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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哭泣的蕭杏花聽說這個,一顆心頓時掉在了半空里,含淚的眼兒滴溜溜地轉著。

  若是這沒良心的死鬼男人,真順著公主的話茬,乾脆不認自己,那該如何是好?

  可誰知,蕭戰庭卻並沒言語,只是沉默地伸出手來,握住了蕭杏花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

  在場眾人俱都看明白了這動作中的意思。

  那寶儀公主本是鳳釵寶珠,面上傅粉,如今聽得蕭戰庭如此言語,已經是面色猶如鍋底灰,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眾人震驚地望著眼前情景,也有的忽而就明白了。

  說好的這鎮國侯爺將要迎娶寶儀公主呢?

  這,這下子如何是好?

  第3章

  既是被當眾認下了,蕭杏花一顆心總算是落到了肚子裡,徹底放心了。只要蕭鐵蛋當眾認下了自己,那就再沒什麼好怕的了。

  自己再是市井無知之輩,那也是蕭鐵蛋他明媒正娶的娘子,是昔日貧賤糟糠之妻,為他生下兩兒一女,後來他出門在外,家裡經歷了戰亂災荒,自己更是孝敬婆婆,為婆婆養老送終,又含辛茹苦養大兩兒一女。於情於理,於這大昭國的律法,便是他蕭鐵蛋飛上天當了神仙,都沒資格休棄自己!

  只要他認了自己,自己便是名正言順的侯門夫人了,而自己的兒子,豈不就是侯爺家的公子?如此一來,誰敢輕易要了自己兒子性命?!

  想到此間,蕭杏花自然是眉開眼笑。

  抬眼間,望著戰戰兢兢立在自己身旁的兒子兒媳並女兒,她臉上不由得笑開了花。

  “狗蛋,狗蛋媳婦兒,牛蛋,牛蛋媳婦兒,還有佩珩啊,你們看,你爹其實根本沒死,不但沒死,還發達了呢,以後咱們就要跟著你爹享福了!”

  一旁的狗蛋生性老實木訥,素來最聽他娘的話,可是任憑如此,他如今也不由得疑惑了,低頭看了看懷裡供奉了多年的黑色牌位,忍不住問道:

  “娘,他真得是爹嗎?”

  他爹分明已經死了許多年,他從小就知道。雖然識字不多,可是自己抱著的牌位上,分明寫著“蕭鐵蛋之靈位”,他還是認識的,如今怎麼這供奉了多年的爹,竟然好好的活了?

  旁邊的牛蛋也抱著一個黑色牌位,只不過那是他家奶奶的牌位。

  “娘,這到底怎麼一回事,那位鎮國侯,怎麼就成了我爹呢!”

  可憐的牛蛋這是才剛受了一場驚嚇,如今還沒回過神來。

  蕭杏花卻是老神在在,笑盈盈地道:“牛蛋啊,你要記住,不是說鎮國侯變成了你爹,而是你爹變成了鎮國侯。他可是當眾承認了的,鐵板釘釘的,如今他想反悔也是不行。他既是承認了我,自然得認你們兒子媳婦女兒的!從此後,咱們可是要過上好日子了。”

  狗蛋媳婦聽著這個,若有所思,卻是開口問道:“既有了個這麼威風凜凜的爹,那以後狗蛋豈不是不必在生藥鋪子裡受氣了?”

  蕭杏花想想,點頭道:“那是自然!他既是侯爺,應該是有銀子的,以後哪裡受那生藥鋪子的氣,咱自己開個生藥鋪子去!”

  牛蛋媳婦聽說這個,不免低頭沉思,最後也開口道:“娘,那個爹,你可見過了,會不會很兇?”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佩珩聽聞這個,便低聲開口道:“娘,那是侯爺呢,想來總是害怕,可以不去見他嗎?”

  蕭杏花目光掃視過兒媳兒媳並女兒,見他們面上都有忐忑之意。當下也是無奈,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們長於市井,沒什麼見識,這也就罷了,不曾想如今見到自己的親爹,竟然還害怕他凶不敢去見?可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你們可知,那可是當今侯爺,用的扁擔都是金的,吃飯的碗筷都是白銀打造的,你們難道不想過這樣日子?不想跟著你們爹去享福?”

  蕭杏花想想便覺得恨鐵不成鋼,當下拿出當老娘的架勢,越發斥責道:

  “看你們這沒出息的樣,在你爹面前可不許露出分毫,要不然平白讓他瞧不起!到時候他一氣之下不認你們,以後便只能去生藥鋪子裡受氣,去走街串巷遭罪!”

  蕭杏花在家中素來說一不二的,家裡兒子媳婦女兒也都信服她,如今聽她這麼一說,兩男三女紛紛點頭道:“我等知道了,到了侯爺爹面前,自當好生表現,免得讓他瞧不起!”

