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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肖曦將目光往正在水中拼命拍打海水的費默看了一眼,回頭同情地看著鄭海飛:“鄭哥,這種事誰也不能提前預知對不對?事情已經發生了,有些損失我們沒辦法挽回,也就只能儘量彌補了。”

  鄭海飛沒說話,將腦袋埋在臂彎里,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淚。肖曦沒有打擾他,他起身,走到海邊,對正在水裡和海浪搏擊的費默說:“費大哥,我買了點吃的,你要不要吃?”

  費默終於停下了撲騰的動作,在海面上漂著,任由海浪載著他時上時下地起伏著。肖曦不擔心他會溺水,航海專業的游泳課是必修課,要求不僅僅是及格這樣簡單。他在岸邊等了一會兒,等得他打算要下去的時候,費默在水裡換了個姿勢,開始朝岸邊游過來,走上沙灘的時候,費默說:“買了什麼吃的?”

  “雞腿、豬蹄、魷魚絲、牛肉乾、酒鬼花生都買了。”

  “我喜歡酒鬼花生。”費默抬手抹了一把水,朝鄭海飛走去,臉上神色如常,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肖曦知道費默並不是沒事人,他連衣服都沒脫就下水去了,現在這樣子不過是在海里已經發泄過情緒了。

  費默走到鄭海飛身邊,抬腳踢了一下對方的小腿:“老鄭,去弄堆火來烤烤,冷死了。”

  鄭海飛從臂彎里抬起頭,點了一下頭,起身走了。肖曦趕緊跟上去:“我知道哪裡有柴。”

  鄭海飛看他一眼,點頭:“帶路。”

  肖曦帶著鄭海飛在一塊岩石下找到了一堆乾枯的樹幹和落葉,應該是被海水沖刷上來的,兩人將所有的柴都抱了回來。費默脫光了衣服,只穿了條內褲躺在沙灘上一邊嚼著魷魚絲一邊扔著酒鬼花生玩,聽見動靜,將脖子往後扭,說:“魷魚絲配花生米,我發現這樣吃味道也挺不錯。”

  肖曦想幫忙快點將火點起來,但他從來沒幹過這種事,又缺引火材料,打火機根本就點不燃木頭,點了好幾次都無動於衷,鄭海飛說:“放著吧,我來。”他走開了一下,找來了一些乾枯的樹葉雜糙,將樹枝小心翼翼地架在上頭,用火機點燃樹葉,上方的樹枝隨著樹葉的燃燒也點燃起來,海風有點大,正好有助火力,乾枯的樹枝騰地燃燒了起來,海灘上光線明亮起來。

  費默見到火光,坐了起來,朝火堆挪近了點:“還真有火,你們真行。”

  肖曦將食物都拿出來,將袋子鋪在沙灘上,吃的都擺放在袋子面上,三個人就著火光喝酒吃東西。費默啃著雞腿,望著火堆,像是無意識地說:“那年我來這裡過暑假,你們也帶我來海邊露營,跟今天好像。”

  肖曦抬起眼,看了一眼費默,又看了一眼鄭海飛,沒有說話。

  費默舉起酒瓶:“華遠不在,但是肖曦來了,還是三個人,為了這難得的緣分,咱們干一瓶,喝乾為敬!”

  三個瓶子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聲,三人都對著瓶口吹了下去。費默喝完,嘆息了一聲,抬手拍了拍鄭海飛的肩:“好啦,都已經過去七年了,該翻篇兒了,你不要老糾結那件事了,那不是你的錯,純屬意外。活著的人生活總要繼續下去的,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以後我不會每年都來了,對我來說,華遠也要翻篇兒了,當然我不是要忘記他,只是把他放在一個不會輕易翻動的角落裡。你說,華遠他不會怪我吧?”

