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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樓霖看了看天色,想說天色已經不早,但還是明智的閉上了嘴,忙讓人招集了主簿、文吏等,一起來到後堂上。只見後堂的地上已經躺著三個女人,後背、大腿上都是血跡斑斑。有兩個在低聲呻吟,另外一個卻一動也不動。

  樂祥皺起了眉頭,眼睛裡滿是鄙夷,“你們就是這樣審案的,這樣也能讓人招供?”

  賀樓霖心中暗罵了一聲,點點頭道,“我們是宗正寺。”

  樂祥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三個人,眼神里似乎有種亮光在閃爍,就像餓狼見到了帶血的獵物。他慢慢的掰著手指笑了起來,“交給我,等下我自然有辦法!”

  賀樓霖心裡只覺得有說不出難受,皺著眉頭坐在了堂上,沒過片刻,從側門帶出兩位女官打扮的人,他認得其中一個正是早上來出首的那個,此刻她的臉上倒是一片平靜,另一個女子卻滿臉不忍的看著地上的三人,神色複雜之極。

  兩人都沒戴刑具,默默的跪在了堂下。賀樓霖向文吏點點頭,示意可以記錄,卻聽見外面有匆匆的腳步聲傳了進來,“鄴王殿下來了。”

  賀樓霖一驚,忙站起來迎了出去,樂祥也神色變幻的站了起來。不多時,慕容峻已在賀樓霖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四位帶刀侍衛。他的神色一如平日儒雅,但一看見地上的三個人,頓時臉色就有點變了,“少卿不是說還沒有開堂審理麼?”

  賀樓霖心裡尷尬,也不知如何解釋,只能站在那裡,慕容峻心裡有所了悟,不由掃了樂祥一眼。樂祥不得不跪了下來,“參見鄴王殿下。”

  慕容峻點了點頭,樂祥站了起來,不陰不陽的笑道:“不知鄴王殿下來宗正寺有何貴幹?”

  按律,宗正寺,是處理皇家事務的重地,認真說起來,哪怕貴為親王,也不是想來就能來的。

  慕容峻看著他,淡淡的一笑,“公公是乾清宮的吧,來宗正寺可有皇上的旨意?”

  樂祥等的就是這一句,滿臉微笑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金色牌子,一面刻了個“督”字,正是太監奉旨出宮監察事務的令牌。

  慕容峻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殿下請見諒,奴才如今是奉旨辦差,不得不按規矩辦事!鄴王殿下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您就不要為難奴才了,不然奴才很難向皇上交代。”樂祥謙恭的拱了拱手,眼睛裡卻滿是挑釁。後堂飄散的血腥氣讓他有一種莫名的興奮,親王又怎麼樣?再過一會兒,這裡是他一個人的地方,沒有人可以在他的手段前不開口!他有很多種手段好久沒有施展了,而且,他喜歡把這些手段用在女人身上,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人……

  慕容謙慢吞吞的從袖子裡掏出一樣東西,示意侍衛交到了賀樓霖手中,賀樓霖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恭謹道,“鄴王殿下請坐。”

  樂祥臉色不由大變,尖聲道:“賀樓少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樓霖轉過身來,面無表情道,“鄴王殿下有懷遠郡王的信符,可代郡王理事。”

  懷遠郡王?樂祥怔了一會兒才想起,懷遠郡王慕容旭,正是名義上的宗正寺卿,只是所謂寺卿,從來都是給宗室王爺們掛的一個虛銜,實際上,宗正寺一切事務都是由少卿打理,這個寺卿這個時候冒了出來,而且還託了一個親王來代理事務,是何等荒謬——但是,卻沒有辦法說這事情不合規矩。

  “王叔得知此案,甚為關心,只是身體不適,就托小王幫他照看一眼,以防有人虛與委蛇,敷衍了事,或是別有用心,虐殺人犯。”慕容謙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樂祥咬著後槽牙坐了下來,知道今天自己那些心愛的手段再沒有用武之地,心裡恨得發狂,不過眼光一掃到堂下跪著的那兩個女官,又暗暗的冷笑了一聲:就算那三個不招,沒關係,還有這兩個,拿到她們的供詞,照樣有用!

  賀樓霖咳嗽一聲,在案桌後坐了下來,拿起了案宗,“穀雨奉儀,現在,你把昨日你發現之事和今天的經過再講述一遍。”

  慕容謙臉色平靜,眼睛卻不由自主緊緊盯上了穀雨和韻兒——他的判斷沒有錯,出問題的果然是德勝派給洛妍的暗衛,在他的印象中,洛妍對這個穀雨十分器重,比青青幾個也不差什麼,卻沒有想到是她第一個背叛了洛妍!

  穀雨抬起頭來,不閃不避的迎上慕容謙的眼光,沉默半響,突然磕了一個頭,“鄴王殿下,請您轉告公主殿下,她待屬下恩重如山,屬下沒齒難忘,今日之事,屬下並無私心,只是,忠義不能兩全。”

  樂祥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愉悅的微笑,穀雨這些宮裡的暗衛雖然由情報局選撥,卻是德公公一手栽培,不可能不遵從公公的命令。慕容謙就算是情報局的頭兒,也沒有辦法阻止這名義上的屬下,當著他的面告發他最看重的妹子!