  蕭杏花當下分外滿意,又面授機宜,吩咐了許多事情,諸如該如何行禮,該如何叫爹等等,最後又讓兩個兒子都抱緊了牌位,到時候要給那侯爺爹看的。

  “他便是再不顧舊情,也該知道,咱們供奉了他親娘這麼許多年,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蕭杏花心裡是有依仗的……

  就在這一家人說著時,便有一個大官模樣的人過來,見了他們,先打量一番,之後才笑呵呵地說:“夫人,各位公子小姐,侯爺有請。”

  他也不知這年輕男女們的身份,只是想著這三十來歲徐娘半老的是侯爺的糟糠之妻,叫聲夫人總是沒錯的。

  聽得這話,一家人頓時繃緊了身子,互相對視一眼鼓鼓勁,戰戰兢兢地去外面花廳見蕭戰庭了。

  蕭戰庭站在花廳之中,負手而立,正若有所思。

  他記憶中的蕭杏花,還是十五六歲模樣,穿著一身粗布花衣,嬌俏動人,羞澀時候那臉頰仿佛三四月里枝頭綻放的杏花兒。

  至於他的兩個孩兒,一個是剛蹣跚學步,另一個則是尚在襁褓之中。

  如今卻都已經是長大成人了?

  正想著間,卻見蕭杏花打頭,帶著浩浩蕩蕩一群年輕男女過來了。

  她此時早已經洗過臉,並稍整了妝梳,並不像在街上時那般狼狽,看上去乾淨嬌俏,倒是隱約有昔日模樣。

  蕭杏花嘴上教訓兒女媳婦說得好,可是如今打眼看過來,卻見這男子身高七尺,錦袍皮靴,站在那裡端得威風凜凜,讓人不敢直視。

  當下心頭一唬,不過想著將來兒女的前程,卻還是強忍下懼意,上前綻唇福了福,笑著道:

  “侯爺,奴家這廂有禮了。”

  蕭杏花這麼一拜,身後男女自然都或作揖或福了福,齊聲道:

  “拜見爹爹!”

  蕭戰庭負手而立,凝視著眼前兩男三女,一時也有些不懂,怎麼分明兩個兒子,竟冒出來五個叫爹的?

  卻聽得蕭杏花笑呵呵地上前,依次給他介紹道:

  “這是咱們大兒子狗蛋,現如今在東平大街生藥鋪子裡當夥計,他自小聰明多識,過目不忘,如今生藥鋪子裡四百八十種藥材他每個都能說給一清二白,平日裡過手便知斤兩都不用秤的!”

  狗蛋聽得母親介紹自己,連忙上前一步,都沒敢抬頭看這位高權重的侯爺爹,只是彎腰再次深深一拜,口裡喊了聲:“孩兒狗蛋,見過爹。”

  蕭戰庭頷首。

  蕭杏花繼續介紹:“這是狗蛋媳婦兒,名夢巧兒的,已經進門兩年了,孝順又勤儉,是個好媳婦,頗得我心。”

  狗蛋媳婦也連忙挨著狗蛋站好了,恭敬小心地拜道;“媳婦夢巧兒,見過爹。”

  蕭戰庭頷首。

  蕭杏花笑了笑,又指著牛蛋道:“這是牛蛋,如今做些撒子油餅的買賣,他做的撒子,那叫一個金黃脆蘇,吃過的沒有不誇讚的。”

  蕭戰庭頷首。

  “還有這個,是牛蛋媳婦,進門一年,往日裡最是孝順了,針線也做得好。”

  牛蛋和牛蛋媳婦都忙上前喚道:“兒子(媳婦)見過爹。”

  蕭戰庭頷首。

  蕭杏花又指著旁邊的佩珩道:“這是佩珩,是你女兒。”

  佩珩也慌忙上前,渾身繃緊地福了一福:“爹,我是佩珩,佩珩見過爹!”

  蕭戰庭這下子不頷首了,反而微微挑眉,眸中有疑惑之意。

  女兒?

  蕭杏花微愣了下,連忙才解釋道:“你當年離家後,才月余功夫,我就發現自己懷了身子,後來生下是個女兒,取名佩珩。”

  佩珩聽到這話才明白,原來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啊,她羞紅滿面,忍不住更加低了頭。

  蕭戰庭自然不曾想到自己還有個女兒,卻見這佩珩生得嬌怯怯的羞澀模樣,如珠如桃,隱約有幾分杏花年輕時的模樣,知道這果然是自己的骨肉,當下忙頷首道:“極好。”

  一時介紹完畢,他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兒子媳婦並女兒,卻見他們衣著樸素,面上忐忑,知道他們如今見了自己,必然是分外不自在,當下便沉聲道:

  “我少年之時離家,狗蛋不過是繞床而行,牛蛋尚在襁褓之中,只知嚶嚶啼哭,而佩珩尚未出世,不曾想,這許多年過去,再見時,卻都已經是長大成人,且已有了妻室,想來實在是唏噓不已。更可嘆這些年,我竟未曾做到為夫、為父之責,每每思之,歉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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