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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演習一下,考察一下我準備的功課。”霧濃濃笑得有些猖狂,她是篤定了寧墨的感情,再而且,寧墨的自制力一向不好。

  寧墨就那樣眯著眼睛冷冷地看著霧濃濃,看她嫵媚妖嬈,胴體如玉,只覺得滿心冰涼,了悟到,他於她的心裡,不過是勾勾手指就乖乖上去的寵物。

  “你除了臉蛋稍微漂亮點兒外,還有什麼值得人喜歡的?”寧墨是諷刺霧濃濃也是諷刺自己,他怎麼就著了魔,喜歡上這樣自私如魔鬼的女人。

  霧濃濃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微微泛白。

  “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訂了婚的女人。”寧墨記得當時自己是這樣說的。

  霧濃濃回了什麼,寧墨一直記憶猶新,片刻不得忘記。

  “訂了婚又怎樣,這年頭,一秒鐘前結婚,一秒鐘後離婚的都有,你少老土了。”霧濃濃略有些張牙舞爪了,“你沒本事讓我愛上你,憑什麼怪我?”

  即使被人當眾扇耳光,寧墨也未必能難堪成那樣。

  從頭到尾,原來都是個笑話,霧濃濃何時在乎過什麼禮義廉恥,何時在乎過婚姻了。婚姻對她來說從來就沒有神聖過。

  聽她不屑一顧地提到訂婚的事,寧墨就已經聽出了霧濃濃的態度了。

  如果這時候霧濃濃有知覺,肯定是要從床上跳起來的。

  婚姻對她來說從來都不重要。老爺子也是結了婚的,可外面還不是照樣有幾個小的,奶奶在世的時候,不也是默認了。

  她母親漂亮彪悍又怎麼樣,老爸要偷腥還不是照舊。

  她們霧家從頭到尾沒有一樁婚姻是神聖的,都是假的,不過是張紙,不過是分財產時候的依據。

  只有她小姑姑獨身一人,是個不婚族。

  所以霧濃濃才那樣執著到扭曲地在乎感情,總覺得也許有了感情,婚姻才像婚姻。

  這些都是寧墨所無法理解的,他父親和母親的愛情,讓他對婚姻的認識都是美好的。所以,霧濃濃對訂婚的嘲笑態度,寧墨由其接受不了,他以為那是霧濃濃針對他而言的。

  更何況,寧墨也是好強的性子。他不得不承認,霧濃濃說得對,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本事讓她愛上自己。這樣的認知何其傷人。

  比任何刀槍劍戟都傷人的,只有語言。

  寧墨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明白,霧濃濃是寵不得的,越寵只會越無法無天。

  她覺得你的付出,只是因為你沒本事。

  所以他改變了方法,霧濃濃這種人,只能讓她撞南牆,自己碰得頭破血流才懂得收斂。

  寧墨自然是幫了霧濃濃。

  結局是,霧濃濃把霧家的臉全丟了,挨了老爺子一巴掌,氣得老爺子差點兒腦溢血。

  霧濃濃氣得跑出霧家,寧墨找了她大半夜,才在他們兩人公寓的那個花園中庭兩叢灌木中間找到她。

  寧墨看見她頭埋在雙膝之間,抬起來的時候滿臉淚痕,心就軟了,不管多恨她,最後都是捨不得。

  何況她哪裡都不去,還是選擇回到他們兩個人住的這個小區,寧墨的心就痛了,怪自己怎麼忍得下心。

  霧濃濃抱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懷裡,抽噎道:“我把爺爺氣壞了。”霧濃濃抱著他哭,說她把霧家的臉都丟光了。

  寧墨摸著她的頭髮,至今還記得她當時的脆弱和無助,乖順起來的時候,讓人心疼得不得了,這就是他的孽。

  每一次霧濃濃從盧域那裡受傷後,像個小貓一樣舔舐傷口的時候,寧墨總是懷念那個時光,那個時光里,才有他的一絲絲甜蜜。

  再後來,寧墨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第二天帶著霧濃濃高調亮相,扮恩愛秀親密,儼然就是希拉蕊第二了。

