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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送了陛下一頂“真勇士”的頭銜,喬亦柔差人駕來一輛馬車,停在後山附近。反正他已經知情,亦認可她“胡作非為”了,那她就不用再遮遮掩掩。

  讓傅天逸與靜婕妤靜靜的消失在這片後山之中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在所有人眼中,是這樣的結果。

  喬亦柔抿唇絞著手裡帕子,遠處隱隱傳來模模糊糊的口號聲,應該是校練場閱兵演練的動靜。她這樣幫著傅御醫靜婕妤二人離開,到底是愧疚,可看著他們二人困在山中等死,她又覺得難以袖手旁觀,而陛下他又為什麼願放走他們?其中有沒有她的原因……

  使了個眼色給杏春,杏春機靈的拿出陛下寵妃身邊的寵婢架勢,讓視線可及的侍衛忙得暈頭轉向。

  打著等待長公主殿下到來後一起出外散散心的旗幟,杏春一會兒娘娘熱了讓人去取冰塊,一會兒娘娘渴了讓人去膳房取綠豆湯,再拿什麼羅傘之類的。值守的侍衛們倒沒什麼怨言,就原以為喬賢妃力氣大人豪慡沒那些娘娘們嬌貴呢,使喚次數多了,他們動作難免懈怠拖延了些。好在大家都不覺得少了他們在這裡就會臨時出現什麼意外,畢竟喬賢妃是誰?她一出手,他們這群守衛也得抖三抖……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叢林窸窸窣窣中,冒出兩道狼狽不堪的身影,傅天逸攙著走路不穩的靜婕妤踉蹌急急行來。

  喬亦柔冷眼讓他們上馬車,她嫌棄他們身上有股難聞的味道,便將腰間香囊解開,捻起一個小香球用手碾碎了,寡淡道,“還以為你們連這麼個從天而降的好機會都抓不住。”

  “賢妃娘娘。”傅天逸眸色尷尬窘迫,他早早聽見校練場傳來動靜,震驚愕然之餘難免生出一股驚喜,他與曹香茹一直就躲在靠近南門的後山邊緣等待機會,越等越絕望,不是不知此事荒唐,而是昨日守衛們找來時,他正背著她折返去找她們會和,若現了身,兩人怕是也難逃厄運。

  “馬車會將你們送出別宮,今日起,世上再無靜婕妤與傅御醫二人,喏,包袱里有些錢財,今後你們是苦是累是富是貧是合是散,都是你們自己做出的選擇。”

  “喬賢妃,我沒想連累你。”曹香茹髮絲有些亂糟糟,困境下,人卻比往常多了絲鮮活,她眸中含著水光,“我只是憶起扔在山中採摘的那株‘幽藍’,想、想回去……”頓了頓,聲音漸低,“我與傅御醫並未串通好要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他也是被我連累,如今你送我們離開後,你會不會……”

  馬車外忽的傳來一聲輕淺咳嗽,接下來是杏春帶笑的嗓音,“這位侍衛大哥,長公主殿下嫌熱,不來了,娘娘想去山腰涼亭坐坐,可否勞煩你駕駛馬車?”

  “屬下遵旨。”男音謹慎道,“只是娘娘出行,是否需一支護衛隊隨行?陛下那邊……”畢竟昨兒陛下才因此大動肝火。

  “不必,涼亭不遠,本宮沿路賞賞景就回,不想被閒雜人等叨擾。”

  “是。”猶豫片刻,侍衛妥協,他想著,涼亭的確不遠,有什麼風吹糙動,他大嚷一聲,別宮牆角下的守衛亦能趕來救援,畢竟娘娘她自己其實也抵得上一支軍隊啊……

  出南門。

  馬車下行。

  侍衛盡職盡責平穩地駕駛馬車停在涼亭附近。

  “娘娘想在這兒歇歇腳,勞煩侍衛大哥可否退出十丈之外。”

  “十丈?”侍衛蹙眉,目量了下距離,覺得遠了些,那不是保證護守職責又留出個人空間的最佳位置。

  “那八丈吧?”

  這還討價還價起來了?侍衛看著杏春笑盈盈的臉,心生好笑,他撓了撓頭,“若有什麼事情,姑娘一定要大聲喚屬下才是。”

  “當然。”

  侍衛行禮退下。

  喬亦柔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直接騎馬走,一路順風。”

  “娘娘可會被我們拖累?”

  搖頭,喬亦柔沒說此事陛下已知曉,也沒提他言辭里亦沒追究他們二人的意思,倘若她如實以告,他們沒了緊迫意識,以後捅出簍子怎麼辦?抿唇,喬亦柔只道,“我不過在涼亭短暫歇了會兒,馬掙脫韁繩跑下山罷了。你們走出洛陽後不要再回來,今日之前的所有事情,一乾二淨忘了便是!”