  鄭海飛望著月色下逐漸模糊的海面:“當然不會,你該有你的生活了。”

  費默說:“你也一樣,朝前看。今天是我跟華遠的告別儀式,你們陪我喝酒吧,不醉不歸。”

  肖曦自然是捨命陪君子。兩件啤酒說實話並不多,以鄭海飛的酒量,一個人全喝下去估計都沒什麼反應,然而三個人都喝醉了,鄭海飛醉得最厲害,看樣子酒量也是和心情有關的。鄭海飛和費默都直接在沙灘上睡著了,肖曦喝得最少,他腦子最清醒,知道海邊的晚上會有點涼,想把人叫起來回他家去睡,然而根本就叫不醒,他也扶不動兩個完全睡死了大男人,只好跑到車上,找了點可以禦寒的衣服和毯子過來,給費默和鄭海飛都搭了一點,又去找了些枯枝過來,將火堆燒得旺旺的,然後緊挨著鄭海飛躺下了。

  夜裡溫度降下來,火堆也逐漸熄滅了,睡夢中的肖曦覺得冷,便下意識地去尋找熱源,最後找到一具溫暖的軀體,緊挨著對方睡著了。鄭海飛也覺得有點冷,順手就將身邊一個溫暖的小爐子抱在了懷裡。

  費默是被凍醒的,他睜開眼睛,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啟明星正從天際逐漸隱去,他看了一眼四周,火堆了只剩下了一些灰燼,鄭海飛和肖曦互相依偎著取暖,抱得好似一個人似的。他忍不住笑了,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有人發微信來了,他看著微信的內容——“我們是不是從現在開始?”費默微笑起來,回了一句話:“是!等我回來!”說完起身,將身上的毯子蓋在了鄭海飛和肖曦身上,拿上自己的東西,輕輕走回車旁,上車之前,又忍不住回頭給兩人拍了張照片,發給鄭海飛,加了句話:“珍惜眼前的一切。”這才啟動車子離開。

  第32章 你來追我

  朝陽從遙遠的天海相接處探出頭來,剎那間,金光四瀉,將海面鍍上了無邊的金光,海面上仿佛鋪滿了萬點碎金,宛若一個幸福的美夢。

  金光籠上鄭海飛和肖曦的瞬間,鄭海飛就醒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個點醒來了,長期以來,他都起得比太陽早。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幕天席地,耳畔傳來浪濤輕吻礁石的咚咚聲、沖刷海灘的沙沙聲,這是大海自編自奏的晨曲,一切顯得那麼優美曼妙。

  胳膊上沉甸甸的,身上的觸感也與以往不同,鄭海飛扭頭一看,看見了正蜷縮在自己懷裡睡得正香的肖曦。朝陽鋪灑在肖曦孩子般的睡臉上,純真美好得仿佛是一個不真實的美夢。鄭海飛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肖曦的臉頰,溫熱的,柔軟的,觸感是真實的,他趕緊將手收回來,抬起腦袋看了一下四周,附近除了岩石和沙灘,就只剩下一堆燃燒完畢的灰燼,費默不見了,他的車也不見了,去哪兒了?

  肖曦睡得很沉,似乎完全不受光線的干擾。鄭海飛知道抱著肖曦睡覺的姿勢很曖昧,他小心翼翼地將枕在胳膊上的肖曦的腦袋抬起來,抽出了自己的手,剛要放下肖曦的腦袋時,肖曦睜開了雙眼:“鄭哥?”

  鄭海飛尷尬地鬆開自己的手,肖曦的腦袋失去了支撐,落了下去,縱使下面是柔軟的沙灘,這麼落上去也不舒服啊,肖曦坐了起來,一邊打哈欠一邊揉後腦勺:“鄭哥,你這是謀殺啊,不能溫柔點嗎?”

  鄭海飛站起來:“抱歉。”一邊撲著身上的沙子。

  肖曦張望一圈:“費大哥呢?”從昨晚知道費默和張華遠是一對之後,他就對費默改了稱呼,他覺得,費默是值得稱呼一聲大哥的。

  “我也不知道,起來就沒看見他。”他掏出手機,打算給費默打電話,發現有費默發來的微信消息,點開一看,便看到了費默發來的照片和那句話,不由得愣住了。

  肖曦見他跟點了穴一樣半天沒動彈,忍不住湊過去看:“怎麼了?”