  不過從那以後,霧濃濃也的確乖了,說話也不沖了,親熱的時候也不故意喊盧域了,雖然眼神總還是跟著盧域在轉。

  可寧墨覺得霧濃濃進步多了。

  也或者是因為他對她冷多了,所以霧濃濃反倒聽話了,有時候還會小心翼翼陪不是了,知道說好聽的話了。

  寧墨以為,那都是因為霧濃濃髮現她再沒法掌握他這個“玩具”了。

  彼時寧墨對愛情的自信已經被霧濃濃摧殘得所剩寥寥了。

  如果讓霧濃濃自己起來說,她一定會說,完全不是寧墨想的那樣的,她只是覺得在那樣丟人之後,寧墨還能接受她,安慰她,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人心都是肉長的,霧濃濃從那時候開始就依戀寧墨了。

  也許兩個人都不自知,他們的愛情表面上看起來濃烈,可席捲人心的時候確實潤物細無聲的。

  何時開始深陷,兩個人全然都不自知。

  兩個人的認知越行越遠,寧墨的心裡不止一次冒出過最最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拒絕了霧濃濃,霧濃濃會不會像去爭奪盧域一樣來爭奪自己?

  每一次寧墨都努力按捺這種想法,可又經不住他預設的甜蜜結局的誘惑。

  哪怕用一輩子後悔,也想換一瞬間,她愛他的一瞬間。

  望著病床上躺著的霧濃濃,寧墨吻了吻她的手心,抬頭開始對杜若解釋,這十年來第一次解釋,“濃濃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真的寵壞了。”

  杜若點了點頭。

  “她有的東西她都不愛,不屬於她的,她就愛搶。”寧墨回憶道,“其實她和盧域曾經可以是一對,你給我介紹濃濃之前,我就知道她這個人了。”

  霧濃濃可愛起來的時候真像個天使,特別是她想得到什麼的時候,盧域那個時候也是她的網中之魚。

  霧濃濃問他,盧域,你喜不喜歡我的時候,盧域紅著臉點了點頭。本以為從此就是金童玉女,哪裡知道霧濃濃是個到手就扔的人。

  盧域是在霧濃濃的冷淡中看明白情況的。

  寧墨回國的時候,盧域正陷在“失戀”期,霧濃濃也沒什麼表示,就是晾著他而已,彼時她身邊的“男僕”層出不窮。

  當時寧墨還記得自己嘲笑過盧域,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不過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了霧濃濃這個人和這個人的劣根性。

  大概是因為知道,所以在得知杜若介紹的是霧濃濃之後,寧墨才好奇了,當你對一個人好奇的時候,就難免去觀察,去研究,寧墨就難免陷入了霧濃濃這個深坑。

  杜若這時才恍然大悟,她本來私底下埋怨過老爺子的,明明他孫女兒心上人另有其人,怎麼還讓自己介紹寧墨。

  想來,那個時候,盧域也不過是霧濃濃的一件可有可無的戰利品而已。

  “那時候,紫羅回國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封紫羅帶給了霧濃濃新鮮的刺激。封紫羅漂亮,溫柔,大方,見過她的人沒一個不喜歡她的。盧域和封紫羅很快就走近了。

  霧濃濃風頭被封紫羅搶了,盧域也要被封紫羅搶了,她怎麼甘心。

  也許是封紫羅刺激了霧濃濃,也許是盧域刺激了霧濃濃,反正她開始熾烈地挽回盧域而不得,從此就陷入了贏和輸的陷阱。

  寧墨幾乎是看著霧濃濃越陷越深的。

  他彼時不懂自己陷得多深,只覺得霧濃濃就跟撲火的飛蛾一般,執著得可笑又可愛。他研究著她,卻業戲弄了自己。

  寧墨敘述著他和霧濃濃的點點滴滴,“媽,當時我就想,如果我是盧域,是我拋棄了濃濃,她會不會也這樣熱烈而執著地來挽回我?”

