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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蕭杏花在那裡兀自傷神的時候,騎在大馬上的蕭戰庭正擰眉沉思。

  剛才的那一幕,自然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也約莫知道,那個在人群中張望著自己妻子的男人,叫羅六。

  那個升職了都頭,積攢了銀子,滿心以為盤下個臨街大宅子,把蕭杏花娶進門,再給兩個兒子開個小生藥鋪子,從此後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這個男人把一切都盤算的這麼周到,可是他卻忘記了一件事。

  女人,不是他的,兒子媳婦女兒,那也不是他的。

  自己機緣巧合路過白灣子縣,認下了自己的妻兒,於是這一切,都註定和這個叫羅六的男人再無瓜葛了。

  那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兒子媳婦女兒。

  蕭戰庭攥著韁繩的手青筋微微凸起,咬牙想著,便是杏花兒心裡還惦記著那羅六,那又如何,他是最明白杏花兒的性子了,守著這潑天富貴,她是絕對不會回頭去找那羅六的。

  想到這裡,他原本應該寬慰幾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一根不大不小的刺兒,插到了他的心口,一呼一吸間,便是隱約的痛意。

  第44章

  一行人等來到了正陽宮,從正陽宮們進去,浩浩蕩蕩地,隨著其他一眾前來做壽的人,被迎去了今日的宴會主場太和殿。

  蕭千雲蕭千堯兩個跟著他爹過去了,應是和男人們混去了。而蕭杏花則是帶著兩個兒媳婦並女兒,前往太和殿的後堂,那裡是招待今日女賓的地方。

  蕭杏花雖說來過一次這宮中,可是上次急匆匆的,哪裡有心思看路呢,如今一路跟著指引太監進去,東看看西看看的,不免讚嘆連連,想著這宮裡就是富貴堂皇,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比的。

  夢巧佩珩等,自然都是戰戰兢兢。她們從來都覺得這皇宮是戲文里才有的,她們這等小門小戶,便是摸摸皇宮的大門都是痴人做夢,更不要說進到這皇宮裡,還被人一臉恭敬地迎過來了。

  “認個侯爺爹,可真好!”夢巧再一次知足地感嘆!

  “可不是麼,我只覺得仿佛做夢,這皇宮竟然像咱年畫上神仙住的地方呢。”佩珩想起了自家牆上糊的年畫。

  “你們兩個啊,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樣兒,你們好歹學學秀梅。秀梅這才像侯門媳婦呢,要矜持大氣莊重,知道不知道?”蕭杏花無奈,只好低聲念叨了夢巧和佩珩。

  夢巧低聲一笑;“娘,我們知道了,我們多跟秀梅學學就是了。”

  秀梅聽了這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娘說得哪裡話,你們也知道,我素來不愛說話,多虧了大嫂凡事都帶著我呢。”

  蕭杏花聽這話,看了她一眼,不免有些意外。之前沒細看,如今距離近了,這才發現脂粉底下,眼窩子處有些發暗,這顯然是沒睡好覺。

  只是在這皇宮裡,她也沒時間細問,便笑著道:“都是一家子的,少來這客套話兒,這次咱來宮裡,我估摸著什麼妖魔鬼怪都能碰到,你們可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挺直了腰板,記住了嬤嬤往日所教,莫要讓人看扁了去!”

  她心裡想著,這齣席壽宴的怕都是有頭面的人,這其中自然是好的,可是應該也頗有一些,看不上她們這一家子吧?

  夢巧卻誤會了婆婆的心思,不由笑道:“娘,你且放心就是了。那些鶯鶯燕燕的,哪裡值得娘你費心。如今既讓媳婦碰上,若是哪個還敢打公爹主意,自然是銅齒鐵牙,把她們氣個七竅生煙,看還敢不敢找茬。”

  蕭杏花聽兒媳婦這麼說,心中不免感嘆,這兒媳婦都是一心護著自己的,難為她這一片心,也就隨她去了。

  一行人等繼續往前,便來到一處金碧輝煌的殿堂,旁邊有齊刷刷的宮娥,還有許多新鮮綾羅掛在樹上,看著富麗堂皇,十分惹眼。

  “我的乖乖,這是銀子沒處使呢,竟然給樹穿上了綾羅綢子,人都沒穿這麼好看的。”夢巧咂舌。

  “這個就是太和殿的後堂了,太后娘娘今日就在這裡等著咱們過去拜見,你們機靈著點吧。”

  夢巧點頭:“我們知道的。”

  眼前這院子裡有石桌石凳,也有涼棚,許多穿戴華麗的女子正三五成群地在那裡說話,蕭杏花也不認識誰,便逕自往前走,誰知道因貪看那景致,無意中便走到一處涼亭旁,那處倒是偏僻,還有一群女人正在說話呢。

  “聽說這位鎮國侯夫人也要過來祝壽呢,你們且等著看熱鬧吧!”

