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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光輝一縷縷普照大地,天徹底大亮了。

  齊毓玠睡得十分沉。

  他最後是被一股難以形容的生理需求憋醒的,他猛地掀開薄毯,下榻穿鞋,突然想起什麼地蹙眉。

  榻上只有他一人,而且他好生生的,並沒有被什麼東西束縛,低眉盯著床榻腳下,也沒有茶壺,或許昨晚……他只是睡得迷迷糊糊做的怪夢而已?

  那些片段似真實又似虛幻,實在叫人有些辨別不清。

  齊毓玠懶得再想,急急去如廁。回來時見李久在外守著,他還沒問,他就巴巴笑著答,“陛下,昨晚參加夜宴的兩位女眷受了涼,還有位女眷用了些菜式產生面部過敏現象,喬貴人清晨便被麗妃請了過去,協助處理這些瑣事。”

  “很早就走了?”

  李久覺得陛下估摸著要心疼了,是啊,昨晚兒上喬貴人親自伺候陛下著呢,都未假以旁人之手,指不定中途還發生了某些不能用言語描述之事,嘖嘖,那他就助喬貴人一臂之力讓陛下的心疼來得更猛烈些吧!他輕嘆一聲,兩條淡淡的眉毛擠在一起,“可不?天都沒大亮呢,喬貴人匆匆洗了把臉就走了,很是憔悴柔弱。”

  “哦!”齊毓玠轉身進殿,對他的形容很是嗤之以鼻,按照他話的誇張程度,估摸著那女人也就是沒睡足,他進去洗漱,淡淡道,“去把兩位丞相與禮部兵部尚書等傳到御書房,對了,還有敬王。”

  “是,奴才遵命。”

  晌午初過,齊毓玠恢復平日嚴肅,他凜神進御書房,與諸位大臣開始商議狄旒二國之事。

  “啟稟陛下,據探子來報,這些年自打頓格列繼承父位後,手上小動作一大堆,逐漸籠絡了不少遊牧族落。”

  “哼,不過是蠻夷的自以為是罷了,他就算把所有遊牧族都齊聚,也動搖不了咱麟國根本。”大將軍盛楠脾性火爆,直接挽起袖子像是要去干架,濃黑眉毛高高揚起,“陛下,臣對頓格列那囂張樣子氣得不得了,還有他兒子那熊樣兒,都是一幫不揍不老實的傢伙們,陛下只要您一句話,臣願意領兵北伐。”

  “朕繼位不到四年,民間好不容易才恢復平靜,此時浪費人力物力征伐不是明智之舉。”齊毓玠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太陽穴許是因為宿醉,還有些刺痛,“朕今日叫你們過來主要是商議昨夜薩克頂舉鼎一事,旒王在眾人面前逼朕答應,尤其還有狄王在場,朕無法拒絕,但心中卻明白,麟國只怕難以找到可以與薩克頂匹敵的高手。”

  “是啊,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蠻夷腦子不靈光卻身強體壯,實在不好對付。”身為麗妃之父的左相輕嘆一聲氣,臉上愁雲密布。

  “其實倒也不一定。”一直沉默的敬王齊瑄忽而開口,語氣有些令人浮想聯翩。

  “哦?敬王意思是?”不待齊毓玠疑問,已經有臣子率先將心底不解拋了出來。

  “回陛下,臣年幼前去封地時,經過池州郊外,那處暴徒劫匪肆虐,臣身邊隨從侍衛不多,被他們掠去包袱里的錢財倒不算什麼,關鍵他們竟還肖想……”

  敬王齊瑄沉穩臉上頓時略過一絲殺氣,大臣們起初還詫異,然後似想起什麼,都默默低眉不再多言,敬王去封地前其母也陪同在側,所以他未說完的話便不言而喻了,

  其實敬王也就比當今陛下略小一歲,生母是先皇一時興起臨幸的小宮女,母子二人從前在宮中也是過得如履薄冰,比陛下早幾年分去一個窮鄉僻壤的封地,他們二人按理說並沒有什麼兄弟情,但皇子們自相殘殺時,聽說敬王曾暗暗幫助過太后與長公主渡過險境,這也是如今剩存皇子裡敬王過得最為滋潤的原因了。

  收斂情緒,恢復面無波瀾的神色,只眸中微微一亮,齊瑄低眉拱手繼續道,“所幸那些暴徒並未得逞,臣等恰逢一商隊經過,然而難以想像為首的居然是位婦人。”

  “所以是那婦人身具無窮之力?”盛楠等不及的搶話,急急問。

  搖頭,敬王齊瑄靜靜答,“那位婦人武藝高強,是臣的救命恩人,但她年幼的女兒才是臣要說的主角,臣當時約莫十歲,小姑娘看起來六七八歲的樣子,她看起來機靈可愛,雖比同齡孩子圓潤些,卻遠遠不到強壯的地步,但她那纖細的雙臂竟可以輕鬆的同時拎起兩個各摸約六七十公斤的壯漢,並且在眨眼之間一舉將他們甩出七八尺遠,委實令那時的臣驚呆震撼不已。”

  “這……”另一老臣捋著長須瞪大不可置信的雙眼,“既是敬王親眼所見,那老臣便不得不信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想來這些奇能異士多隱於世間默默無聞,不過……”頓了頓,欣喜道,“敬王可有記下她們的名諱及其居所府邸?若……”

  不等他說完,齊瑄搖了搖頭,“儘管一再詢問,恩人卻不肯告知姓名,更別提府邸。”

  “既然是池州郊外,會不會是池州人?”