  慕容謙冷冷的看著她,一言不發。樂祥卻笑道,“谷奉儀果然是一片赤誠,你現在就趕緊把你發現的事情說出來吧。”說完眯起眼睛看了看慕容謙,滿臉都是快意。

  穀雨淡淡的一笑,回頭又對韻兒輕聲道:“我後悔了,希望你不要後悔。”說完雙手一按地面,姿勢不變,身子卻突然躥向一名帶刀的侍衛。那名侍衛百忙之中,向後退了一步,右手拔出刀來,剛剛橫在面前,只覺得刀上一緊,穀雨竟是空手握住了刀背,隨即將刀刃用力向右後側一揮,一道血箭從她的脖子上飛濺出來,濺在三尺外的粉牆上。

  這變故來得太過突然,慕容謙、樂祥和賀樓霖都霍地站了起來,卻見這位首告公主的女官已經倒在了冰冷的大堂地面上,鮮血在地上迅速積成微黑的一灘,只是那張被血泊襯得格外蒼白的臉上,卻分明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才慢慢閉上眼睛。

  樂祥的臉上浮現出狂怒的神色,指著慕容謙道:“你、你……你敢殺人滅口!”

  慕容謙本來是神色怔忪的看著穀雨,聽見這聲音才抬起頭來,冷冷的喝道:“你這個閹奴,也敢污衊本親王!本王今日一句話也沒有跟人犯說,人人都看見是人犯自己搶刀自盡,眾目睽睽之下,你公然污衊皇親,賀樓少卿,按大燕律,此事該如何處置?”

  樂祥一怔,臉色慢慢由紅轉白,終於意識到面前站著的,並不是宗正府的官員,也不是被抓下獄的貴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大燕親王。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殿下饒命,奴才眼神不濟,不是存心污衊殿下。”

  賀樓霖面如苦瓜,無奈的看向鄴王:讓我來辦這位奉旨辦差的公公,您這不是難為下官我麼?

  慕容謙慢慢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彈了彈袖子,“賀樓少卿,這位公公雖然是奉旨辦差,但這差事一定不會包括污衊皇室,此事麻煩你待會兒就具折上奏,交由內廷處置吧。咱們接著審案。”

  樂慕容謙沒有讓樂祥起來,他只能接著跪在地上,心裡已經一片冰涼:今天自己是怎麼了?就是因為這樁大差事辦得太順利,竟然忘記了這該死的身份,德公公是不會輕饒了他的……公堂上一陣忙碌,衙役們將屍體拖了出去,又大致擦了擦血跡,有壓抑的哭聲在堂上迴蕩,大概那幾個受刑的女子。只聽見賀樓霖清了清嗓子,“李奉儀,你把今日之事供述一遍。”

  “我什麼都不知道。”韻兒本來低著頭,手指死死的摳著大堂地面上的青磚。聽到問話,終於抬起了一張慘白的面孔,聲音先是略略顫抖,隨即慢慢變得平靜,“我負責公主的日常飲食,公主近日沒有任何異常,今日之前,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任何巫蠱的東西,請大人明鑑。”

  第199章 殺人放火

  入夜的興王府燈火通明,外書房裡,慕容峻在屋子裡焦躁的來回踱步,澹臺揚飛卻坐在屋子的一角,像化石般一動不動。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慕容謙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他的臉上有一絲疲憊,看見屋角坐的澹臺揚飛,略微怔了一下。

  “怎麼樣?”慕容峻忙走上一步,問道。

  “宗正寺那邊比預計的好。”慕容謙把下午在宗正寺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我已經留了兩名侍衛,以防他們對幾個丫頭用私刑,不過我看賀樓霖並不想攬這個事情,那個太監現在也已經自顧不暇了。幸虧你想到了打皇叔的主意,不然今天的宗正寺一定沒這麼容易了事。”

  “可惜,父皇那邊……今天午後,我在乾清宮外面等了快一個時辰才見到父皇,父皇臉色很不好,一直在咳嗽,但不管我怎麼說,他始終不肯鬆口,只說茲事體大,要查清楚了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給誰一個交代!要是沒看錯,我回話的時候,那個女人一直就在屏風後面。”慕容謙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

  慕容峻冷哼了一聲,“父皇如今真是……”,他用力的咽下“糊塗了”三個字。

  慕容謙自然知道他的感受,嘆了口氣,“洛洛現在的確是在皇宮的地牢里,不過父皇說,不會短了她的吃穿。既然宗正寺沒有口供,唯一的人證也自殺了,我想,父皇沒有道理處置洛洛,德勝和那個女人應該不敢下手,畢竟,他們真正要對付的是我們。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不行!”澹臺揚飛猛的抬起頭來,眼睛裡似乎有火焰在燃燒,“洛洛病了!早上我離開的時候,文大夫說她這幾天都不能起床,所以我中午一覺得心神不寧就趕了回來,她現在這樣,在地牢里能撐幾天?”

  慕容謙震驚的看嚮慕容峻,只見他神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我已經把文大夫接到這邊,文大夫說洛妍是風寒之後失於調養,如今最怕勞心和受寒,可現在的情況,只怕兩樣都占全了。”

  “阿謙你可能還不知道,今天午後千牛衛又出動了一千人把公主府和官印坊包圍了,所有府官至今沒有一個出來的,我擔心他們會用《京報》做文章,我算了一下,明天就是出報的日子,若是按洛洛上次說的換版的辦法,只怕明天全京城都會知道公主府發現巫蠱詛咒妃子皇裔、公主被收押的消息。”

  “他們想幹什麼!”慕容謙一貫溫文的臉上終於閃現出暴怒的神色。

  “他們想逼我,逼我出手,去闖公主府,去阻止這件事情——明天就是朝會。”慕容峻的臉色冰冷,“所以阿謙,明天一早,你和石頭就出城去,去遼東營。我們兩府有六百侍衛,你們帶一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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