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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這是要我替她做十萬件善事,在這一年裡,我會想辦法為她完成十萬件善事。”他相信莫湘不會拿這種事來騙他,這一年內縱使拼了命,他也會為蘭悅做到十萬善功。

  “十萬件善事?”鄭氏抹著淚,急忙扯著丈夫衣袖,“老爺,你快讓人在城裡四處施粥贈藥,要是有十萬個人來喝粥領藥,是不是就有十萬善功了?”

  聽妻子這麼一提,胡鼎元為救女兒也不吝惜錢財,忙吩咐下人去置辦這事。

  盛明封自然全力相助,連著數日,京城四處和城外都有人搭棚施粥贈藥,來領粥領藥的人不計其數。

  但蘭悅依然昏厥不醒。

  瑩瑩坐在床榻旁的椅凳上,沒有再哭鬧,才短短几日,她圓圓的臉龐已消瘦一圈,她不敢哭,因為爹說要做善事娘才能醒來,所以她每天都跟著爹和舅舅他們去幫忙遞碗拿藥,可是娘還是沒有醒來。

  “我讓人估算了這些日子來領粥領藥的人,已超過十萬人,怎麼蘭悅還是沒醒。”鄭氏面露愁容的看著床榻上靜靜沉睡的女兒。

  “這十萬善功會不會沒這麼簡單?”胡涯忖道。

  盛明封點頭,“也許憑著這些小恩小惠還不足以達到十萬善功。”

  他想起前幾日進宮向聖上辭官時的對話——

  “臣妻因故昏厥不醒,臣有幸蒙一世外高人指點,需為她積十萬善功,才能讓她趨醒過來,臣為救妻,眼下實無法再分心朝政之事,盼聖上能體察臣心,允臣辭官。”

  皇上說道:“既然愛卿要為妻子積十萬善功,那就更不該辭官,一介平民百所能行的善舉畢竟有限,只有身居高官,才有能力為百姓造更多的福,行更多的善。愛卿可還記得當年朕欽點你為探花郎,你所提的那番如何得民心的策論?”

  “記得。”

  “你說說看。”

  “臣當時說,要得民心,得官不貪,吏不苛,興百業,獎農桑,減賦稅,輕徭役,朝廷行事須得依法而為,依法而治,不得擅權侵擾百姓……”

  “既然你有心為善,那麼若朕命你為欽差,代朕巡視四境,查察民心、糾舉不法,你可願意?如此所積之善,必然大於你們施粥贈藥之功。”

  “臣多謝聖上隆恩,但此事可否容臣再考慮兩日。”一旦受命為欽差,就得離開京城,他不願在這時離開妻子。

  此時細想,也許真如聖上所說,單單施粥贈藥所積的善功還不夠,略一思量,盛明封將此事稟告岳父母。

  “……小婿若領欽差一職,將無法再守在蘭悅身邊,這段期間能否請岳父岳母代為照看蘭悅母女。”

  胡鼎元見眼下也別無他法,頷首答應,“既如此,你儘管去吧,蘭悅和瑩瑩有我們照顧著,你無須擔心。”

  第11章(2)

  兩日後,李氏在得知兒子被任命為欽差,即將離京,代天子巡察四境時,親自來到城東的宅子,趕在兒子出京前見他一面。

  見到李氏,盛明封沉默無言,李氏是他生身之母,他不能怨她恨她,卻也無法原諒她。

  李氏看見兒子,聲淚?下的懺悔往昔的所作所為。

  “我知道蘭悅變成這般,你心中怨我,此事我責無旁貸,當初若非我心生貪念,覬覦蘭悅的嫁妝,也不會造成這場災難,這一切全是我的錯,為彌補這些過錯,我會每日吃齋念佛,日日在佛前祈求,希望能讓蘭悅早日清醒過來。”

  疼了三十年的兒子不是親生的,而她親生的兒子卻被她逼得與她徹底離了心,她痛心懊悔,卻已無法挽救。

  她痛恨造成這一切的兄長,痛恨那個被她白疼了三十年的兒子,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但最後莫總管的一句話點醒了她——

  “老夫人,他們是有錯,可這些年來縱著他們的人不是別人哪!”

  是她,是她的私心讓她親手把自個兒親生的兒子狠狠推開了。

  她痛改前非,卻已不知要如何才能挽回兒子的心。

  盛明封看著仿佛蒼老了十歲的母親,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只說了一句話,“希望在我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母親不要來打擾蘭悅。”

  李氏聞言心中一痛,明白兒子終究還是不能原諒她。

  而就在盛明封離開京城的第三天,順安侯在睡夢中走了。

  李氏盡心的為公公料理了後事,從此潛心禮佛,不再理會世事,順安侯府以後是興也好、衰也罷,都已不重要,現在於她而言,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些榮華富貴、名利榮耀,而是兒子的心。

  屋外知了高聲的鳴叫著,毒辣的日頭曬得人頭昏眼花,熱得汗流浹背。

  瑩瑩拿著乾淨的巾子浸了冷水,小心翼翼的為沉睡不醒的胡蘭悅擦臉。然後搬了椅凳坐在床榻邊,如同這幾個月來一樣,每日都將學會的詩文背給她聽。

  “娘,瑩瑩有乖乖跟著夫子讀書,夫子今天教的瑩瑩都記下了,瑩瑩念給娘聽。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

  青眉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濕了眼眶,轉過身悄悄抬袖拭淚,不敢在小主子面前落淚,怕惹得她傷心。

  二爺一去都半年多了,這半年來老爺和太太仍持續施粥贈藥、鋪路造橋,可夫人仍昏迷不醒,這十萬善功,也不知究竟還要多久才能達到?

  而這時,在皇宮御書房裡,夏王齊永貞與皇帝弈棋,也提起了這件事。

  “這半年多來盛明封查辦了三十二個貪官,平反九十六樁冤案,剿滅了在烏月山一帶為非作歹多年的匪寇,他馬不停蹄的算算也做了不少事,這樣竟還達不到十萬善功。”

  齊永貞自數月前從他這位皇帝侄兒嘴裡聽說了盛明封為了救妻子,要完成十萬善功的事,便關注起胡蘭悅,好奇的想知道她究竟會在何時清醒過來。

  皇帝拈了顆白子落下,有些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八皇叔,你說當初指點他這件事的是何方高人?”他五官有幾分肖似齊永貞,但比他稍瘦些,膚色偏白,嘴角慣常的微揚,令人常錯以為這位至尊是個好脾氣的。

  齊永貞眼珠子一轉,問道:“聖上莫非懷疑這人是在欺騙盛明封?”

  皇帝搖頭,“朕召了當時替他妻子診治的幾個太醫問了,他們皆異口同聲說,依盛卿妻子當時的情況,已是無藥可救,拖不到兩日必死無疑,可你瞧,她直到現下也還沒咽氣,可見當初指點他的高人確實有些本領。”

  “聖上莫非是想見這高人?”

  “高人行蹤難測,怕是難以見到。”皇帝接著突然提起另一件事,“去年潮州連下數月大雨,今年卻大旱,那裡已鬧起瘟疫,為免瘟疫擴散,潮州太守已傳令,將附近幾個瘟疫嚴重的城鎮全都封鎖起來。”

  聽到這裡,齊永貞點頭道:“為了不讓瘟疫擴散,管太守這般處置也無可厚非。”

  皇帝看了他一眼,徐徐再道:“今早朕收到管太守的奏報,說數日前欽差盛明封帶著大批藥材和糧食,領著幾個自願的大夫,親自進入那幾處封鎖起來的城鎮,去為他們治病送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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