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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經理察言觀色,段初言一行人雖然是第一次見,他也不敢怠慢,忙帶他們開了個包廂,又送上各式水果飲料。

  “三位是想按摩,還是?”

  “聽說這裡的賭場花樣很多,我想見識一下。”開口的是段初言。

  “我們這是正經會所,哪來的賭場呢,這是國家明令禁止的,您別開玩笑了。”經理一臉驚訝,其實也是試探,以防有些雛兒闖進來,給會所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段初言笑道:“哦,難道沒有嗎,上次你們賀爺還跟我提過的,原來是糊弄我。”

  賀清宇的名字一搬出來,經理就明白了,他再三道歉,又說:“三位先稍等一下,我這就找人領你們過去。”

  經理退出去,過了一會,進來的是三名年輕女人,旗袍裝束,身材窈窕。

  她們笑容滿面,分別在三人旁邊落座斟酒。

  坐在段初言旁邊的女子先嬌笑道:“我叫嬌嬌,不知道幾位先生怎麼稱呼?”

  她笑起來落落大方,沒有絲毫矯揉造作,舉止也沒有任何輕浮不雅,看得出經過嚴格訓練過。這裡的小姐一般都只是陪酒而已,偶爾有客人手不規矩,只要不太出格,都是不管的,當然也要看客人的身份。

  聞儀看了看段初言,見他沒有反對,便道:“這位是傅先生,我姓聞,那位姓卓。”順手拿了些小費放在桌上,數目可觀,讓她們忍不住美目一亮。

  “傅先生?本城有個傅氏集團,規模龐大,聽說曾經還有個傅氏七爺,手段通天,這個姓真好。”這個嬌嬌極會說話,開口便是奉承,卻不落痕跡。

  段初言也不說話,只是含笑著聽她說,愈發讓嬌嬌覺得捉摸不透。

  到這裡的客人,就算只是來賭錢,也沒有見女人貼上來還不趁機摸個小手的道理,何況她們三個人長得並不差。

  卓雲顯然很不適應這種地方,嫌惡地看了自己旁邊的女人一眼,沉著臉沒有說話。

  三個男人都不開口,只好由女人來活絡氣氛,她們極會說話,尤其是那個叫嬌嬌的,簡直稱得上妙語如珠,段初言偶爾回個一兩句,氛圍慢慢地轉圜過來。

  門輕敲幾聲,打開,進來一名侍應生。

  “幾位久等了,是現在去賭場,還是?”

  “現在去。”卓雲連忙開口,引來段初言一聲輕笑,他忍不住轉頭剜了後者一眼。

  “那請跟我來。”

  以往去賭場,客人都會喊上小姐作陪,這次他們沒有開口,嬌嬌幾人也不敢擅自跟去,只好留在包廂裡面面相覷。

  坐電梯到負一層,又走了一段路,侍應生跟守在門邊的保鏢說了幾句,推開門。

  門的另一邊,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人聲鼎沸,熱鬧之極。

  一張張賭桌前面,圍著一些面孔,神色各異,映出人性深處最真實的一面。

  卓雲甚至認出一些人,都是他父親的同僚,或者國內知名富豪。

  他以前辦案子,也曾接觸過不少這種地方,卻沒有見過一個像現在這樣規模宏大,金碧輝煌的,這根本不是一個賭場,而是一個地下賭城了。

  “大廳是可以賭錢的,這裡也有包廂,給不同需要的客人,有些客人喜歡熟人一起玩,也方便談一些事情。”侍應生一邊介紹著,“幾位要是想下注,直接填支票或付現金都可以,這裡也可以刷卡,會有人給您兌換成籌碼的,如果不熟悉規則,每桌也會有人專門介紹。”

  “祝你們玩得愉快。”他微微躬身,禮數周到。

  “去換一份五十萬的籌碼。”段初言淡淡道,聞儀應聲而去。

  “真是闊綽。”卓雲在一旁冷笑。

  段初言卻不惱。“卓警官會玩什麼?”

  “沒玩過。”他硬著聲音。

  段初言嘴角微揚。“我也不會,那就隨便玩點吧。”

  卓雲不信這個人真的不會賭博,可接下來的事情完全跌破了他的眼鏡。

  段初言找了張玩二十一點的桌子坐下來,剛好還有個空位。

  其他人都聚精會神地盯著莊家發牌,沒人有空朝他望上一眼。

  每一局的賭注,都是由玩家隨意的,最低五千。

  其他人紛紛把籌碼往前推,最多的下了兩萬。

  段初言也下了籌碼。

  十萬。

  一桌的人全往他那裡看。

  莊家笑了幾聲:“這位先生,你可要想好了,起手無回啊。”

  段初言也微笑。“想好了。”

  拿牌。

  段初言要了四張,牌面上的點數是十八點。

  這是一個很微妙的點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要牌。”

  莊家看了他一眼,再給他一張牌。

  同桌其他人要牌完畢,紛紛亮出自己的暗牌,最多的是二十點。

  段初言也翻出暗牌。

  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點。

  “這位先生運氣真好。”

  莊家笑了起來。

  但是接下來他就笑不出來了。

  這個人看起來跟其他客人一樣平常,但是他每次總是不多不少,贏了所有人。

  甚至有好幾次翻出來的牌是Blackjack。

  從來沒爆過一次牌,僅僅輸了一次。

  偏偏他下的賭注又很大。

  所以贏起來分外惹人注目。

  漸漸的,連別桌的客人都過來圍觀。

  莊家額頭上冒出汗,朝一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這位先生真是厲害。”莊家乾笑,開始拖延發牌進度,心裡下意識已經把這個人歸類為來砸場的了。

  一般來說,來這裡的客人非富即貴,他們輕易不會得罪,但是也從來沒有一個像這個人一樣,出手那麼闊綽,從一開始的十萬,到現在的一百萬。

  來這裡賭錢的人,也就圖個娛樂,不是真的想從這裡賺到錢。真想豪賭的人,早就上澳門或拉斯維加斯去了,所以像段初言這麼奇怪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碰上。

  “嗯,今天運氣不錯。”段初言也笑,優雅內斂。

  “行了,適可而止!”卓雲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服,壓低聲音。

  這個人難道沒注意到那些人難看的臉色嗎?

