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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稟陛下,未時剛過,已經申時一刻了。”小路子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哦。”元胤應了一聲,隨即走出甘露殿,外頭白雪如絮,開門時寒風席捲而入,冷的他一哆嗦。

  卻不想在此刻元胤竟然瞧見甘露殿外的台階下,蕭戎直挺挺的站著,目不斜視,即便是身上積了雪也絲毫不在意。

  “蕭愛卿……”元胤有些詫異。

  小路子連忙答道:“陛下小憩時,蕭御史便在外頭等候了,從未挪過步子。”

  元胤瞧著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刻板的蕭戎,也不知是怎的,心口竟然生出幾分愧疚之意,連忙走下台階,站到蕭戎的面前。

  蕭戎見元胤前來,不慌不忙的揖禮一拜:“參見陛下。”

  元胤瞧著那已經被凍得通紅的鼻頭,以及眉睫上所結的冰棱,心中有些疑惑:“蕭愛卿為何要守在甘露殿外,凍壞了可如何是好。”

  “陛下不肯學,臣卻不能不教。”蕭戎一本正經的答道。

  “朕只是今日不學,也沒說明日不學,你如何這般刻板不知變通。”元胤連忙辯駁道。

  蕭戎略微頓了頓,對上他的雙眸:“今日之事今日畢,豈有拖到明日之理,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天降災禍時,陛下也要說,讓災禍晚一日再降?”

  “你……”元胤抬首指著蕭戎那刻板的模樣,想要開口駁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於他。

  “陛下今日只學了半個時辰,臣也不會多占,只消陛下將另外半個時辰學完即可。”蕭戎不假辭色,絲毫不退讓。

  元胤瞧著蕭戎那副模樣,頓感心中有氣也無處撒,卻也不能撒,只得拂袖進殿:“進來,朕跟你學完那半個時辰便是。”

  這樣頑固不化,冥頑不靈不知變通的人,真的才有二十二麼?

  大好年華便如同那些七老八十的腐朽之臣一樣,簡直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蕭戎在殿外將身上的雪如數的撣了去,又在門口站了片刻方才進殿,元胤直挺挺的坐在桌案前,受了他揖禮一拜。

  “蕭愛卿繼續講吧。”元胤瞧著他的模樣,連忙開了口。

  蕭戎頷首,隨即開口道:“方才臣為陛下講了何為明君與昏君,此刻,臣要講的便是守成與草創孰難,陛下認為,先祖開創江山與後世守業,孰難?”

  元胤瞧著絲毫不受寒氣所影響的蕭戎,此刻精神飽滿,款款而談,竟讓他覺得先前不該負氣離開國學監,害得他一直在雪中候著。

  可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元胤,他是奸臣賊子,是前世逼宮奪位之人,只是讓他在雪中站著,也太過便宜了。

  “朕覺得創業與守成,各有難處。”元胤認真回答著。

  “何解?”

  “先祖開創新朝,是以前朝衰敗,君王昏庸統治,已致百姓怨聲載道,先祖興起推翻舊制,然,不止一人有此想法,故,要天下一統萬民歸心,難。守業君主,不經歷憂患,適於休養生息,難免驕奢淫逸,生出諸多貪官污吏,使得百姓不得安穩度日,長此以往,便是衰敗的開始,故而,守業,也難。”

  元胤上一世便是不曾經歷憂患,太過休養生息,這才導致了蕭戎這奸賊的趁虛作亂。

  如今重來一世,他要守住祖宗基業,保住自己的位置才是頭等大事,或許這便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最好的例子了。

  蕭戎對元胤的回答似乎很滿意,雖說神色未變,眼神卻比方才柔和許多:

  “陛下年紀雖小,卻懂得如此道理,是臣之幸,亦是百姓之福。”

  蕭戎語氣剛落,隨即掩唇側身,打算將噴嚏聲在元胤的面前隱藏起來,生怕失禮。

  元胤直勾勾的看著蕭戎,不由道:“蕭愛卿,受了風寒便不講了吧,身子重要。”

  “不可,臣沒事,繼續講。”蕭戎連忙道:“前朝的文德帝是為開創的君主,卻能在執政時深諳守成亦難這一道理,陛下也應多多學習才是。”

  “那守業亦難,朕要如何做,才能讓江山穩固呢?”元胤連忙問道。

  “居安思危。”蕭戎正色答道,負手在元胤的面前來回踱步,道:“前朝多少君王在危難時,大都能虛心納諫,任賢舉能,可一到太平年間,便寬鬆懈怠,君王只道勸諫者是危言聳聽,勸諫者不敢直言上諫,久而久之,親小人,遠賢臣,國家也會因此衰敗,直到新朝更替,若是陛下身在安樂時,卻常常思及危難,親賢臣,遠小人,興教學,辦工業,事事以百姓生計為先,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便不會生異心,如此,國家才能長久的安穩下去。”

  元胤瞧著眼前的蕭戎,將他現在所講的話字字句句刻在心裡。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

  這四個字,總結的可真好啊。

  第10章

  蕭戎從甘露殿離開時,臉頰通紅,步履有些虛浮,元胤讓李霖傳了御醫,而蕭戎卻拒絕了,徑直出了宮。

  翌日一早,女官正為元胤穿好朝服,梳好髮髻,李霖便小心翼翼的走進殿內,行禮道:“啟稟陛下,御史大夫蕭戎告假,風寒略重,今日恐怕不能上朝了。”

  元胤微微一頓,想著昨日蕭戎在風雪中直挺挺的站了一個多時辰不曾挪動一步,事後還給他兢兢業業的授課,這會兒聽見他告假在家,心裡左右是有些愧疚的,就連朝堂之上一些大臣所奏之事,也聽的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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