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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毓玠要說不生氣不可能,但這種生氣純屬就是氣,不夾帶任何嫉妒之類的情緒。同時又有些惱了她,齊毓玠語氣不善道,“你就這麼著急把他弄出去?”

  怔住,喬亦柔愣愣望著他,心中猛地一個“咯噔”。

  “弄出去就弄出去。”別過眼,齊毓玠皺眉,罷了罷了,她想怎樣就怎樣行不行?他不耐地開口,“你看著辦就好,朕看你什麼都辦得挺好,唯獨在朕身上不肯多花些心思和力氣。”

  “臣妾沒有。”

  “對,你是沒有,你在朕身上‘力氣’還是花了不少的。”著重將這兩字咬得十分用勁,齊毓玠冷哼一聲。

  話說到這兒,也沒了再說下去的必要。

  喬亦柔心裡藏著靜婕妤他們的秘密,又煩又悶,本想回來擦拭一下身子好好睡個午覺,卻碰上他心情不好,想找茬兒。

  “陛下,方才巒兒似乎受了些驚嚇,臣妾去雅香苑瞧瞧她,傍晚再回來。”

  見他側對著她一動不動,喬亦柔站了半晌,只當是默許了,便折身離開……

  在雅香苑用晚膳後,喬亦柔磨蹭了會兒,拒絕了齊巒留宿的邀請。

  不知為何,雖然齊毓玠沒差人來喚她回去,她卻覺得她若不回,後果一定很嚴重。倒不是他要罰她,他表達不愉悅的方式向來不過兩種,一種是不理她,更多是用念念叨叨的方式狂轟亂炸她。她次次聽著就很想堵住他的嘴,他一個皇帝怎麼話那麼多?跟大臣們探討來探討去難道還不夠?那直接讓大臣們天天都來書房陪聊陪個夠行不行?

  回到承陽苑,天色已徹底漆黑。

  檐下燈籠掛了幾盞,李久在候她。

  “陛下歇下了?”

  “回娘娘,是。”

  頷首,喬亦柔猶豫了會兒,沒再多打聽,轉身去沐浴。

  拆下頭飾,梳了梳長發,喬亦柔就著一地月光,輕手輕腳回寢房。

  朝床榻望去,陛下睡在外側,雙眸緊闔,依稀是已深眠。喬亦柔褪下足上繡鞋,小心翼翼上榻,欲越過他躺到里側。

  哪知她剛抬高右腳,他卻輾轉著側過了身,喬亦柔踉蹌了下,一時沒穩住,撲在了他膝蓋上。

  人居然沒醒?喬亦柔撇了撇嘴,越過他身體躺到內側。

  抓起一邊薄毯蓋住自己,喬亦柔困是困,卻毫無睡意。

  她睜著眼睛盯著頭頂思考人生,想,人這一輩子活著究竟圖個什麼?她圖什麼?圖個活著麼?其實她現在活得不錯。側眸盯著朦朧中挺拔的他的深邃輪廓,喬亦柔靜靜注視著,人在付出幾分真心之後是不是都會變得越來越不滿足?分享與獨占,當兩者都做不到時,要怎麼在中間找平衡點?她不覺得她有很喜歡陛下,可確實自私的不想他轉頭就把這些日子對她的好轉移到別人身上,至於獨占——

  她不會做這樣不切實際的夢!

  閉上雙眼,喬亦柔往上扯了扯薄毯,醞釀睡意。

  突地,身上壓來一片重量,她睜眼,身側男人近在咫尺地半摟住了她,他臉頰抵在她頭頂,伴著輕淺呼吸撲來一團團熱汽。

  他睡覺這個習慣,真的很不好……

  喬亦柔認命的在心內長嘆一聲,倒也跟著他均勻的氣息逐漸陷入沉睡。

  翌日,喬亦柔起得稍晚,身側理所當然空空如也。

  終於睡了個酣暢,她神清氣慡地下榻洗漱,李久呈來幾份點心,滿臉笑意的告訴她陛下正在書房與大臣們商議政務,就不陪娘娘用早膳了。

  喬亦柔知道宮裡奴才嘴巴都抹了蜜,她才不信區區一頓早膳值得齊毓玠說這種沒有營養的話……

  吃了三兩塊山藥紅棗糕,她用羹匙舀起一勺銀耳蓮子羹,剛觸到下唇,梅秋神色不對的過來稟明,道是芳庭閣出了些事,靜婕妤身邊的婢女晚香請娘娘過去。

  喬亦柔睨了眼守在一旁的李久,她眸色微暗,靜婕妤?她人不好好的躺在榻上養傷?又出了什麼么蛾子?難道傷勢出了什麼差池?但若是如此,梅秋不至於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思及此,喬亦柔神情登時一沉,她丟下羹匙,壓抑著怒意起身。

  靜婕妤她可該不是跑去外院找傅天逸去了吧?

