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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梅見她這般著惱,連忙攔住:“娘,你且息怒,這原也怪不得牛蛋兒。他,他原也不懂得,他又年輕,他,他——也不懂女人的事兒……”

  秀梅羞得難以啟齒,又暗恨自己無用,說著這話時,險些落下淚來。

  蕭杏花哪裡不知道自己兒子,必然是和他爹一樣的性子。自打媳婦娶進門,怕是日日吃葷就沒消停的時候,如今自然是憋屈,憋屈了難免兩口子置氣!

  “你啊,既身子不好,早該告訴我的!”

  “原本以為,以為熬幾日就好了,誰曾想……”秀梅紅著眼圈,淚珠兒往下落。

  “罷了罷了,你先回去,好好歇著,繡壽圖的事你也不必操心,且交給你大嫂和佩珩去做,你好好歇著。”

  秀梅感動不已,又陪著蕭杏花說了一會子話,便回去了。

  蕭杏花想起這事,氣鼓鼓的,忙吩咐下去,只說牛蛋兒一旦回來,便讓他過來這邊。

  又讓柴大管家去請大夫,給秀梅看病。

  要說起來柴大管家做事也是利索,片刻功夫便請來一個,據說還是個御醫,一身當官人的打扮。蕭杏花親自帶了他過來秀梅這邊,把了脈。

  那御醫把脈了半響,最後說,這是漏症,需要好生將養。

  蕭杏花又把御醫拉到一旁,偷偷地問:“可影響將來兒女?”

  御醫知道這是鎮國侯夫人,忙恭敬地道:“好生將養,應無大礙的。”

  應無大礙?蕭杏花聽了這話有些無奈,什麼叫應無大礙,聽著人心裡擔憂哪!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謝過御醫,等人家開了調養的方子,又奉上了謝金,送走了人家。

  這邊秀梅身邊的丫鬟自去趕著煎藥給秀梅吃,而蕭杏花卻是心中氣怒難當,好不容易到了晚間時分,兩個兒子都回來了,蕭杏花把牛蛋兒叫過來,好生一番罵,只罵得狗血淋頭。

  “你個賊殺才,媳婦既病了,你也不知道來說一聲,只在那裡乾熬著,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看你當一輩子的光棍搗子!”

  “你媳婦可真是瞎了眼,當年人家也是秀才家的女兒,知書達理的,嫁給你這個走千街串萬戶的,你不知道疼著,還一味只知道自己慡快!如今老娘活該給你兩個耳刮子,也好讓你知道,這媳婦娶進門有多不容易!”

  想起過往,蕭杏花真是一把淚!

  “當初你這殺才,看上了人家城東客棧家的姑娘,誰知道人家根本看不中你,嫁了別人,看把你魂都給弄沒了,我看著不好,才趕緊想辦法給你求娶了一門。這一門親事,千比萬比,怎麼就不如那城東客棧家的姑娘,是模樣不如,還是性情不好!這可是秀才家的女兒,是,是讀過書的!若是個男兒,說不得還能中個狀元呢!你怎地就不知道憐惜?”

  能給兒子娶個秀才家的女兒,這是蕭杏花這輩子最說得出口的事兒啊!

  可憐的蕭千雲,跪在門外台階上,聽得母親說那些話,也是一臉無奈。

  他是承認,這個媳婦是好,比他當初相中的玉墜兒要好不知道多少,可是玉墜兒,那是老早就認識的,是他以為自己要娶的姑娘呢!

  誰曾想,人家嫌棄他家窮,根本看不上,匆忙嫁了別人。

  娘幫他求娶了秀梅,秀梅這個人會讀書,模樣也不錯,他知道是自己高攀了,也一直小心翼翼地處著呢!平日裡,別說和她鬧氣,就是夫妻之間的事兒,他都是輕手輕腳的!只是如今,他早說讓秀梅去看病,秀梅偏說過幾日就好了,有心告訴娘,秀梅也不讓,只說娘心裡煩惱事也多,別給她添煩。誰知道一日不好,兩日不好,十幾日也不好,他眼睜睜地看著如花似玉的嬌媳婦兒,卻不能碰,自然是難受憋火。憋火了,又看秀梅一味忍著,他只能繼續硬生生忍著。忍多了,難免彼此有些冷淡,誰知道秀梅看他這樣,便越發委屈,那日竟然哭了起來。

  誰曾想,被娘知道了,好生一通罵。

  可是蕭杏花卻不知道兒子的苦啊,她沒想到兒子對著如花似玉知書達理的兒媳婦竟然還得輕手輕腳,她只以為兒子是個粗糙漢子,把兒媳婦活生生欺負病了呢!