  杜若愕然,她雖然不贊同寧墨的想法,可是卻能理解。

  “後來,老爺子就病了,他去之前拉著我的手,把霧氏託付給我,說,‘不破不立’。”寧墨就跟著了魔似地念著這四個字。

  杜若就知道這就是後來種種的起因。

  霧氏是不破不立。

  霧濃濃也是不破不立。

  “結婚前的那天,我看著濃濃去盧域房間的。”雖然是種誤會,可寧墨想起那畫面還是覺得心隱隱刺痛,“不管你怎麼掏心掏肺給她,她都不看在眼裡,她眼裡永遠只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就是剛剛和你溫存過,轉眼就可以去親吻別的男人。”

  寧墨語氣里的傷心和埋怨,杜若現在都能聽出來。

  “你不知道那只是誤會嗎?”自己的兒子,杜若這個做母親的自問還是三分了解的。

  寧墨低了頭。

  至少當時是不知道的。

  寧墨當時氣憤得殺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心底明白卻從來不敢承認,這件事為他的荒唐想法找到了基礎,他無法自抑地去接受那種誘惑,那就是豪賭一場。

  賭的是霧濃濃的心。

  後來,是盧域自己向寧墨解釋的,當時米已成炊,寧墨還在坐望霧濃濃的報復,最甜蜜的報復,於此,盧域便再也不是霧濃濃心裡的頭號強敵了。

  “我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我等了八年,濃濃當年那樣坐不住又有仇必報的性子,我想不到她等了八年。”

  “我早就後悔了,我幻想過無數次……”如果他沒有悔婚,如果他不是那樣想贏,也許她永遠不愛他,可是至少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也許早就有了霧寧,甚至還有一個小女兒,便不會有今日病房的淒涼了。

  如今想來,又什麼比能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八年裡,寧墨連希望都要等沒了,他去看霧濃濃,看她那樣歡快的活著,才發現也許這麼多年,心裡一直放不下的只有他一個人。

  杜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曾經為自己兒子的自信和能力而自豪,如今她才發現寧墨對一切都太有把握了,才會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偏偏霧濃濃又是個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媽,你不知道兩年前濃濃回來我有多高興。”寧墨的眼淚滾在他的眼角。

  “所以你明知道她要悔婚,還是樂顛顛地急著給她準備了一場婚禮是不是?”杜若嘆息又埋怨。

  “我想我們有了霧寧。”

  寧墨如今覺得他太心急了,如果他和她時間再多一點兒,她是不是才會捨不得離開,可是他們有了霧寧,寧墨一萬個不捨得時時刻刻都堤防著霧濃濃的反水。

  時時刻刻都要告誡自己不要靠得太近,時時刻刻都要逗弄著霧濃濃,讓她不能得意。

  可是他太想看到她臉上得意滿滿的笑容了。

  你想要有資格寵她的前提居然是,不能太寵她,這樣的荒唐可笑,寧墨有時候也把握不了分寸。

  “是啊,你們有了霧寧。”杜若也無法理解霧濃濃。

  只因為寧墨和霧濃濃都愛得太尖銳了,沒有任何迴環的餘地。只有是與否,從來沒有灰色的地帶,沒有也許愛和也許不愛的說法。

  霧濃濃執著於她和寧墨的平等,討厭他總是挑剔地看著自己,好像她渾身都是缺點一般。

  “可最終還是失敗了。”寧墨每一次想起霧寧的臉,就想起了霧濃濃絕決的離開,連有了孩子都無法接觸她的心。

  願賭服輸,再也不是二十幾歲的青年,寧墨自以為是能放下的,從此天涯海角,誰再也不欠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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