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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娶她?

  不是侍妾,不是娘子。

  是妻子!

  可是他不能娶她呀。

  她也站了起來,“原因是,他們對你寄予厚望。”

  趙休嗤笑一聲,“此次是我思慮不周,致使阿姊聯合了劉淑人,擺了我與劉馥。但以後必不會再出現這樣的紕漏。你在這裡稍等,我很快把阿鈞的事弄好,就來找你。”說罷就走。

  劉貞追出了飲子店,追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劉貞還是一眼看見了趙休。

  趙休結了系馬的韁繩,劉貞已經追到了:“方才那個被稅吏打的小夥計,你看到了麼?若是這小夥計某天做了稅吏,而這稅吏做了夥計,衝撞之下,如今的小夥計也會打稅吏的。而你身邊的人恐我誤了你,讓我受了些委屈。可若換我是他們,我說不定也會這麼做。殿下,既然人人都反對我們,那就說明,這是不可行的。何必堅持呢?”

  趙休鬆了手上的韁繩,重新審視了劉貞:“世間的道理並非如此。若是都這般移情換景,就

  不叫互相理解,是是非不分了!百姓可以看到貪官酷吏盤剝自己,而想著自己若是做官也是盤剝麼,就放棄訴告了麼?倘若死在韃子手裡的北人,想著自己是韃子,而韃子是北人,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麼!”

  他痛心地看著劉貞:“世間人人有私利有私心,移情換景只是一種體察對手想法的辦法,並非自我安慰的法寶。只有沒有能力沒有勇氣的懦夫,才會這樣!我不是。”

  劉貞的心顫抖地疼:“可是我是。我怕。我懦弱。面對那麼多達官貴人,對我笑的時候,我都怕的很。更何況是悖逆他們呢?阿鈞面上有字,做不得正經事,也不能再讀書了。我家已經受到了警告,哪裡還敢?殿下放過我們吧。”

  趙休愣在那裡。

  劉貞繼續道:“我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殿下。只是殿下對我好,我才……”

  “夠了!”趙休雙目赤紅,“劉貞,我真的很失望。你現在一點都不像我那個阿姊。那個勇敢、堅強、正直、樂觀、庇護同鄉、為我不惜己身的阿姊!”

  趙休憤恨地翻身上馬,在大街上狂奔起來。

  劉貞看著他的背影,黯然道:我是真的害怕了……趙三郎。

  “打閃了!”有人喊。

  夏天的雨總是來的急,又密。

  恍然間,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瞬間一空。

  雨點帶著泥土的腥氣,啪嗒啪嗒地砸下來,很快如瓢潑般,嘩嘩地下。

  劉貞淋了一身的水,反倒是可以暢快地表達內心的失魂落魄。

  若是回家被問起,只需道是被雨淋了,才臉色難看,不想吃飯。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劉貞拖著濕噠噠的衣服鞋襪,才走過斜街,天就放晴了。

  火辣辣的太陽,比雨前的還要毒,照在身上刺一樣的疼。

  其實離開趙三郎也並沒有怎樣,她只是有些難過,可是再難過,又有當年那樣難嗎?

  當年的呂湛,可是和她自小的情誼,她又照顧了他母親顧氏三年,最後不還是挺過來了?

  劉貞靠在街邊腳店側面的廊柱上,擰了擰發沉的濕衣服,打了個噴嚏,卻是隱約聽到腳店二樓傳來了樂曲。

  應該聽過,很熟悉。

  是,是伊州曲。

  “阿姊,還記得伊州曲嗎?”

  “涼州曲還是你教我的呢。”

  “你聽好。這便是伊州曲。”

  “意中有個人,才會面,便相思。心中多少事,語難傳。”

  “擬待不尋思,只願身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趙三郎,趙三郎!

  劉貞的心猛地如遭雷擊,眼淚噴薄而出。

  趙三郎和呂湛怎麼能一樣呢?

  趙三郎是那樣一個真誠仁厚的人,是那麼那麼地喜歡她,是要為她與所有人抵抗的人啊!

  她這般被呂湛嫌棄的娘子,卻在趙三郎眼中如珠如寶,要娶做妻子的啊!

  “阿姊,人世無百年。”趙休的聲音充滿蠱惑,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和我,免使光陰虛度,可好?”

  好好好!

  趙三郎,我說好。

  劉貞難過的仿佛身體裡面什麼在叫囂一般,撕心裂肺,她不想再壓抑了,原地回身,原路返回,再向趙休遠去的方向追去。

  酷熱的太陽,曬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街景後退,人海褪色,她的眼裡只剩下趙三郎離開時的身影。

  直到迷失了方向,再也跑不動了,劉貞才依著牆壁,歇息。

  “見也見了,追也追了。”寇央站在她面前,眉眼冷峻:“你何時啟程?”

  劉貞卻是站直了身體:“我不走了。”

  “怎麼?”寇央眼色不善起來:“莫非你想反悔?官家已經知曉你這個人,你此時不走,以後想走都走不了。”

  劉貞直視他:“我不走了,也不反悔。”她堅定地說:“我為什麼要走?既然已經決心與殿下不再來往,那麼走與不走又有什麼分別?”

  寇央換了口氣:“若你不走,那就趕緊找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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