  “聽口音卻似不像。”

  “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廣貼皇榜去招納這些勇士?性別不限?”

  ……

  眾說紛紜間,齊毓玠卻端坐著一言不發。

  他面色偏沉重,目光不經意落在敬王身上,他莫名有些奇怪的預感,怎麼那麼像說的那個女人?

  她多大了來著?十八?往前推算,年紀倒對得上齊瑄的說辭。

  但不知為何,他心底怪有些不舒坦。

  不過,也不一定就是她,她是梧桐縣人,距離池州可是遠得很。或許只是他想多了而已,她力氣雖大,但到底是女兒家,瘦瘦弱弱的,舉鼎實在危險,一個偏差勉強輕則身負重傷,再嚴重些可能連性命都不保……

  見大臣們商論了半天並沒有多好的法子,齊毓玠叩了叩桌面,淡淡道,“那就傳令下去,廣貼皇榜,凡是揭榜的人先進行試煉,然後層層遞進,若有能者可以勝過薩克頂最好,若是沒有,也算情有可原。”齊毓玠眸色深邃,“旒王無非是好勝而已,他既想在舉鼎這方面找存在感,那朕就讓他在別的方面先好好受挫受個夠,旒國族人在體魄上有先天優勢,然而別的方面……”點到為止,不肯再多言。

  “沒錯。”左相頃刻恍然大悟,接過話茬兒道,“陛下高見,那等粗漢也就力氣大會喝酒而已,他們要拿力氣壓人,咱們就跟他們下棋行酒令猜燈謎,那些女眷們想來連踢毽子都不會,更別說繡花兒作畫了,但麟國姑娘家秀外慧中,更別提後宮裡的各位娘娘們了。”

  這麼一說,大家思忖片刻,竟都覺得是個良策。

  畢竟是那區區小附屬國先不要臉面的,他們也都豁出去了,誓要把這幾天受的各種氣都雙倍雙雙倍奉還。

  於是,接下來的四五日裡……

  旒國族人乃至狄國族人們以各種方式撓頭抱爪,他們已經害怕進宮或者出驛館走動了,生怕被哪群大人笑眼眯眯的給請走,他們話說得忒好聽,道是請他們喝酒。

  喝酒啊,大家都喜歡的,孰知——

  孰知這酒卻不是那麼容易喝的,要先行什麼酒令,對上了詩就可以喝酒,對不上,抱歉,沒得喝。

  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棋,這群中原人好可怕,連棋都有好多種形式,什麼圍棋象棋,還有樗蒲、波羅塞戲、獅子象斗、彈棋、六博……

  我的老天爺啊,誰來救救他們?他們連幾個名字都稀里糊塗分不清,更別提那些規則了!

  狄王朴榮膺隱隱猜出其中周折,遂秘密與屬下傳言,切莫與麟國友人生出不和之事,嗯,喝不上酒就別喝,酒多傷身。被請去府邸或別處遊玩,就高高興興的去,不會玩遊戲不打緊,麟國友人都很慷慨,你們就坐在那裡吃東西就好了,麟國食物水果特別好吃,回去後就吃不到了喲!

  聽國王一襲話後,狄國族人迅速轉變心態,果真覺得此言有理,麟國的水果真好吃,還有冰鎮的,好奢侈,關鍵連路邊隨處叫賣的大餅都好好吃,還有大街小巷娃娃們手裡拿著的一串紅紅圓圓的果子,哎呀酸酸甜甜可口極了。

  關於狄族人每天輸得褲子都沒了還呵呵一臉笑的模樣,旒族人真是煩死了,一群沒骨氣的傢伙。他們腦子轉彎不夠快,卻並不傻,馬上意識到他們麟國人有可能是故意的,但能怎麼辦?人家說人家平常無聊沒事兒時都玩這些遊戲,連七歲稚童都下棋,這……

  輸得厲害了,自尊心都沒了,幾個脾性大的旒族人氣不過,把幾個朝中官員套了麻袋秘密拖到深巷打了幾拳,關鍵還不留下一絲證據。

  什麼?

  敢打咱朝中同僚?你咋不上天呢?

  大將軍盛楠和都御史陳子昭都是個暴脾氣,少年時仗著家裡有權有勢都是城中一霸,哪能受這股氣?當即夥同幾個有拳腳功夫的官員從家裡拿了麻袋去堵人。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們裝進麻袋裡拖到隱蔽處,狠狠揍了幾拳,不留下蛛絲馬跡地跑了個無影無蹤,第二天沒事兒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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