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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曦說:“那您還是自己打吧,我沒手機,打不通。”他的手機送去修了,還沒拿回來。

  費默扭頭再次打量了一下肖曦,剛才沒注意,肖曦身上髒兮兮的,穿著也極普通,就沒留意,現在才發現這男孩其實長得很不錯,就是曬得黑了點:“你是鄭海飛請來的幫手?”

  “不是。”他確實不是鄭海飛請來的幫手,他是主動過來幫忙的。

  費默笑了,他本來長得頂多算五官端正,然而他一笑,整張臉就生動起來了,看著有點兒、有點兒什麼感覺,肖曦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笑起來比不笑好看多了。這是肖曦第二次發現有人笑與不笑的差別會有那麼大,第一個是鄭海飛,平時酷酷的,一笑就特別孩子氣,再就是眼前這個費默。費默斜睨著他,用揶揄的語氣問:“那你是他姘頭?”

  肖曦剛開始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明白過來,心頭頓時五味雜陳,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是什麼意思?這意思是鄭海飛是個gay?還是僅僅是開玩笑?他面無表情地說:“什麼玩意兒?”

  對方乾笑了一聲:“開個玩笑。你們老闆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肖曦對這人印象越發不佳,決定任其自生自滅:“買材料去了,回來時間不知道,您慢慢等吧,要不就自己去找他。”說完揚長而去。

  費默伸手摸摸鼻子,這店夥計脾氣還挺大的。他又掏出手機來給鄭海飛打了個電話,還是沒人接,忍不住聳了下肩:“什麼毛病,做生意的手機都不開機,這生意還怎麼做?”

  肖曦雖然瀟灑轉身離開了,然而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鄭海飛是個gay!這簡直令他難以置信,這會是真的嗎?鄭海飛是個gay?肖曦的心怦怦直跳,又驚又怕又喜,心頭百感交集,五味雜陳。驚的是鄭海飛居然可能是gay,怕的是自己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似乎也有了結論,喜的是也許這點小心思可能還有如願的機會。但是真要走這條路嗎?他有點兒恐慌。

  肖曦心頭亂糟糟的,也沒心思做事了,一個人蹲在展示區大棚里發呆,思考他的人生,太陽曬得身上出油也沒反應。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鄭海飛叫他:“肖曦,肖曦,你在幹嘛呢?”

  肖曦扭頭一看,看見鄭海飛站在育苗棚門口,那個叫費默的傢伙將手搭在鄭海飛肩上,一副極親昵的模樣,肖曦心頭湧起一股無明業火,“騰”地站了起來,結果蹲得太久,起身太快,眼前猛地一黑,身體就往後倒去,他只聽見鄭海飛驚叫一聲:“肖曦!”接著就是一陣銳痛,後背不知道碰到什麼了。

  儘管鄭海飛在第一時間就拔腿沖了過來,由於離得太遠,他趕到的時候,肖曦還是撞到了後面的花架上,他焦急地問:“肖曦,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肖曦在撞到架子的第一時間就伸出手撐住了,結果雙手碰到了架子上的金琥上,他“啊”地慘呼一聲。

  鄭海飛將他扶起來:“撞到哪兒了?”

  肖曦伸著扎滿了仙人球刺的雙手,齜牙咧嘴:“我靠!”

  鄭海飛捧著他的手:“走,我去幫你拔出來。”

  費默在後面笑出聲:“這不成刺蝟了嗎?”

  肖曦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鄭海飛給了費默一肘子:“你不能少說兩句?”

  費默揉揉肚子:“海飛,不帶這樣的,我會吃醋的啊。”

  肖曦看見他倆這樣,心不由得“咚”一下沉到了心底,如十二月里淋了一桶冰水,從裡到外都拔涼拔涼的。

  第28章 什麼關係

  肖曦整個人都有些悠悠忽忽的,連背上和手上的疼痛感都遠離了他,任由鄭海飛捧著他的雙手替他拔刺。鄭海飛說了什麼,費默說了什麼,他似乎都聽見了,但說的什麼內容,他則完全不知道。

  李大媽聽見動靜過來了:“這是怎麼——小費啊,你什麼時候到的?”李大媽看見費默頓時笑眯眯的。

  費默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他趕緊過來攙扶李大媽:“阿姨,我才從華明那兒得知您受了傷,所以過來看看您。您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海飛都不告訴我,看我回頭找他怎麼算帳!”

  “嗨,我真沒什麼事兒,這不都快好了。是我讓海飛不告訴你的,給你添麻煩,這麼老遠的跑來跑去,耽誤你正事兒。”李大媽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出來了,“小伙子的手這是怎麼了?扎了什麼嗎?”她年紀大,眼花,看不清肖曦手心的刺,只看見鄭海飛低著頭專心地在他手上拔什麼東西。

  肖曦的神志總算清醒過來了:“我沒事,大媽,就是不小心碰到仙人球了。”

  “仙人球的刺啊,怪疼的吧?”李大媽面露同情之色,探過頭來想看個究竟,還伸出手想來幫忙。

  費默說:“大媽,您別擔心,有海飛呢,您歇著吧,我們很久沒見了,我陪您說說話去,外面熱,進屋吹空調去。”說完扶著李大媽進屋去了。

  李大媽邊走邊回頭:“那海飛你好好替他拔乾淨。”

  “嗯。”鄭海飛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

  肖曦見他們走了,低頭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鄭海飛,他正專心致志地替他拔刺,鼻頭和嘴唇上方都滲出了一圈密密的細汗:“你熱嗎?”

