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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方遲說,心中鬆了口氣,又問:“今天有人來找你嗎?”

  “就你。”

  方遲點了點頭。“注意安全。如果有人來,千萬不要開門。我有事,就先走了。”

  “去吧。”

  方遲坐電梯下了一層樓,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何心毅的那一聲“小貓”,叫得為什麼那麼彆扭?聽起來就像“小毛”或者“小茅”一樣?

  還有何心毅的口吻,為什麼那麼客氣?就像她是一個外人一樣。

  方遲猛然摁停電梯,出去之後三兩步躍上樓梯,在何心毅的門口,以槍~口抵住門鎖,脫下厚實的外套捂住,一聲悶響後,她踹開大門,沖了進去。

  眼前的一切讓她的頭顱“嗡”的一下炸了。

  一根匕首並著一枝玫瑰刺透何心毅的胸腔,那朵半開半謝的玫瑰,就像浸著血液,從傷口上開出來一樣。

  臥室的門大開著,母親谷鷹伏在門口,身下的地毯已經被黑紅的血液染透。

  方遲的胸口仿佛被猛揍了一拳,淤塞著,強大的痛楚從下往上涌,卻被堵死在那一處,讓她出不了任何聲音,也無法呼吸。

  晚了一步。她還是晚了一步。

  眼眶滾熱,卻乾澀得要命。看母親身下血液的顏色,很可能在她到來之前就已經罹難了,何心毅為什麼還要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

  她心中忽然痛恨這兩個人。母親和何心毅為什麼一直縱容她對母親直呼其名?為什麼一直縱容她叫何心毅道明叔,而不肯叫一聲父親?母親為什麼一直只用網絡電話和她溝通,說話也都是疏離無親的寥寥幾句?

  她過去一直覺得這都是她和母親之間的隔閡,是因為母親脾氣古怪,因為生父的原因一直在和她較勁,於她則是一種無聲的反抗。再往後,她覺得這樣也好,多少是對他們的保護。況且保持著這樣的距離,萬一她真的走了,母親也無需那麼難過,她也無需那般牽掛。

  但她就從來沒有想過,站在母親和道明叔的角度,這竟也是他們對她的保護。

  就是這麼一瞬間的恍神,她聽見了身後槍栓的響動——witer還在!她本能地躲避,消音□□悶聲響起,呼嘯的子彈擦身而過。方遲回身舉槍,那人的反應竟然比她還快,長長的手臂掐住了她的手腕,她飛足踢向那人,將他手中的槍踢飛開去。

  她這時才看清這人的相貌——又瘦又高,帶著嚴嚴實實的口罩,深陷下去的眼珠子是深藍色的,閃爍著瘋狂而興奮的光芒。他發出“嘶嘶”的聲音,她能感覺到他的嘴角是裂開的。

  這就是witer嗎?像一條毒蛇。

  她死死地扣緊手中的槍,然而那人力氣奇大,細長的手指像鋼筋一樣!她骨頭很硬,便是感覺要被擰斷也不放手,槍口不斷地搖晃,殊死角力中扳機被按下,卻只是擊碎了客廳中的花瓶!

  這一聲突然的槍響顯然愈發地激起了那人嗜血的*!他整個人猛撲過來,將方遲掀翻在地。方遲身材纖薄,在與男人的貼身近戰中本就不占任何優勢,更何況是這樣一條瘋狂的毒蛇!

  他去抓槍,被方遲狠狠踢飛,他便抽出何心毅身上插著的匕首,何心毅全身猛然一個抽搐,方遲的心中像被刀割了一樣,滾到一邊抱起一個花瓶狠狠地砸向那人。

  花瓶在他身上碎裂,尖利的碎片嘩嘩地飛落一地。他一把抓住方遲的腳踝拖過來,匕首像暴雨一樣扎向她!