  喬亦柔率先下來,她牽馬往前挪了挪,讓大片茂密樹枝半遮住馬車。

  小心翼翼解開韁繩,喬亦柔安撫著拍了拍馬背,交給先後下車的曹傅二人。

  顯然傅天逸不太會騎馬,曹香茹更是手忙腳亂。

  耽誤了半晌,兩人終於乘上馬,喬亦柔往後掃了眼,四處平靜,她轉頭輕聲道,“加快速度頭也別回的衝下山腳,就安全了。”

  “謝謝。”曹香茹忍住哽咽道。

  “沒什麼可謝的,希望你們別後悔。”喬亦柔往後退開兩步,語氣平靜。

  臨別。

  任何話都多餘,不必多作解釋,不必多道珍重,因為彼此之間並沒有依依不捨的情分。

  傅天逸朝她抱拳,比言謝更為慎重。

  轉頭,他篤定地用力扯了扯馬繩,馬蹄霎時濺起灰塵撲面而來,喬亦柔別頭避開,待渾濁散開,再看,馬已載著二人朝蜿蜒山路飛速馳騁離去。

  “杏春。”

  “是,娘娘。”杏春迅速轉身,去攔住聞聲而來的侍衛。

  沒命地奔馳。

  萬物朝後退開,雙眼都快被風吹得睜不開。

  直至逼近山腳,馬兒速度減緩……

  “你後悔麼?”曹香茹半摟住他腰,望著未知前方,她聲音出奇的冷靜,“一切都來得毫無徵兆,我沒想過會走到這步,你入後山尋我那一瞬,應該也沒想過對不對?”

  “是。”傅天逸頷首,他微微別頭看她被風揚起的一縷髮絲,突然問,“但在此之前,你真的沒想過?”

  怔住,曹香茹垂眸不語。

  “我卻妄想過……”他驀地笑了笑,“我孑然一身,沒什麼本事,會識識糙藥治治病,哪兒都行,搭一間茅廬,種滿園花糙,迎送老百姓,或是錦衣玉食低聲下氣穿梭在貴人間,沒有區別。但身邊多了個人,就會有區別……”

  “怕麼?”頓了頓,曹香茹抬眸望著他側臉,突然跟他笑起來,自由的氣息令她眸中怯懦都不知不覺散去幾分,“別怕,以後我會保護你。”

  “好。”

  笑聲中,馬蹄重新躍起,漸漸地,再無蹤跡。

  雖然是一條毫無徵兆突如其來的人生道路,但他們不悔就行了,至於以後,先享受當下吧……

  涼亭旁,喬亦柔默默站了會兒。

  她輕呼一口氣,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想立刻回去找陛下,她撥開樹枝折返,抬眸朝前看去,霎時怔住。

  難怪沒了動靜,杏春與那個侍衛不知發生了什麼,竟毫無聲息的癱倒在地。

  “昏迷而已。”她正要飛奔過去,背後驀地響起一道陌生的男聲……

  第79章

  喬亦柔倏地回頭。

  來人一襲乾脆利落的黑色勁裝, 年四十左右,濃眉厲眼,麵皮黝黑身材粗獷。

  蹙眉,她朝四周觀望,似乎只有他一人, 但無法確定四周是否還有埋伏……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這種話聽聽就好了,喬亦柔根本沒有在怕的,他身上就佩了柄長劍, 真鬧起來, 她不會吃太大虧,“那你想如何?”

  男人以為她在警惕, 便取下長劍朝扔在地上, 凜聲嚴肅道, “上次洛陽街的那張紙條, 你就當真對其中內容絲毫都不好奇?”

  並不。喬亦柔沒吭聲,實際上這件事她早就拋卻腦海,若無人提及,她會認為這是個惡作劇或者紙條捎錯了人。但依眼前情況看, 那張紙條就是塞給她的。

  “是你們刺殺陛下?”

  “你的關注點就是這個?你娘雖死得早,可到底是你親生母親,你就一點都不想知道她為何會走到這般田地?”中年男子胸膛起伏,似是動怒。

  喬亦柔眸中閃過一絲暗色,她努力掩飾情緒, 低眉道,“看來你是要與我說故事的,說完了之後?希望我助你一臂之力?”

  “不,我是希望你能站在正確的立場上。”

  “那你可以說說看。”

  男人憋了口氣,他看她半晌,平復情緒,閉眼再睜眼,再看向她的眸中滿是心疼,“我叫宮靖名,其實我是你親生舅舅。”

  “我娘可不姓宮。”

  宮靖名面目僵了一瞬,他沒好氣道,“不要打斷我,你娘的名字並非真名,她原先叫宮雪如。你雖年紀小,大概也聽過三十多年前的越溝事變。”似乎怕她再度插話,宮靖名醞釀了下說辭,沉臉飛速開口,“齊陽德那狗東西當年沉迷美色,微服私訪時被曾經被他舉兵滅國的一個異族娘兒們帶領族人們拿捏住,要在越溝木橋上將他碎屍萬段,拋屍入河,以慰亡者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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