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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這兒有許多東西都便宜到令人捶胸頓足的地步,沿著肯頓高街往前行,肯頓市場中,毛車大衣五英鎊起跳,而馬汀大夫鞋居然只標價三十英鎊,最誇張的是還有公然販賣大麻紙卷和吸毒用品「水菸斗』的商店和小攤,眼角溜轉,半圓形的小巷口,果然有一群黑人在做毒品交易。

  還有運河市場裡來自亞洲和非洲的小東西,充滿異國特色,使人愛下釋手;肯頓水門市場號稱龐克族的私房衣櫥,各種奇奇怪怪的行頭應有盡有,五、六3年代的復古服裝更是令人嘆為觀止:在廢棄貨倉中的二手店裡,桑念竹頭一次領教到於培勛尋寶和討價還價的獨門功夫,真是教人讚佩得五體投地。

  總之,即使是於培勛對錢這般斤斤計較的人,到了這裡,也忍不住頻頻掏出皮夾來加重手上的負擔。

  三個鐘頭後,終於,他們逛累了,也買累了,找了一家小小的老酒館,提著大包小包,兩人癱在那兒一動不能動了。

  「Sider好嗎?」Sider是一種類似蘋果西打的啤酒,在啤酒味中還有香香的新鮮蘋果味,對於不嗜酒精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好。」

  於是於培勛點了半品脫Sider給桑念竹,一晶脫淡啤酒給自己,另外又叫了碳烤鮭魚、炸豬血腸等小菜,之後回眸一瞧,桑念竹正睜著好奇的瞳眸東張西望,立刻明白她也沒有進過酒館。

  在這歷史悠久的老酒館裡,擺著老祖父的古老桌椅,這面牆上是飛鏢靶,那邊是撞球檯,幾個看似老主顧的客人則手持冒著泡沫的黑啤酒,一邊觀賞電視的運動節目,一邊天南地北的閒聊,熱絡的老闆和親切的服務生在走動間不時停下來與相熟的客人打招呼嬉笑幾句,濃郁的溫馨瀰漫在小小的空間中,再是拘謹矜持的英國人也無法下敞開胸懷暢所欲言,公務、家事、婚姻,什麼都聊,難怪人家說酒吧才是英國男人真正的社交舞台。

  「原來酒吧是這樣的呀!」桑念竹呢喃著收回目光,卻發現於培勛正專注地凝住她,神情嚴肅,下禁有些納悶,因為最近幾天他老是這樣看著她,彷佛有什麼關於她的事想下通似的。「你怎麼了?」

  眉峰微微一皺,旋即又釋開笑容,「沒什麼。」於培勛用下巴指向她的側後方。「啤酒來了。」

  待服務生放下啤酒小菜後,喝了一口啤酒,桑念竹想告訴於培勛這兒的啤酒很好喝,卻再次發現他又用那種奇怪的眼光盯著她瞧了,內心不由得開始不安起來,於是怯怯的,「我有什麼地方下對嗎?」她又問。

  她有什麼地方下對?

  不,她沒什麼不對,不對的是他。

  自那天他開始懂得必須停下來思考之後,從他們之間的信任問題再延伸,當他企圖做更澡一層的思考時,他才發現兩人之間似乎缺少了一個最基本的溝通。

  他們現在到底算什麼?

  沒有搞清楚這個問題就先去研究進一步的信任專題討論,這似乎有些本末倒置了。所以他必須先弄清楚……

  他為什麼要追求她,為什麼願意不計代價去逗她開心,為什麼那麼關心她,那麼想要憐惜她?又為什麼跟她在一起他就特別快樂?

  思!其實這個問題倒是很容易回答,並不需要經過太多時間的研究推論。

  他喜歡她嘛!

  不,他對她的感覺早已遠超過喜歡這個階段,或許離「愛」這個字已經不遠了吧?

  無論如何,已經有答案的問題就可以算是解決了,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

  他們究竟算下算男女朋友?

  如果這裡是台灣,問題很容易解決,可是這裡是倫敦,桑念竹又是在倫敦出生長大的,觀念上一定有所差別,如此一來,問題就顯得複雜多了。

  雖然泰德老是說她是他的女朋友,想想,他自己似乎也早就自然而然的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但……

  她呢?她又當他是什麼人?

  男朋友?或者只是某一個追求她的甲乙丙丁?

  而且最可笑的是,二父往」了一個多月,他竟然沒有告訴過她他對她的感覺,而她也沒有說過她是不是喜歡他。雖然這兩天他都一直很想問她,可是又很猶豫,擔心她的回答若是否定句,他又該怎麼辦?

  有人說,這種事應該由男人先開口,問題是,他就是開不了口,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他說喜歡她,她卻回答「很抱歉」,他就開下了口。

  好吧!他是懦夫,那又怎樣?

  任何男人都有某些時候會懦夫一下,而他,就是在這種時候,不行嗎?

  行行行,可是,總要有人先開口吧?

  是沒錯,但是……

  誰先?

  「沒有,你沒什麼不對,我只是在考慮一件事。」

  「很重要的事?」

  喝了一口帶有甜甜汽水味的淡啤酒,「是很重要。」於培勛說。

  「跟我有關?」因為他一直盯著她看。

  於培勛頷首,放下啤酒,看著她,又開始猶豫了。

  誰先?

  絕不可能是她,因為她沒有那種膽量。

  難道一定要是他?

  要是她真的回答「抱歉」呢?

