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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觀傅明諧,自小含著進湯匙長大,又有許多人的諸般呵護,就連段初言也對他疼寵萬分,從沒受過半點委屈,他才是真正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的人。

  賀清宇顯然也想起他的身世,自知說錯話,便笑著轉移話題。

  “這家小店,從我十幾歲就來吃了,趙姨的餛飩很地道,但是店子開得偏,她又不願意搬,所以才沒多少生意。”

  說話間,一個少女端著盤子走出來。

  她染著金色頭髮,化著濃妝,穿著火辣,跟剛才那女人簡直是兩個世界的。

  “賀哥,你怎麼沒那麼久沒過來了?”少女噘著嘴,放下盤子,把碗端出來。

  賀清宇沒有回答她,反而皺了皺眉。“你今天不是該去上學嗎?”

  “我不舒服,請假了!”她朝賀清宇做了個鬼臉,轉頭打量段初言。

  “HI,我叫阿May,你叫什麼,你是賀哥的朋友嗎,他從沒帶別人來過這裡的……”

  少女嘰嘰喳喳說個沒完,賀清宇頭疼不已地制止她。

  “行了,少說兩句,跟機關槍似的,你還有點女人味嗎?”

  “是啊,我沒有女人味,我想跟你混的,你非不願意要!”她瞪眼怪叫。

  段初言舀起一個餛飩嘗了一口,不由稱讚:“用料很足,湯底也很地道。”

  阿May聞言很得意。“那是當然,我阿媽做的,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叫段初言。”他笑了一下,令少女驚艷。

  “你笑起來多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人了。”隨著驚嘆聲,少女越湊越近,簡直像快親上去似的,賀清宇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橫在兩人中間,就像分開牛郎織女的銀釵,把她的臉按回去。

  “回去回去,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

  阿May很氣憤地把他的手抓下來,端著剩下的一碗走到聞儀那桌面前,砰的一聲放下,又轉身跑回隔間去了。

  “賀老弟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真是令人意外。”段初言慢慢吃著,好整以暇地微笑。

  “她爸死得早,她媽以前也光照過我,有些情份。”賀清宇壓低了聲音,明顯是不想讓隔間裡面那對母女聽見,臉上神情是少有的正經。

  段初言不動聲色地微笑傾聽,對他的印象卻又改變了一些,那聲賀老弟倒也叫得真心真意。

  好與壞,不過都是在人心之中的評判,正是因為利益不同,所以才有了對立與恩怨。

  “你的頭髮沾了些灰。”他突然抬手,在段初言的肩頭輕輕一拂。

  動作自然,毫無遲疑。

  段初言側頭,果然看到他手指上沾了些灰塵,似乎是剛才走入小巷的時候碰到的。

  “七叔。”

  兩人向門口望去,只見傅明諧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

  氣勢迫人,笑意卻溫文。

  地址自然是聞儀給的,段初言看了他一眼,後者連忙低下頭。

  賀清宇卻朗朗一笑。“傅總裁也來了,不如一起進來吃一碗。”

  “謝謝,那就不客氣了。”

  他本以為傅明諧會拒絕,誰知對方居然真的走進來,在段初言旁邊坐下,笑容滿面。

  貴公子模樣的傅明諧跟這間小店格格不入,趙姨從隔間裡聞聲出來,見狀有點不知所措。

  “趙姨,你再煮一碗吧,又來了客人。”

  “好好!”聽了吩咐,女人忙不迭往裡面走,少女阿May探出頭來好奇張望,又被她母親拽了回去。

  “討厭,阿媽你幹什麼……”未竟的話語消失在門裡。

  “傅總裁怎麼也來了?”

  傅明諧看了看旁邊的人,嘴角含笑。“我接家叔回去。”

  “傅七爺帶著保鏢,聽說他本人也身手不凡,傅總裁未免太小心了些吧。”

  賀清宇舀起一勺辣椒放進湯里攪了攪,話中有話。

  傅明諧面色不變,依舊笑道:“世道亂,上次才遭了槍殺,不敢再大意了,七叔從小最疼我,現在大了,輪到我來保護他。”

  賀清宇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呵,沒想到傅總裁這麼孝順。”

  “過獎,賀先生家裡還有親人嗎?”

  “連老婆也算上的話就有。”他吊兒郎當的流氓氣質又流露出來,笑容中帶著自嘲。

  傅明諧臉上微憫,說了幾句道歉和安慰的話,顯得十分真摯。

  段初言慢慢地吃著餛飩,微笑著看兩人上演一出暗cháo洶湧的對手戲,並不說話。

  多了傅明諧在場,飯一吃完,人自然也就散了。

  賀清宇從頭到尾都沒帶一個人,直到出了巷子,才看到有人匆匆趕在,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兩位,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情,先走了。”

  他朝兩人點頭致意,轉身上了一輛極拉風的蘭博基尼,揚長而去。

  回程的路上,段初言只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也沒有詢問記者會的詳情。

  或許在他心裡,傅氏的事情早就與自己無關。

  傅明諧幾次想開口,看到他微微闔眼的側面,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想了想,心裡暗嘆口氣,覆上那人的手,握緊。

  段初言並沒有掙脫,卻也沒有睜開眼睛。

  傅明諧知道他七叔的心思向來很不好猜,卻沒想到飄渺至此,有時候他在想什麼,他想要什麼,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自己喜歡他,強迫他也喜歡自己,而他就這麼一直妥協與縱容,就算接受不了而遠走,也從來沒有指責過他。

  傅明諧面對任何人,從來都是成竹在胸,惟獨對自己小叔,百般惶然,萬般沒轍。

  下了車,傅明諧不由分說拉住他往內走,一直到房間裡,關上門。

  “七叔,你就沒有什麼事情,想問我的?”他看著段初言,面無表情。

  段初言嘆了口氣,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神色柔和。

  “你希望我問什麼?”