  鄭海飛抬了一下眼皮:“不熱。你熱?那就進屋吧。”

  “不熱。”肖曦搖頭,他不想和那個叫費默的傢伙共處一室,“你找個凳子坐下來吧。”

  鄭海飛鬆開手,摸一把鼻尖上的汗,拉了張小椅子在肖曦面前坐了下來,繼續給肖曦摘刺。

  “那是你朋友嗎?”

  “嗯,以前在船上的同事。”鄭海飛的聲音低低的,帶了點磁性,聽起來非常舒服。

  肖曦忍不住扭頭朝屋裡看了一眼,裡面傳來李大媽和費默的歡笑聲,似乎相談甚歡,他意外道:“他以前也是船員?真看不出來。”

  鄭海飛沒再接話,專心致志地替他拔著刺。刺一根根從手心裡拔出來,扎得淺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個小紅點,扎得深的地方,直接就滲出了血珠子,而且扎過之後的手心又麻又痛,火辣辣的,肖曦忍不住彎了彎手指頭,想去撓一撓。鄭海飛抓緊了他的手指頭:“別亂動,小心扎得更深。”

  肖曦只好竭力忍住那種癢痛感,用話題轉移注意力:“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鄭海飛說:“開了個公司,自己做老闆。”

  “哦。他跟大媽也很熟,以前常來?”

  “嗯。”鄭海飛不願意多談。

  肖曦手上的刺被拔掉之後,鄭海飛給他用碘酊消了一下毒,讓他好好歇著,不要再幹活了。多肉也搬得差不多了,肖曦也沒什麼放心不下,就坐在屋走廊上看鄭海飛和工人師傅們忙活。鄭海飛也不陪費默,就讓他自己去打發時間。肖曦覺得費默這傢伙的性格跟他自己有點像,特別自來熟,很開朗,尤其喜歡到處找人聊天,這不,他跟李大媽嘮完嗑之後,又跟一群工人師傅打成了一片,現在又來找肖曦了。他很自來熟地抬手在肖曦背上拍一下,肖曦頓時慘叫一聲:“嗷!”

  費默嚇得手停在半空:“你別嚇我,你不會是個雪人吧,一按一個坑。”

  鄭海飛也聽見了肖曦那聲慘叫,趕緊跑了過來:“怎麼了?”

  費默無辜地攤手:“我什麼都沒幹,就拍了他一下,也不重。”

  “不關他的事,我背上可能有點傷。”肖曦將衣服往上掀,扭頭去看後背,無奈看不見。

  鄭海飛走過來一看,頓時倒吸了口涼氣,肖曦的背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看樣子是被鐵片之類的東西刮傷的,皮破了,露出紅色的肉,而他深綠色的運動上衣有一片被血跡染成了墨綠色,之前肖曦沒說,鄭海飛也沒注意到。他拉著肖曦的衣服檢查傷口:“這是怎麼回事?”

  肖曦說:“不知道,可能是之前在架子上掛到的。”當時背也痛,手也痛,鄭海飛幫忙拔手上的刺,他就忘了背上的傷了。

  鄭海飛對費默說:“你幫他拿著衣服,別亂動,不要再碰到傷口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費默默默照做,看著鄭海飛的背影對肖曦說:“我說哥們,你背上颳了這麼大一塊皮。你自己都沒知覺?”

  “當然有,你不碰我就沒事了。”肖曦不客氣地贈送了對方一個衛生球。

  費默說:“哥們,你要是有傷你就說,你不說誰知道你痛呢?你不說我當然以為你沒事,弄疼了你也怪不得我啊。”

  “你怎麼跟唐僧一樣囉嗦。”肖曦給了對方一個中肯的評價。

  熟料費默沒有生氣,反而目光炯炯:“以前有一個人也這麼說過我,這感覺真令人懷念啊!”

  肖曦覺得這傢伙肯定是個抖m:“還有誰這麼說過?”

  “唉,不提了。”費默避而不答,換了話題,“哥們,我覺得我倆肯定投緣,這麼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交個朋友吧。我叫費默。”

  肖曦吐出兩個字:“肖曦。”

  “消息?這名字有點兒意思。”

  “小月肖,晨曦的曦。總比有人叫小費好。”他可是聽見了,李大媽一直管他叫小費。

  費默一臉慘痛狀:“這個姓氏是我畢生最大的痛。那你悄悄地告訴我,你跟老鄭是什麼關係?”

  肖曦警覺起來,這傢伙是什麼意思?“沒什麼關係,老闆和客人的關係。”

  “是嗎?”費默的聲調上揚,一臉遺憾。

  費默站在肖曦背後,他看不見費默的表情,便理解他這上揚的語調是質疑不相信的意思,便說:“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去問鄭海飛。”

  鄭海飛拿著酒精和紗布過來了:“問我什麼?”他還是頭一回聽見肖曦叫自己的全名。

  肖曦說:“他有事要問你。”

  鄭海飛看著費默。

  費默立即說:“哦,忘了。”

  鄭海飛無語地看了兩人一眼,用酒精給肖曦消毒:“別亂動,我先用酒精給你消毒,再給你上點藥。這種天氣容易感染,你最好這兩天別讓傷口沾到水了。”

  “啊!那我怎麼洗澡?”傷口在背上,難道自己不洗澡嗎?

  鄭海飛說:“可以洗前面,背上擦一下就好了,別沾水,不然會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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