  有幾個人已經認出段初言來,上前打招呼。

  “原來是七爺,怎麼這麼有雅興,到這裡來消遣了?”

  段初言也回以微笑。“過來玩玩,小賭怡情嘛。”

  怡你的大頭!

  卓雲忍住想罵人的衝動,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來跟人和查案的,怎麼成了陪人賭博了,而且段初言的行為已經引來不少人駐足,難保有一兩個是認識自己的,到時候就麻煩不小了。

  周圍保鏢本想上前,看有人跟段初言打招呼,倒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說話間,新一輪發牌開始。

  段初言又想下注。

  那邊傳來一聲調侃。

  “七爺,那天請你吃了頓便宜的飯,你心裡不痛快,也不用這麼砸場吧?”

  聽到來人聲音,眾人都鬆了口氣。

  老闆來了。

  段初言看向來人,微微一笑。“不這樣的話,也找不到你。”

  他並沒有留賀清宇的聯繫方式,想讓人查又過於麻煩,也小題大做。

  於是直接找上門來。

  賀清宇走過來,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膀上,狀若親昵。

  “七爺想玩什麼,說一聲就是,要我親自上場也沒二話。”

  他是這裡的主人,客人自然大都認識他,紛紛打招呼,賀清宇在人群中走出來,笑容耀眼。

  段初言卻注意到跟在他後面的保鏢,微低著頭,線條冷硬,身板筆直,看上去就像上過戰場的人。

  警察,尤其是卓雲這樣的警察,見到賀清宇這種流氓頭子,自然就像看到天敵一樣。

  但他只是冷冷地看了賀清宇一眼,又馬上移開視線,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異樣,賀清宇也沒注意到他。

  其實就連卓雲的老子也很奇怪,他自己在官場上八面玲瓏,怎麼就養出這麼個嫉惡如仇的兒子來,若不是有父親的背景擺在那裡,以他的性格,就算立了再大的功勞,也不可能做到現在這個職位。

  “我不會賭博,只是來找你的。”段初言還是那句話,攤手而笑。

  這話在看了他剛才的表現之後沒人相信,但賀清宇卻點點頭。

  “去包廂聊吧。”他看了卓雲一眼。“這位眼生得很,是?”

  “我的朋友,姓卓。”還是段初言幫他回答,卓雲也沒有出聲,只是靜觀其變,他不知道段初言為什麼不揭穿他的身份,還幫著自己隱瞞。

  賀清宇伸出手跟卓雲握了握,寒暄一番,引著他們往包廂去。

  剛才那三個女人還坐在那裡,一見有人進來,紛紛看向門口,結果見到的卻是老闆,都站起身來,不掩驚訝。

  段初言幾人坐了下來,侍應生趕緊上前詢問:“換人嗎?”

  賀清宇轉向段初言,以眼神詢問,後者笑道:“賀老弟作主就行,我們隨意。”

  “那就不換了,這幾個在這裡也算數一數二的,哦,現在怎麼說來著,綜合素質?”他意有所指地調笑,帶了股流氓氣。

  三個女人立時嬌笑不依,適時調節氛圍。

  段初言拿起一瓶酒倒了幾杯,邊笑道:“在這裡賭不過癮。”

  “哦?”

  “你在這裡贏了,都是自己的,有什麼意思,賭錢嘛,玩的不就是心跳。”他端起一杯,輕啜一口,燈光映著紅酒,照出一種微醺的旖旎,露在外面的脖頸曲線顯得優雅而魅惑。

  “有道理,哪天上澳門去玩玩心跳。”賀清宇笑了起來,與他碰杯。“其實我一直想在澳門開一家賭場,但是澳門的賭場,被葡萄牙人和本地人把持著,外地人輕易進不去。”

  段初言微微一笑。“這種暴利的行業我也很喜歡。”

  “傅家在澳門有產業,想進軍博彩業並不困難吧?”

  他笑容漸淡,喝了杯酒,半晌才慢慢道:“三年前傅氏有這個意向,計劃書也寫好了,不過後來就擱淺了。”

  賀清宇看著他,只覺得這個人低頭斂眉的模樣,有著說不出的禁慾色彩,他本身對男人沒有興趣,這時候也忍不住心中一盪。

  “我幫你。”他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脫口而出。

  傅家叔侄的不和,外界早有風聞,從三年前段初言大權旁落無故失蹤,到三年後又突然出現,這中間有多少暗cháo洶湧波濤曲折,當事人三緘其口,眾說紛紜,都是臆測的多,證實的少。

  賀清宇會這麼說,段初言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和驚喜。

  兩個人交情不深,如果合作,純粹也是因為利益。

  段初言淡淡一笑:“多謝,不過生意場上的事情,親兄弟也要明算帳,能夠彼此雙贏,那是最好的了。”

  賀清宇流氓出身,說話向來直白,尤其不喜歡那些自恃身份話中有話的人,但是段初言說話,雖然也慢條斯理,卻絲毫不讓他反感。

  人通常都會被第一印象所影響,所以他有這種感覺,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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