  傅明諧啞口無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面上卻半點不露。

  “真的一點都沒有?”

  段初言是個再低調理智不過的人,他不想說的話,不想被問的話,沒有人能從他嘴裡套出來,無論對方手段如何高明,也因此傅明諧才覺得分外挫折。

  七叔是男人,他當然了解,但他卻不喜歡這種似乎什麼都被瞞著的感覺,他也是個男人,他希望自己的愛人能向自己坦誠,彼此能互相了解。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人之間仿佛隔了一層什麼東西,明明身體靠著這樣近,卻還覺得有距離。

  段初言嘴角微揚,笑容里浮現出些許調侃。

  “你這麼著急,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愛上這麼一個理智到了極點的人,傅明諧只能投降。

  他擁住段初言,將頭埋入對方的頸窩,悶悶道:“你這樣,會讓我感覺你其實並不那麼喜歡我。”

  “我生命里超過半數的時間都跟你在一起,還說我不喜歡你。”

  段初言有點無奈,手撫上他的頭髮,自己親眼看著這個人,從嗷嗷待哺的小娃娃,長成殺伐決斷的男人,這種心情,如父如兄,頗有種吾家有子已長成的欣慰,又因為兩人之間的特殊關係,蒙上一層曖昧。

  “不是像父子兄弟一樣的喜歡,而是情人,夫妻之間的喜歡。”傅明諧抬眼,直直對上他的視線。“我跟趙思聰之間,什麼也沒有,可是你這種反應,實在讓我覺得很挫敗。”

  他微微苦笑,看著這張依舊閒適從容的臉,心中不由愈發煩亂,忍不住對著那人的唇,狠狠吻上去。

  段初言猝不及防,身體被按著撞上門板,隨之而來的是狂風暴雨般的唇舌交纏。

  傅明諧以往的動作,都是和風細雨,就算三年前對小叔下了藥的那一夜,也是極盡溫柔之能事,但這一次,卻挾帶著粗暴與蠻橫。

  段初言被撞得肋下一疼,來不及反應,便被捲入一場情色肉慾的風暴之中。

  對方的力氣很大,他的脖頸被迫著微微揚起,承受突如其來的壓力,舌頭深入口腔翻攪,將淡淡的煙糙味過渡給他,下巴被捏住,銀絲自兩人最親密的交接處牽引出來,看起來愈發yín靡。

  衣領凌亂,衣服被揉得折起皺褶,露出半片胸口,傅明諧低頭含住小叔胸膛上的突起。

  段初言微擰起眉,壓下欲脫口而出的呻吟,低低喘了口氣,那種聲音和情致卻更讓某人壓抑不住欲望。

  想要撕裂他的衣服,想要與他做最親密的接觸,想要把他的心挖出來,讓自己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

  舌頭在辱頭上輕舔繞圈,手滑入他的褲子一直往下,握住那已經微微勃起的欲望。

  “七叔,如果沒有這東西的反應,我肯定以為你是無情無欲的……”

  恨恨地低語,傅明諧帶著一絲報復般地輕輕咬住泛紅的突起,不出意料地感覺到對方身軀一震。

  段初言微感無奈:“看我失控,你就這麼……唔……”

  下面的話沒能說下去,男人最致命的弱點被掌握在別人手中如玩具般玩弄蹂躪,任誰也沒有辦法保持冷清。

  第27章

  “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東西阻隔……”

  他沿著對方的心臟往上,一路在鎖骨附近留下濕吻,又吻上那人微微仰起的脖頸,輕咬著上下滑動的喉結。

  段初言生性內斂,即便在這種時候,也不減半分優雅,如同從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走出來的人,只是上衣的扣子解開大半,露出一片留下斑斑吻痕的胸膛。

  眉間微擰,卻是半帶寵溺和無奈,他發現自己面對傅明諧的時候,總是在退讓與妥協。

  自己對傅氏沒興趣,卻可以為了他留下來。

  自己對男人也沒有興趣,卻可以忍受他對自己做這種事情。

  暗嘆了口氣,段初言半眯起眼,低頭吻上那人的唇。

  傅明諧又驚又喜。

  七叔雖然接受了他,卻從來沒主動吻過他。

  這次的舉動,是不是意味著他開始接受自己了?

  唇舌的交纏往往是燎原的火把,傅明諧幾近迷醉地吸吮著那處柔軟的地方,只覺得自己以往所接觸過的女人,都及不上這人的萬分之一。

  心心念念了二十六年的人,一旦夢想成為現實,傅明諧只恨不得天天晚上都能跟這個人抵死纏綿。

  可惜對方不是能任他揉圓捏扁的路人甲,而是傅家七爺。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接近,施展渾身解數,不時耍點小計謀,趁這人心軟的時候,才能得逞。

  嗯,今生今世,只怕也再無一個人能讓七叔如此相待了,如果他結婚生子的話,也許還有可能,但現在,甚至以後,他肯定不會讓這種可能性發生。

  這個人,是我的。

  “兩年前的一天,我的車子差點撞上他,趙思聰……”傅明諧咬著他的耳垂,低低耳語。“我看他長得有幾分像你,又沒錢上大學,就資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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