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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熱啊。”
“心靜自然涼。”蕭戎緩緩說道, 眉眼輕抬,側首瞧著元胤道:“陛下這般熱, 怕是火氣太重了些。”
“你坐在跟前火氣能弱的了?”元胤輕咳一聲, 翻了個白眼說道,再次打開紙扇瞧著那精巧的扇面,不由嘆了口氣:“我說蕭卿啊, 你這畫的紅梅傲雪, 怎就扇不出冰雪之感呢, 若是那樣,朕這夏日裡便不會這麼熱了。”
“文德殿中涼爽,陛下為何還要出宮。”
“還不是為了十里莊的荷花, 朕倒要瞧瞧這十里莊的荷花能有朕那國學監的荷花開的好。”元胤有些不削的輕哼了一聲,繼續打開了摺扇扇著風。
蕭戎頷首,笑而不語。
不過片刻,這元胤便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得,連忙讓馬車停下,調轉了馬頭前去柳汀橋。
“陛下怎麼突然想去柳汀橋了?”蕭戎略有些不解的問道。
元胤神秘一笑道:“上次不是跟你說了那個方媽媽嘛,她有說過那袁太醫家裡有個孩子,是從宮裡出來的,朕瞧著那孩子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想著該是父皇登基那年這宮裡出來的。”
“陛下為何要知道這個?”蕭戎很是疑惑。
元胤理了理裳擺,笑道:“這孩子的存在表示朕的後宮很亂,加上甄司藥的死,朕覺得這後宮的事兒也該整頓整頓了,這孩子就是很好的依憑,只要找到這個孩子的生母,便知道這禍亂後宮之人到底是誰,這樣才能做到殺一儆百。”
“嗯,陛下說的對,這兒後宮不安寧,前朝便不得安寧。”蕭戎連連點頭稱是。
“朕正是這麼覺得的,這後宮中的宮女們一到年歲,便會放出宮去許配人家,像是這六局中的女官,若是到了婚配的年紀,朕也可以將她們放出宮去,若是有人在後宮禍亂,便能證明這後宮有人不乾淨,必定與前朝有所牽扯,更何況是還有生下子嗣的,這等不自律之人,必定不能留。”元胤認真的說道,蕭戎也聽的認真,許久後才開口道:
“所以陛下才想要跟那位方媽媽打聽,那孩子的來歷?”
“沒錯。”元胤略有些得意,搖著手中的紙扇,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蕭戎頷首淺笑,沉思良久才道:“陛下倒是與之前說的不一樣。”
“這人也是會變的嘛,朕不過是越變越好了。”元胤挑眉,隨後便往蕭戎的身邊挪了挪。
蕭戎頷首不語,直到馬車在柳汀橋停下,蕭戎這才下了馬車,伺候著元胤下了馬車。
柳汀河兩岸栽種的垂楊柳在微風下搖擺著纖細柔嫩的身軀,下車後這傳來的陣陣清風,倒是讓元胤心中的煩悶之氣都消失了,瞧著那柳汀橋畔的酒肆,此刻伴著蟬鳴,倒也沒幾個人在酒肆中坐著。
“喲,定安先生來了,請坐。”酒保瞧著蕭戎一行人進去,一眼便認出了蕭戎,隨即便殷勤的引著他們到酒肆內靠窗的位置坐下:“二位公子要喝些什麼酒?”
“不喝酒,來些小菜吧,對了酒保,這方媽媽你可認識?”元胤剛剛坐下,瞧著那大獻殷勤的酒保連忙問道。
“方媽媽啊,我們誰不認識,她無兒無女,又好賭成性,沒錢進賭場,便時常來我這裡與客人們小賭幾把賺些錢。”酒保笑著說道。
元胤聽著這麼話便不由皺了眉:“好賭成性的話,那撒謊成性麼?”
“那可不,只要是她輸了錢,就撒謊說她認識朝廷大官,還認識宮裡的娘娘,她是什麼身份,一個接生婆,還認識什么娘娘,照她的話來說,我還認識定安先生這位御史大夫呢。”酒保繼續哈哈大笑,隨即便起身去為他們準備下酒的小菜去了。
然而元胤卻是陷入了愁緒,這方媽媽好賭成性,且撒謊成性,原以為她那天說的有模有樣的,還以為是真的呢。
“怎麼了?”瞧著元胤那副愁容滿面的樣子,蕭戎不由問道。
“我突然覺得這方媽媽的話不能信。”元胤有些為難。
“就因為酒保說的那些話?”蕭戎又問道。
元胤點點頭。
蕭戎隨即頷首淺笑道:“你便是這樣容易動搖的麼?那日方媽媽是脫口而出的,未必就是撒謊,且是否是說謊,不妨咱們等來方媽媽,叫上她一道去不就妥了?”
“二位公子是在等那個接生婆方媽媽?”
蕭戎話音剛落,這隔壁那桌的幾位突然轉回頭來問道,元胤與蕭戎相視一眼,隨即點頭算是應下了。其中一人忙道:
“那你們可是等不來方媽媽了,方媽媽這會兒該是過了奈何橋,前身的事兒都不記得了。”
“為何?”元胤驚訝的問道。
“今日一早這京兆尹便接到報案,方媽媽被殺在了自家的屋中,可奇怪的是屋子裡什麼也沒丟,這會兒她的屍身已經運到了京兆衙門了。”那人將方媽媽的情況娓娓道來,卻是震驚的元胤半晌都答不上話來。
也顧不得酒保送來的小菜,拉著蕭戎便出了酒肆,直奔京兆衙門而去。
因著天子腳下發生了人命官司,這京兆尹與巡防營便是忙不迭的在城中各處巡視著,京兆衙門內,元胤與蕭戎一起見到了京兆尹,手中握著方媽媽的驗屍單仔細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