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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在啊。”
他低低的嗯了一聲:“朋友受傷,來拿點兒藥。”
她哦了一聲,走進去左右張望。
“剛走,一會兒回來。”
她又哦了一聲,走去靠牆的椅子坐下,伸手撥拉淋濕的頭髮。鄭雷在門口站了會兒,轉頭時正瞧見她。
被雨淋濕的頭髮很黑,綰成的髻有些鬆散,幾縷細絲貼著脖頸,頸上的小翻領整潔乖順,暈開一層水漬,肩頸往下也被雨水淋濕,微微起伏的胸膛若隱若現細窄肩帶,當中一道淺淺溝壑……
忽的轟一聲響,似驚雷炸開,少年遍體血涌,整張臉都燙起來。
他轉回去,看秋雨打落葉,看水窪漾波紋,仍不冷靜,再抬頭看,便看見逐漸走近的醫務老師。
他忽然轉身朝里走去,將挎在肩上的包隨手丟進宋唐懷裡。宋唐被猛的一砸,嚇一跳,抬頭看著他。
“不好意思啊同學,剛才去領導辦公室簽了個字兒。”
醫務老師進屋,隨手關上門。
“你要雲南白藥是嗎?”
鄭雷說是,他便從柜子里找出藥給了他。
看著宋唐:“你呢?”
宋唐低頭看包時終於看見若隱若現的胸口,一把摟住擋了個嚴實,紅著臉道:“創可貼。”
再出去時一前一後。
鄭雷拎起牆角的傘,撐開後站門口等她。返回的路上,倆人並肩而行,誰也沒說話。說是並肩,其實也算不上並肩,他們不在一個高度,那雨被風帶過來,又淋了宋唐半個肩。
走到樓前,宋唐卸了包塞給他,極輕的說了聲謝謝,轉頭跑掉了。跑去舞蹈室先穿上外套,第一時間將拉鏈拉個嚴實。
徐洋看了看她的頭髮:“下雨了?”
她點頭。
他指指牆角:“怎麼不帶傘?”
“剛出去那會兒雨小,以為下不大就沒帶。”
先前那女生問:“創可貼幫我拿了嗎?”
她才想起來,猛的展開手心,那創可貼已被攥成皺巴巴,還沾著晶瑩的水,撕開來看,裡面也濕了大半兒。抬頭和那女生對視,倆人尷尬一笑。
隔天周末,鄭雷難得沒有安排,卻起了個早刷牙洗漱。
周麗萍每天也起得早,聽見動靜就去廚房做了早餐,做好了還不見人影,就去他房間收拾,剛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他便洗漱完回來了。
還沒等周麗萍反應過來,他先走過去拿了椅子上的衣物。
“以後進屋先跟我說一聲。”
周麗萍反應過來了,他拿的是條內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見他返回衛生間,鬼使神差跟了過去。
他擰開水龍頭開始搓洗。
周麗萍頓了頓:“怎麼不放著我給你洗?”
他沒吭聲。
“我知道了,下次進你房間會先徵求你的同意。”
他仍然沒吭聲。
周麗萍默默折回飯廳,不及飯廳又折回來。
“那什麼、你……”
鄭雷轉頭盯著她。
“……要學會保護他人……注、注意安全。”
他已把褲頭涮乾淨,擰一把晾好,先她一步去了飯廳。面不改色的樣子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可他那麼聰明,又怎會不知她在說什麼。周麗萍有些尷尬。
早飯過後,家裡來了倆客人。
宋唐是鄭雪帶來的,蘭夏是鄭雷帶來的,確切的說是蘭夏自告奮勇提出要來的。他和鄭雷在同一個計算機小組,對新教的知識一知半解,讓鄭雷幫她,鄭雷便同意了。
倆人在書房對著電腦研究代碼,宋唐鄭雪在另一頭畫畫。
“你不是說就你在家嗎?”
宋唐放低聲音。
“他每周六都要出門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
鄭雪也放低聲音,在畫上勾勒出一顆男頭。
“畫的誰?”
“梁栩。他報的跆拳道,我也報了,都一起上過課了,賊帥。”
宋唐悄悄的笑,從衣兜里掏出幾顆糖,一人一顆。頓了頓,走去書桌,給鄭雷和蘭夏一人分一顆。
蘭夏抬頭:“謝謝。”
她擺擺手:“不客氣。”
一時間屋裡瀰漫清甜的糖果味兒。
宋唐回去挨著鄭雪坐,沒一會兒開始打噴嚏,五分鐘打了十幾個。
“感冒啦?”
“昨天淋了點兒雨。”
說話時聲音仍然很輕。
“我媽在廚房熬薑湯,你去找她要一碗。”
她便去了。
不一會兒和周麗萍一起回來,周麗萍端著湯她拿著碗,周麗萍盛湯她負責送,一人送一碗,最後輪到自己。熱湯端在手裡剛喝了兩口,又被鄭雪搶了去。
周麗萍:“鄭雪你怎麼老搶宋唐的?”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她吃東西總覺得特別香。”
不管不顧喝起來,一碗湯漸漸到底,抬眉看見鄭雷的眼,不停頓,一口氣喝完,放下碗。
“你在看什麼?出神了都!”
鄭雷盯著宋唐身後的窗外,淡淡道:“下雨了。”
眾人轉頭,果然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