤在眼前。

  當下擰眉,兀自翻身下馬,上前問道:“你為何忽然跌落在街道上,這滿地的果子又是怎麼回事?”

  那女子低下頭跪在那裡,瑟瑟發抖,嚶嚶只知啼哭。

  蕭千雲有些不耐,他還記掛著母親的藥,想著趕緊取來,便要命人將這女子請至一旁。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卻見旁邊嘰里咕嚕滾過來一個男孩兒,那男孩兒髒兮兮的,哭啼啼地過來就要拉起那女子。

  他盯著那男孩兒破舊打滿補丁的衣衫,皺眉。

  女子此時總算穩定下心緒,低頭小聲說道:“小女子原本是做了果子給這茶樓里供的,誰曾想,如今卻被人搶了這差事,以後怕是再沒果子弄了。小女子也是心裡難過,這次無意中衝撞了公子,還望公子贖罪!”

  蕭千雲聽聞,不免想起過往的一些事,當下輕嘆道:“你身邊這個,是你的兒子吧?”

  孤兒寡母地討生活吧。

  蕭千雲眼前便浮現出昔年,自己跟在母親身邊去茶樓里做事的情境。

  “不,公子誤會了,這是小女子的弟弟。”那女孩兒還沒婚配,只因為現在跌在那裡頗為狼狽,是以竟然被蕭千雲誤會了。

  竟是弟弟?

  蕭千雲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那女子,果然見人家沒有梳髻,可見是未嫁的。

  “便是沒有了這茶樓的活,總是有其他生計,你可以另尋其他來做。”

  那女子一聽這話,眼淚險些落下來:“公子哪裡知道,我一個外地人在這燕京城裡謀生的艱難……”

  說著這個,她到底是忍住眼淚:“今日小女子衝撞了公子的馬,公子不怪罪,是公子仁慈,小女子在此謝過了。”

  蕭千雲見她這麼說,倒是憑空生出許多憐憫來。

  特別是那句“外地人謀生艱難”更是戳了他心。

  “你不必擔心,我讓底下人給你找個差事做。”

  說著,他吩咐了旁邊的侍衛幾句,那人聽命,自然去做了。

  對於如今的他來說,花一些銀子,安置一個讓他心生憐憫的孤女,並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沒想到,這終究為以後的自己帶來了些麻煩。

  現在的他卻並沒有多想,只是惦記著去給母親取來那罕見的藥引子。

  關押在鎮國侯府後院的寧祥郡主,不過關了一兩日,便被移交到了宗府里,宗府里很快將這事查出來,確實是寧祥郡主給鎮國侯夫人下的毒,證據確鑿的。這下子,事情傳開來,人們都不免震驚,想著寧祥郡主竟然做出如此歹徒的事來。如果不是恰好鎮國侯夫人有孕,這毒即使發作,怕是等到這邊看出端倪,她已經遠嫁嶺南,再追不到她的。

  震驚之餘,自然都紛紛關注這樁案子如何審理,畢竟鎮國侯的權勢在那裡擺著,誰也不能不顧忌。況且這次鎮國侯擺明了,誰動了他家夫人,他就要整死誰的氣勢。

  猜測半響後,最後終於以寧祥郡主被摘去了郡主封號,又奪了其下的封地,剃度出家,從此後在一個偏僻山上的庵子裡度過餘生來了結。

  本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不過也有人說,聽說這前寧祥郡主,去往庵子裡後,又頗遇到了一些事,從此後險些瘋了,把那庵子鬧得雞犬不寧,不過這都是些捕風捉影的後話了,誰也不知詳細的。

  這些事,蕭杏花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沒人告訴她。這幾日蕭杏花的身子也是時好時壞,有時候身上有些力氣,有時候又覺得虛弱得幾乎睜不開眼兒。她如今不光是喝那湯藥分外艱難,就連這一日三餐,都難以下咽起來。

  本來懷著身子的人口味就刁鑽,如今又加上這病,可真真是能折磨死人。

  蕭戰庭如今是根本不上朝的,什麼都顧不上,眼裡心裡就只有他這位夫人了。

  皇上見他這樣子,還能說什麼。召見過一次,好聲好氣地,把宮裡的好藥材都統統拿出來,說給你夫人用吧,還有御醫,用哪個,趕緊帶你家裡去,不用送回來了!

  可是蕭戰庭依然是臉上不痛快,就好像皇上太后都欠了他八百兩銀子一般!