  “這就是了,聽說這位鎮國侯爺,是糙根出身,沒什麼家底子,他在家裡娶的那夫人呢,還是個童養媳。這些年在鄉下待著,別說見過世面了,怕是連字都不認得。”

  “還有呢,他們家兩個兒子都娶了媳婦,你們猜娶的什麼媳婦,聽說也是縣裡小門小戶的,什麼屠戶之女,什麼落榜秀才家的女兒!”

  “噗,也虧得鎮國侯爺那般雄才大略,如今生生地進了村婦窩!這好好的一塊羊肉,怎麼就進了狗嘴裡。”

  “自古說得好,駿馬卻馱痴漢走,美妻常伴拙夫眠,如今倒是反了來呢!”

  聽著這話,蕭杏花和兒媳婦不由得面面相覷,敢情人家是當面議論她們這一家子呢!

  豈有此理。

  雖說被這樣議論,早在意料之中,可是親耳聽到,任憑誰也不會痛快。

  夢巧脾氣急,當下臉色難看,就要衝過去。

  蕭杏花拽住她,給她使了個眼色,夢巧頓時心領神會。

  於是那群正談論得熱鬧的貴族婦人,就聽到花叢後面有人在說話。

  “娘,我聽說啊,咱鎮子上總有些愚婦,鎮日裡無所事事,專門愛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說起來也是好笑呢。我就不明白了,別人家的事兒,關她啥事兒,何必亂嚼舌根子呢!”

  眾貴婦正說得熱鬧,忽然聽到這話,便頓時有些不是滋味。

  這話說得,分明是什麼鎮子上的,怎麼卻讓人覺得暗藏機鋒呢?

  誰知道接著又聽到有個女人講道:“我的孩兒,你哪裡知道呢,這世上總是有些人,夫君不疼,兒女不孝,這日子過得不如意,就盼著別人也不好,專愛說些別人的家長里短給自己找樂子。這樣的人啊,最是上不了台面,你可不能和她們一般見識,以後遇到,定是要躲得遠遠的,免得沾染了晦氣!”

  “噗,娘你說的是呢,咱們全家和睦,父慈子孝的,這日子過得舒坦,自是沒心思專看那東家長西家短的。”

  剛才說話的那幾個貴婦聽得此言,頓時一個個臉色難看起來,都不由得抬眼想看看,這是哪家的寶眷,竟然在這裡指桑罵槐的。

  個中就有一個叫安南侯夫人的,打眼瞧過去,一瞧吃驚不下,連忙對那幾個說嘴的使眼色。

  其他貴婦頓時明白過來,當下不敢作聲。

  一群人正沉默著,蕭杏花卻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了:“諸位夫人,怎麼坐在這裡,還不進去?”

  “進,進,我們這就進去……”

  其實說這話的不過其中三兩個人,此時那幾個人被當事人抓個正著,都分外尷尬。

  蕭杏花打眼掃過這一群人,把她們的面目都記住了,之後大方地笑了笑,告辭而去。

  待到眼瞅著蕭杏花等一行人都走過去了,才有人小聲說:“剛才走在前頭的那個,就是那位鎮國侯夫人,後面跟著的是她的兒媳婦並女兒。”

  “我瞧著這模樣,倒不像是個尋常村婦啊!”

  “呵,就算模樣長得好,那又如何,看看剛才她們那言語,分明是嘲諷咱呢!”

  “這,這可如何是好,咱們背地裡說話讓她們聽去了呢!”

  “沒事,聽了又如何,她不知道咱們是哪個吧。”

  嘴裡怎麼說,其實心裡還有些忐忑的,畢竟這鎮國侯在朝中的地位大家都是知道的,得罪誰不好,得罪他們家,那可不是尋常官員能惹得起的。

  那安南侯夫人,平日裡最為謹慎的,剛才那幾個人說話,她並沒有多說,如今卻覺得那位鎮國侯夫人好生也把她打量,心中不免有些不安,想著別好端端被連累了去。

  倒是旁邊的一位,是汝凌侯夫人的,正自坐在那裡吃著果子,原本對剛才閒磕牙的幾個夫人便是心裡暗暗有些不以為然的,此時見了她們的忐忑,不免笑了:“依我看,這位鎮國侯夫人,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呢!”

  安南侯夫人從旁道:“看著一點沒有鄉下的小家子氣呢!”

  人家竟然是當場揭穿,絲毫不給這群人留情面,而且大大方方地過來看了看,那是一副我今日算是記住你們了的樣子,可真真是……倒把剛才亂說話的幾個給比下去了!

  蕭杏花帶著媳婦女兒走遠了,這才回頭問:“可記住那幾個人的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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