  方遲翻滾著躲閃,利刃割破她的衣服和皮膚,鮮血灑在木色的地板上。她一腳踢上毒蛇的下巴,在匕首的空隙間,她借力騎上了毒蛇的脖子,狠狠地去擰他的頭顱。

  毒蛇嘶叫一聲,抓住她的雙手仰面用力向後倒去,方遲的背便被狠狠地砸在了一地的碎瓷上。她一聲不吭,和毒蛇硬抗,目光落到牆上的時鐘,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毒蛇終於意識到她的目的!這個看似極其脆弱的女人的難纏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像。他狂嘶著,發出令人難以理解的咒罵,他急切地想要脫身,卻被方遲死死地抱住一條腿。

  門外,有足音紛至沓來,鏗鏘有力。毒蛇抬起了眼睛。

  方遲遍體鱗傷,冷得像刀鋒一樣的目光卻盯死了他:

  “都是人,難道你還真把自己當了神,以為這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殺誰就殺誰?你當十九局只是擺設?”

  毒蛇的眼睛低下來,放出一種奇異的光。

  “e——du——a。”

  方遲這一次聽懂了他的話。梅杜莎。然而他眼睛中的光讓她覺得驚悚,他的拳頭,精準地向她耳後的傷疤襲來!

  “砰——”

  方遲瞪大眼睛,洪錦城站在門口,槍口冒出一縷青煙。

  ……

  她查到了謝微時的行蹤。謝微時的出國手續和與日方網絡安全局的接頭都是史崢嶸安排的,她想查到,並不困難。

  滕樺已經送入醫院急救,生死未卜。

  何心毅送入醫院急救,生死未卜。

  谷鷹死亡。

  望著何心毅和谷鷹被抬上救護車時,方遲面如死水。她要保護的人,一個都保護不了。

  那麼謝微時呢?她死灰一般的心中忽然揚起些微的火芒。

  燕市已經沒有直飛福岡的航班了,她從釜山轉機。天已經完全黑了,機翼上的燈在無邊的黑暗中一閃一閃。

  她一直盯著窗外的黑暗。

  那條毒蛇被洪錦城帶走時,回頭向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看他的口型,他仍然念了一句:

  e——du——a

  她又吃了一把a抑制劑,一直到心緒平靜到好似一潭無風之水。

  她已經想明白了她要面對的是誰。

  ……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方遲能感覺到冰涼的金屬肢體不停地在她身邊揮舞,躊躇著,遲疑著,蠢蠢欲動著,屢屢有勁風襲向自己的心臟,卻又倏然停下,只留下冰冷的金屬氣息侵襲著她身上敏感的傷口。

  她在門口撿到了史崢嶸要求謝微時戴上的通訊裝置。史崢嶸自然不會允許謝微時一個人過來,但沒有謝微時的訊息,也沒有人膽敢貿然進入這個地方。病毒仍然掌控在眉間尺的手裡,只要眉間尺不親自滅殺病毒,就算把這個倉庫炸成深坑,病毒也不會消失。

  但謝微時把那個黑色紐扣一樣的通訊裝置丟在了門口。

  眉間尺一而再再而三想要置他於死地,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是把這個代表著最後一線生機的東西丟在了門口。

  他就沒想過要反抗盛琰。

  手指底下,謝微時的心臟還在跳動,緩慢地跳動。時間在流逝著,還有多久,東十二區就要進入新的一天了?

  她慢慢地開了口:

  “想知道我是怎麼猜到的嗎?”

  身邊冰涼的感覺消失了。

  她說:“有很多事情,我總是不敢放到一起去想。為什麼眉間尺會在遊戲之地注視著我?為什麼眉間尺一直躲避我、卻對guet充滿恨意?為什麼眉間尺一直沒有avatar,在aanda的漏洞被修復許久之後,才以avatar的形態重新出現?而眉間尺有了自己的avatar,正是在善澤被害之後?為什麼病毒爆發之後,witer能夠那麼快做出反應,把玫瑰送入aanda,還能準確無誤地槍殺滕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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