  鄭海飛慌忙將手機往後一收,生怕肖曦看見了:“沒——什麼,費默他回去了,咱們自己回去吧,上去找輛車。”

  “他就這麼走了啊?太可惜了,我還想好好跟他說說話呢。”

  “應該是有什麼急事。這附近哪兒有公交車站,或者這路上會有計程車嗎?”鄭海飛往公路的方向張望了一下。

  肖曦面朝大海,看著還未完全蹦出水面的朝陽,伸了個懶腰:“太美啦,好久沒看到這麼美的日出了,我們晚點再回去吧,看會兒日出。”他朝鄭海飛笑了一下,然後朝水邊走去。

  鄭海飛站在原地看著肖曦走遠,低頭重新看著手機上費默給他發的那張照片,那姿勢實在是曖昧,卻又無比地美好,鄭海飛將手指放在圖上,點了一下,選擇收藏。

  肖曦已經在那邊喊了起來:“哇,真是涼快,鄭哥,你不來試試嗎?一大清早泡泡海水,整個人都神清氣慡了。”

  鄭海飛抬頭一看,肖曦正光著腳丫在撩水玩,像個小孩一樣。他忍不住舉起手機,偷拍了兩張肖曦的背影,在肖曦回頭之前,將手機收了起來,朝水邊走去,學肖曦的樣子,將鞋一脫,走進水裡,清晨的海水果然清涼無比,令人神清氣慡。

  肖曦彎下腰,從水邊撿起一枚海螺:“你看,這裡面有隻寄居蟹,真好玩。”

  鄭海飛跟在他身後,沿著水邊慢慢走,海浪一下一下沖刷著沙灘,有時候沒到他的腳就下去了,有時候能沒過他的腳面,濺起的水花將褲子都打濕了。

  肖曦回頭對鄭海飛說:“鄭哥,你怎麼還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費默不是都說了,昨天已經翻篇兒了,今天是新的一天!高興點兒行不?”

  鄭海飛想起昨天晚上費默說的話,然後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肖曦有些不滿地撇嘴:“笑得真勉強。你笑得好看,應該多笑笑。”

  鄭海飛微微一愣,肖曦說得這麼直白,他還真有點不太習慣,不過臉龐瞬間柔和了起來,對啊,過去的已經過去,不要總是糾結過去的錯誤,要直面未來,像費默說的,“珍惜眼前的一切”。

  肖曦笑了:“這就對了,就該多笑笑的。”說完彎下腰,撩起水朝鄭海飛潑過去。

  鄭海飛躲閃不及,水全都落在了衣服上,頓時有種冰涼愜意的感覺,肖曦則哈哈大笑著撒開腳丫子就往前跑,幾乎是一種本能,鄭海飛的身體就追了上去,他一邊跑還一邊想:自己幹嘛這麼幼稚啊,不就是小孩鬧著玩麼,還跟他較真。

  但是兩個人還是在水邊你追我趕起來,你潑我灑,弄得身上都濕了,要不是肖曦中途喊停將手機放到沙灘上去,他這個暑假的第三個手機又要報廢了。

  鬧到後來,兩人身上幾乎都濕透了。鄭海飛這麼多年來頭一回做這麼幼稚的事,將濕透了貼在皮膚上的衣服抓開一點:“現在怎麼辦,全都濕了,當心感冒。”

  肖曦則滿不在乎地將上衣一脫,抓在手裡:“有什麼關係,我家離得不遠,去我家換衣服吧。”

  鄭海飛看見肖曦背上的傷口,才想起來他身上還有傷:“你背上的傷還疼嗎?”

  “沒什麼感覺了,不用擔心。走吧,去我家,不過要走幾里路,能行嗎?”肖曦斜睨著鄭海飛,眉梢都掛滿了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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