  匆匆離開承陽苑,晚香就候在院門口。

  “怎麼回事?”喬亦柔語氣不善的詢問。

  “回喬賢妃。”晚香福身行禮,她面色慌亂地瞥了眼後方遠遠立在檐下似在觀望此處的李久,壓低嗓音哽咽道,“靜婕妤不見了,奴婢幾個也很奇怪,問了一圈人,竟是未見到娘娘人影,喬賢妃,奴婢……”

  喬亦柔冷臉直直往前疾行。

  果然如此,虧她昨日還覺得靜婕妤這個人挺識相,既然是一段錯誤的關係,那就該戛然而止。

  她真是努力幫她隱瞞善後都攔不住她作死的節奏。

  朝左拐角,喬亦柔面無表情的加快步伐。

  “娘娘,您這是去哪裡?”杏春詫異道。

  “去逸泉苑。”喬亦柔簡單回了三字,她一路離開內院,抵達供宮中御醫們居住的逸泉苑,找到傅天逸寢房後,喬亦柔單獨帶晚香一人進去。

  “娘娘?”榻上傅天逸臉色稍顯蒼白,他虛弱地起身朝她行禮,似乎對她突然來到這裡而感到驚訝。

  目光逡巡四周,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可以遮蔽人的地方,喬亦柔懶得拐彎抹角,她冷眼望著他,“靜婕妤人在何處?”

  瞳孔登時放大,傅天逸面色泛起一絲不正常的cháo紅,仿佛過於情緒激動,“娘娘這是什麼意思?靜婕妤她怎麼了?”cháo紅逐漸化為慘白,傅天逸並不傻,聯繫一切,他倉促否認,霎時咳嗽起來,“靜婕妤並未在臣這裡,她、她這是、咳咳……”

  不在這裡?

  喬亦柔腦仁都在疼。

  她本可以將此事稟明陛下,自會有人來處置,可她明白靜婕妤的身不由已與苦楚,她與她進宮並未那麼的心甘情願,至少不是為了什麼爭寵與權勢,她不想眼睜睜看著她走向不歸之路。

  “那她會在哪裡?”喬亦柔蹙眉,精疲力竭地問晚香,“你再多想想,她可能在哪裡?芳庭閣上下你們都找過了?”

  “找過了,回喬賢妃,奴婢們把該找的地方找完了該問的人問完了,才不得已去承陽苑找您,奴婢怕惹事,也不敢太過聲張?”晚香低頭垂眉,眼眶紅腫,她是曹香茹跟前存在感最多的宮女兒,關於靜婕妤與傅御醫之間的貓膩,她自是有察覺到一絲絲不妥,但一榮俱榮一衰俱衰,在婕妤與傅御醫來往斷了時,她才真正安心,然而如今……

  “臣猜測,她可能會在……”眼中突然一亮,傅天逸蒼白的臉上划過一絲複雜的痛苦。

  “哪裡?”喬亦柔倏地追問。

  傅天逸垂眉,他捂住胸口,眸色不明,他聲音嘶啞道,“臣只是猜測,或許她人在後山,在昨日負傷之地。”

  “為何會去那裡?”喬亦柔雖問出了口,卻沒指望得到回答,她不知傅天逸對靜婕妤到底了解幾分,更不知他提供的線索是否靠譜,她轉身就走,身後卻傳來一道急促的嗓音,“臣懇求賢妃娘娘讓臣一同前去,若有什麼萬一,臣略通醫術,好歹有些薄用。”

  喬亦柔下意識要拒絕,但——

  她思考須臾,抬眸打量他,“傅御醫身子可熬得住?”

  “臣沒有關係,臣只是虛弱了些,並無大礙,懇請娘娘成全。”

  “那便走吧!”

  考慮這件事不宜聲張,喬亦柔只帶了寥寥數人,以找尋藥材為由上山,倒也不值得納罕。再者她身負巨力,在侍衛們眼中是逆天存在,並不覺得區區一片密林對她有何危險。

  只是其中一個守衛多嘴道了句,“啟稟賢妃娘娘,一兩個時辰前有一個小宮女聲稱奉您之命已經進去採藥,屬下覺得危險,但她卻說她只在後山邊緣逗留,不過時間耽誤的是有些久了,您看需不需要屬下們差人手進去幫忙?”

  “小宮女?”

  “沒錯。”守衛眸色露出一絲狐疑。

  喬亦柔連忙笑道,“是了,本宮就是見她久久未回,才與傅御醫等人親自進去瞧瞧,順便多采些藥糙。”

  想必“小宮女”真有可能是靜婕妤?喬亦柔看了神情空洞的傅天逸一眼,率先進了後山。

  她已經不太記得昨日路線,這後山到處是茂密古樹,她從前沒來過,一進來就暈頭轉向。杏春與晚香竟然比她方向感更差,一行數人只能靠傅天逸在前帶路,為了掩人耳目,他肩上挎了個藥箱。

  沒有心情談笑風生,大家沉默的行在小徑,步伐倉促。

  傅天逸更是心切,他起先還顧及著身後的喬亦柔等人,可路途偏遠,他逐漸焦急不耐,強忍著身體不適逐漸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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