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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唐挖了盤裡的魚往嘴裡送,邊吃邊問小李:“看什麼呢?”
“你說他帥還是我帥?”
宋唐抬頭,順著他的目光往主桌看一眼:“你帥。”嘴裡還包著魚,“你比他帥。”
小李滿足,把自己盤裡的魚撥給她一塊兒。
晚飯後沒宋唐什麼事兒了,穿了外套拎了包準備撤。
剛出大門,卻被人堵住。
鄭雷還穿著剛才的白襯衣黑西裝,口袋巾都沒摘。
“我想跟你說話一直沒機會,後來有時間又找不到你。”問她,“怎麼不接我電話?”
“拉黑了。”
一旁的蘭夏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變化這麼大,跟小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宋唐看著她:“你倒是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
說起小時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
第2章
2000年秋。
扎著麻花辮的鄭雪伏在桌上默寫課文: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香山紅葉紅滿天。不及末尾她已經犯難,因為忘記片字怎麼寫,寫一格空一格,只寫出三四五六七□□。
她用鉛筆在本上改了塗塗了改,啪嗒一聲,筆頭斷了。於是手伸進文具盒,撥拉鐵盒叮鈴哐啷的響,忽然,旁邊默默遞出一隻削好的鉛筆。
一轉頭,是個梳著娃娃頭的姑娘。倆姑娘相視一笑,就此建立革命的友誼。
這姑娘叫宋唐。
那天放學後倆人才知鄭宋倆家就隔著一條巷子,於是從那天起倆人經常互相串門。
鄭雪活潑好動,家中除了父母還有一哥哥,大她一歲,叫鄭雷。鄭雷性格冷靜頭腦聰明,和鄭雪完全相反,也不怎麼親近人。
宋唐家裡除了父母還有年邁的姥姥,她姥是個慢性子人,坐在院裡喝口茶逗會兒貓,半下午就過去了。宋唐也耐得住寂寞,寫會兒字跳會兒繩,有時玩樹杈子都能玩一下午。
太小的時候沒什麼大事發生,除了被老師父母管束著學習那麼點兒淺薄知識,其餘時間都用來胡玩。
2001年7月,申奧成功的那天晚上,好多大人都去了廣場慶祝,每家每戶都興奮如過年。
鄭雪在街口的小賣部請宋唐喝汽水。
“你知道誰是深奧嗎?深奧究竟幹了啥事,怎麼他成功了大家這麼高興?”
“我爸說申奧是申請舉辦奧運會,申請了十年才成功,好不容易呢。”
“那什麼是奧運會?”
“就是比賽,跑步游泳打球什麼都有。”
“有爬山嗎?”
“……不知道。”
恰逢宋學飛摟著一捧旗子過來:“宋唐你把這些送給街坊鄰居,讓大傢伙都插在門口,圖個高興,熱鬧熱鬧。”
宋唐照辦,鄭雪懶得動,看她挨個發紅旗。
穿過巷子走近鄭家。
宋唐敲了敲門,開門的並非周麗萍,是她家長子鄭雷。
“我爸讓我來的,送給你們,圖個高興。”
邊說邊抽出一支想遞給他。
碰巧有騎著自行車的青年擠過,吊兒郎當晃著龍頭,身上還披著國旗。
宋唐躲,一不留神那寬大的旗幟全蓋在鄭雷臉上。
“誒呀,對不起。”
邊說邊伸手去掀,沒掀開不說,因著重心前傾,那些個旗杆挨個兒敲在鄭雷臉上。鄭雷靜默片刻,伸手抓住杆子捋順了旗幟。
宋唐看了看,額頭都被她敲紅了。
他沒說什麼,從她懷裡抽出一支旗,轉身回去了。
日子不聲不響的過著,轉眼入秋。
這天上午鄭雪伏在桌上做算術題時犯了難。
“四七多少來著?”
宋唐:“二十八。”
“不是三十二嗎?”
“四八三十二。”
“四八不是五十六嗎?”
“鄭雪宋唐站起來!”
她倆站起來。
老師在講台上站著:“同學們都在認真做題,你倆在說什麼?”
她倆都不回答。
“這節課你們站著聽。”
站了二十來分鐘,有人來教室著著急急把老師叫走了,後半節課都沒回來。後來才知當天上午,美國紐約世貿中心的大樓被飛機撞塌了,老師的親戚正好在其中的一幢樓里工作。
9·11恐襲事件一時成為人們熱烈討論的話題。
鄭雪:“我以前覺得她好恐怖,現在她的親戚被恐怖分子炸死了,我又覺得她好可憐。”
倆人蹲在院兒里用粉筆畫著畫兒玩。
“我還是覺得孫大胖最恐怖。”
孫大胖是教導主任。
“孫大胖我們躲著他就行了,班主任可躲不過呀。”指揮,“你往那邊畫。”
宋唐於是往那邊畫,粉筆頭剛觸地,一雙腳突然出現,抬頭一看,是鄭雷。
鄭雷並不看她,徑直前行,但被書包擋住去路,抬腿一踢。宋唐立馬撈起自己的書包,抱在懷裡。
他已往樓上走去。
鄭雪看一眼被踢翻的書包:“鄭雷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