  「我是在想,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的約會,為什麼?」

  一聽,桑念竹頭一個反應就是想隨便掰個理由搪塞過去,可是不過兩秒鐘,即想起出門前亞梅對她說的話,「有些事一定要堅持,但也有些事堅持不一定是對的。你先說,他先說,那又怎樣?只要你說的是實話,管他誰先說……、不想後悔就不要做那種會令你後悔的事……」

  她不想後悔!

  於是,她先深深的吸了口氣,但是她的心跳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從平穩的頻率跳到不可思議地超高頻率,讓她幾乎喘下過氣來,她只好努力掙扎著。

  「因為我……」她的聲音在顫抖,細若遊絲。「我喜歡你。」說完,她屏息等待對方的反應。

  但是幾乎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她依然得下到任何回應,不覺詫異地偷偷瞄去眼角,卻發現於培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驚愕地瞪住她。

  剎那間,她羞愧得想逃到天涯海角去。

  可是在她做出任何動作之前,她聽到他的回應了。

  「真沒想到!」

  淚水奪眶而出,她跳起來想往外逃,卻被他及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並住回帶進他懷裡跌坐在他大腿上。

  她吃驚的低呼。

  他抱緊了她呢喃。「謝謝你,如果你沒有先開口,我真的下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開口,雖然我是真的jian喜歡、好喜歡你!」話落,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已將自己的唇重重地覆住她,斷然的、徹底的擄獲她,溫柔地、細膩地征服她-;令她再也無法思考現在究竟是什麼發展。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們纏綿地、忘形地貼在一起,仿佛一體似的,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才被一陣鼓譟笑聲喚回理智,兩人慌忙分開,見是那些圍坐在吧檯邊高腳凳的老顧客在起鬨,還大聲地為他們鼓掌加油。

  桑念竹羞紅了臉躲進於培勛懷裡,於培勛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

  謝天謝地,他們終於正正式式踏出第一步了!

  他的心情很好。

  所以當麥尼又打電話來請他過去一趟時,他並沒有生氣。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出去定走也好。

  不久,他輕鬆愉快的晃進麥尼的辦公室里,甚至還噙著親切的笑容,對每一個散坐四周等待他的人輕快的打招呼。

  「嗨!嗨!嗨!嗨!」最後是麥尼。「你看起來好像很慘哪,老兄!」

  的確,麥尼的樣子看上去確實很糟糕,就像是剛從監獄裡放出來的老犯人。

  「我們找到車子和屋於了。」

  「那很好啊!」於培勛一屁股坐上辦公桌角。「如何?找到更多的線索了?」

  「什麼也沒有!」麥尼很乾脆地說。

  「呃?」於培勛蹙眉。「怎麼會這樣?他又清理得太乾淨,所以什麼線索都擷取不到嗎?」

  「不,那傢伙做得更徹底,他把車子和房子都燒了。」

  於培勛呆了呆。「款?怎麼會?不是還差一個人嗎?」

  「沒錯,所以我們也覺得很奇怪,因此……」

  「想找我去那邊附近看看?」

  麥尼頷首。「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可是要挑我女朋友有課的時候,還有……」於培勛掛上心懷不軌的笑容,右手搭上他的肩湊過去,準備再拐一個心甘情願讓他占便宜的笨蛋。

  「你要怎麼感激……」

  驀地,他抽了口氣,笑容驟失,臉色大變,「上帝耶穌!」他沙啞地驚呼,隨即收回手,慌慌張張的往門口快步走去,連句場面交代都沒有。

  麥尼一怔,立刻跑過去像片門板一樣擋在於培勛前面。「什麼事?」

  於培勛臉色鐵青。「讓開,我要走了!」

  「你先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

  「你們之中有人把我的事說出去了,所以……」於培勛咬牙切齒。「那傢伙要殺我!」

  麥尼神情一凜。「你會被他殺死?」

  「不,我沒有死,但是我會……」於培勛一陣戰慄。「會變成植物人!所以,放我走,以後你們的事我都不管了!」

  「等等!」麥尼忙抓住他。「培迪,你先別這麼急,這種事我們可以預防,我發誓一定會保護你,所以你別太過緊張。現在,先讓我們來解決第一件事:……」他轉向四個下屬,臉色嚴酷。「我警告過你們絕不可以說出去的,好,老實說吧!到底是誰說出去的?」

  四人面面相顱,其中三人的神情不太正常。

  「我……我告訴了齊斯持。」

  「我……我老婆也知道了。」

  「我女朋友一定要我說,所以……所以……」

  只有約瑟巴沒有吭聲。

  「好,好極了!」麥尼怒吼。「你們告訴他們,誰知道他們又去說給誰聽!」

  「我有叫齊斯特絕對不可以說出去啊!」阿曼達脫口道。

  麥尼冷笑。「我也有叫你絕對不可以說出去,結果呢?」

  阿曼達頓時啞口。

  「我……我也沒有說太多啊!」道南吶吶道。「只說有這麼一個東方……」

  麥尼馬上一眼瞪過去,好像想吃了他似的。「這樣還下夠多,是下是要把名字、住址、電話全說出去了才夠?」

  道南瑟縮了下,下敢再開口了。

  「對不起。」羅特很慡快,直接認錯。

  「對不起有什麼用?」麥尼表情冷硬。「現在你們立刻去問他們,問他們還告訴過誰了!」

  三人立刻跑出去,麥尼這才轉回去面對於培勛。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以為你若是能幫我們儘快抓到他,這樣一定能終止他傷害你的企圖,所以如果你現在先跟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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