  於是她想起了昔年的蕭鐵蛋,那蕭鐵蛋可不和他兒子一樣唄。也不知道體貼人,自己想要的時候不管不顧,想要的時候哪怕是野林子裡,也是抱著你往那一放脫褲子就要。

  我呸!

  心裡氣恨,不由罵道:“你這賊囚根子,怎地好的不學,只學你爹的壞!可真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說著這個,還把桌子上的花瓶兒直接扔出去,砸向了牛蛋兒。

  恰好此時蕭鐵蛋正往回走,聽著罵什麼“只學你爹的壞”還有什麼“上樑不正下樑歪”不免疑惑,緊接著一個花瓶兒竄出來,只砸向兒子的腦袋,他忙一個伸手穩穩地接住了。

  “這是怎麼了?”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兒子,便逕自撩起袍子進屋了。

  進了屋,就見蕭杏花怒得臉蛋飛紅霞,豎著杏眼,不由問道:“好好的,怎麼發這麼大火?”

  “還不是你養的這好兒子!”

  蕭鐵蛋聽著,走過去,淡定地將花瓶重新放到了桌子上:“生氣了可以打打兒子,左右他們皮厚肉糙的,怎麼自個兒生那麼大氣,氣壞了自己就不好了。”

  蕭杏花哼道:“怎麼,我不能生氣?還有,我摔花瓶,你卻接住拿回來,這是和我對著幹呢?”

  蕭鐵蛋淡道:“這麼一說,你還是繼續摔吧。”

  蕭杏花哼哼地瞪他一眼。

  蕭鐵蛋又道:“這花瓶其實也沒什麼,左右不過上百兩銀子吧。”

  “上百兩?”蕭杏花大驚,不敢置信地看看那花瓶。

  “我也不知,看樣子是個前朝古物。”

  “前朝古物?”

  蕭杏花忙湊過去,端詳了下那花瓶,果然見這花瓶一副古樸相,還真不像是本朝尋常物。

  “多虧了你接住這花瓶,要不然我就把它摔壞了呢!”

  這其實也是她去庫房裡看到了,覺得好看,隨意吩咐下人帶過來放到房間裡裝個花,沒想到竟然是個值錢貨呢!

  雖說現在蕭杏花知道身邊許多物事都值錢,可是想想剛才差點把上百兩銀子糟蹋了,還是有點後怕,抱著那花瓶道:“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一百兩銀子呢!”

  蕭戰庭一邊和蕭杏花說著,一邊示意外面跪著的蕭千雲。

  蕭千雲見此,馬上心領神會,偷偷地溜走了。

  這邊蕭杏花正擺弄著那花瓶,蕭戰庭道:“前些日子派去白灣子縣的人回來了。”

  蕭杏花一聽,早把蕭千雲那那一茬拋到了九霄雲外,問道:“怎樣?”

  蕭戰庭沉吟道:“那霍家在白灣子縣乃是富戶,平日裡倒是也本著慈善持家,家風尚可。至於那家中老六,名為霍思明的,性情良善,溫文知禮,書也讀得好,不論家世,倒也勉強配得上佩珩。”

  蕭杏花聽說這話,自然是大喜:“既如此,那這件事你是允了?”

  蕭戰庭淡望了她一眼:“我並不反對,但也不是說就此允了。既然他和佩珩有約,那總也該等他金榜題名,再做打算。”

  蕭杏花滿意點頭:“那是最好了!若是他真能金榜題名,你便是提拔他一下,從此後招了這個女婿,成就了這一樁姻緣,也未嘗不可。若是他不能,咱到時候另外再尋也不遲的。”

  夫妻二人就此說定了,又說起剛才痛罵蕭千雲的事來。蕭杏花自然不好對蕭戰庭詳細說起兒媳婦的身子,便隨意糊弄道:“只是秀梅最近身子不適,我瞧著他這做人丈夫的絲毫不知體貼,難免罵了幾句。”

  蕭戰庭聽了,道:“那是該罵。”

  蕭杏花見他這麼說,不由想起過往來:“若說起當年,你也是個該罵的。”

  “早知道你是個記恨的,今日不就順便把我也罵了嗎?”

  蕭杏花聞聽不由噗嗤笑了,心情大好,睨他道:“我就罵了,那又如何!”

  蕭戰庭見她一笑間,嫵媚無雙,風情萬種,心中微盪,不由放低了聲音,啞聲道:“不如何,你想罵就罵吧。”

  蕭杏花聽他這言語,一時有些呆住,可是仰臉看過去時候,又見蕭戰庭正拿眼望著自己,那眼裡灼熱得很。

  “你嘴上說得好聽,不知道的還當我欺負你呢!”蕭杏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上次你那幾個朋友過來,看到咱們鬧成那樣,也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

  “你管他們怎麼想呢。”

  “人家肯定說你娶了個潑婦。”

  “我就算娶個潑婦,於他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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