  因為這事,皇上也暗地裡和人商量,說這鎮國侯怎麼像變了一個人?

  以前凡事恭謹小心,刻板沉默,現在呢,卻拽得仿佛天底下人都該讓著他一樣!

  旁邊的人就勸,說都是人,誰沒個煩心的時候,如今被那寧祥郡主害的,鎮國侯夫人是生死未卜的,鎮國侯自然是做什麼都不順心。

  皇上想想也是,他這些年孤身一人,連個子女都沒有,自己賜了幾個美人兒過去,聽說也是恭恭敬敬地放著根本不用。

  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這亡妻,還沒享福幾天,就出這種事。

  再說了,這鎮國侯夫人肚子裡還懷著他的血脈,如果就此去了,他這輩子怕是都忘不了了。

  其實也是如今皇上痛快。

  那博野王,因為寧祥郡主的事兒,怕是徹底把鎮國侯給得罪了。他也和博野王說了,讓他好好罰寧祥,於是雙方商定了,把寧祥剃度為尼,關押到庵子裡,一輩子都不許再出來的。

  至於涵陽王那裡,因為鎮國侯那個小女兒的事吧,也是鬧得不痛快,聽說鎮國侯直接把涵陽王打了個鼻青臉腫。

  想到這裡,皇上滿肚子裡都是樂呵,這麼一高興,他乾脆地道:“准鎮國侯幾個月假,好生在家陪著夫人吧!”

  因為這個,蕭戰庭名正言順地連朝都不上了,可以說是沒日沒夜地陪著自己夫人。

  這件事當然也讓滿燕京城的人大吃一驚,要知道往日的鎮國侯是一個多麼兢兢業業的人啊!

  蕭戰庭當然也知道如今別人是怎麼看待自己的,不說別人,就是正陽侯他們幾個,不知道苦心婆口勸了他多少次。

  可是他經歷了這事,卻是和以前想法大不同了。

  他腦子裡總是回憶起蕭杏花那天說的話,蕭杏花說她累了,這次是真得累了。

  她當時是不願意喝那湯藥,乾脆就不想活了。

  在那一瞬間,他害怕起來,害怕她萬一真沒了,他又要去過之前十幾年那種日子。

  於是他忽然明白過來,人生苦短,其實他能陪著她的時候就那麼多。

  其實他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那麼一點而已。

  他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卻憑空委屈了自己最在意的人!

  想明白這個的蕭戰庭,整個人性子都有些變了。

  天大地大,他家杏花最大,管他是誰,便是皇帝老子都要靠邊站!

  而如今福運居的嬤嬤丫鬟們,也都知道侯爺的脾氣,一個個小心伺候,不敢有半分的鬆懈。便是夫人那邊眨下眼睛,她們都要趕緊過去噓寒問暖的。

  當然了,底下的姑娘和兩位少奶奶,也是一早就過來,從旁小心伺候。

  蕭杏花雖然身子虛,卻多少也明白,這一日,便對身旁守著自己的蕭戰庭道:“我這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總得慢慢熬過去。佩珩和秀梅,該去讀書的讀書,何苦扯著她們。還有夢巧兒,趕緊放她去軍中吧,別耽擱了前程。”

  “好。”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什麼都想順著她。

  於是蕭戰庭吩咐下去,讓秀梅和佩珩不用天天過來伺候了,至於夢巧兒,趕緊去軍中。

  其他兩個也就罷了,自然不敢不聽,唯獨夢巧兒,卻是過來蕭杏花身邊,含淚道:“娘,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心過去!”

  蕭杏花被佩珩伺候著半坐在那裡,看著她這戀戀不捨的樣子,也是笑了。

  “瞧你,搞得仿佛生死離別似的,那軍中不就是離這裡三十多里嗎?你騎個馬,想回來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至於這麼哭哭啼啼的,但是不像往日的你了!”

  “娘,我就是,我就是……”夢巧兒自嫁到蕭家來,還是頭一次哭:“出了這樣的事,我卻不在跟前,總是不放心……”

  其實這些日子,夢巧兒比以前精神了慡利了,可是看著也實在是比以前黑了。

  蕭杏花伸出手,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

  “哭什麼,在跟前怎麼樣,不在跟前又怎麼樣?你就是天天守在我身邊,難道還能替我難受替我喝藥湯不成?趕緊的,去那軍營里,好好地給我練,趕明兒也當個像人家晉江侯那樣的女侯爺,我心裡看著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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