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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恰逢溫潤到家,最近韋氏做媒的興致相當高,他擔心溫樂又被韋氏給牽制住要受委屈,忙不迭朝這邊趕的時候,就聽到這史無前例的嚎啕大哭聲。

  門口的侍從們沒有敢進屋的,都在外頭眼巴巴瞅著進院子的溫潤,溫潤沒時間想更多,急忙就衝進堂屋,立時就被抱在一起的母子倆給雷了一下。

  這不怪他,溫樂親溫煉抱兒子的時候他也會被雷的蘇蘇麻麻,這年頭的人並沒有像溫樂這樣將感情表達的這麼豪邁的。

  由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先是上前勸架,和溫樂一起小心翼翼的將韋氏扶到軟榻上坐了,才空出精力來詢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溫樂剛要張嘴,韋氏忙不迭的伸手壓了他手背一下,紅著眼睛抹了抹臉,啞聲回答:“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老爺,心中傷懷。”

  溫潤和溫樂對視了一眼,便知道其中有蹊蹺,他也不多問,說了幾句話後就知趣的告退,臨走轉身的時候,還掃了桌子上剩餘的畫像幾眼。他心裡有數了。

  他一出門,韋氏就拍了溫樂肚皮一下:“口沒遮攔的小子,你難不成方才想告訴你大哥?”

  “母親不哭了?”溫樂蹲下來,伏在她膝頭,“對不起。”

  被溫潤這麼一打岔,韋氏原本心中的不甘竟然奇蹟般少了許多,也許是她一直以來對溫潤的情感停留在懼怕上的關係,她並沒有真的將溫潤當做兒子來看待,和溫樂的隱私一比,孰輕孰重自然無從爭議。剛才有了一點點一致對外的感覺做鋪墊,韋氏轉念一想,又不是絕後了,自己還有嫡孫子不是?

  更何況庸兒他娘當初是韋氏自己身邊的侍女,那時是她鬼迷了心竅找了這麼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去給兒子做初蒙,後來一段時間兒子糜。爛的生活也讓她感覺有些驚慌,可那時候她在溫府習慣了忍氣吞聲,也沒有主動去做些彌補的概念,按理說,兒子如今的尷尬,也有她這做母親的一份責任在裡面。

  韋氏傷懷極了,一想明白,她心中便痛的不行,低頭就去撫摸溫樂的臉:“母親方才打你哪兒了?疼不疼?”

  溫樂心中如同被揪了一把,難受的不行,只能搖搖頭說:“是兒子不孝,母親教訓的沒錯。”

  韋氏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摸摸他的額頭,心中一下也是接受不能。可溫樂不肯娶妻的顧慮似乎也對,他如今這個身份地位,若是娶了個口風不嚴的妻子,日後四處散布他不能人道的消息,那他的一世清譽無疑會毀於一旦。

  “你先出去吧,”韋氏茫然的思索了片刻,到底沒有在這忽然的打擊中很快的找到頭緒,只能對溫樂揮揮手說,“回去休息休息,讓母親冷靜一下。”

  她說罷,又擔心兒子以為自己在生氣,急忙掛起個淺淺的笑臉來安慰他:“你莫擔心,這不是你的錯……你去好好休息,如今公務那麼忙……你明日不是還要去商行嗎?”

  溫樂沉默的出了門,臉色異常的難看,他心中翻滾著說不出口的愧疚,然而在見到一臉焦急的等在門外的溫潤後,卻驟然間被另一種複雜的情絮掩蓋了。

  他上前去,也不遮攔,眾目睽睽之下便將腦袋抵在溫潤的胸口。溫潤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很是擔憂,嘴裡卻不得不故作如常的安慰道:“別擔心了,待會兒為兄去開解母親,她只是一時想不通……”

  “我對不起她,”溫樂搖了搖頭,他心中憋著太多的事兒,卻沒辦法對任何人訴諸於口,哪怕是溫潤也一樣。

  溫潤沉默了片刻,朝天看了一眼,嘆息著抱緊了溫樂。

  第62章

  韋氏再不提起成親的事,就像是完全忘記了溫樂還缺個妻子似的,不論是哪個郡城的媒婆都再瞧不見她了。

  對外,若有官眷們吃酒時狀似無意拐彎抹角的將此事提起,意在毛遂自薦或為己謀福的,韋氏通常也就當面笑笑,隨意打個太極,但下一次再有聚會,開口那位太太卻再難被邀請了。

  長此以往,溫樂這個大厲朝獨一個的侯爺的終身大事也就成了個點不得的炮仗,大伙兒不敢說,卻又好奇,各種稀奇古怪的猜測就出來了。

  “忠賢候能看得上那種庸脂俗粉?我可聽說皇帝將他的小女兒已經私下許配給侯爺了,那可是大長公主……那是開玩笑的麼?”

  “瞎說,大長公主去年這個時候才滿月呢,倆人差二十來歲,靠譜嗎?”

  “……我可聽說忠賢候在海外有個相好,那大中華商行你們知道不?”

  “傻子才不知道呢。”

  “大中華商行的船天天朝外跑,據說有個什麼什麼國的公主就跟忠賢候好上了。那公主日後要做皇帝的!”

  “有違聖訓!豈不又一個武皇帝?”

  嘰嘰喳喳,渣渣嘰嘰。

  大中華商行大都分部小管事兒很是尷尬的聽著隔壁那群酸腐從自家主子的婚事說到武皇后身上吵成一團,忐忑的拿餘光瞥了坐在對面慢悠悠喝茶的倆主人,輕咳一聲:“叫侯爺和溫大人見笑了。”

  溫樂聽著別人談論自己的八卦,心裡那感覺還怪特別的,更何況那八卦還傳的狗屁不通,那心態就有點像小明星瞧見胡說八道的通稿時的無奈了。

  溫潤打破僵局,笑眯眯的說:“果然是皇城根兒,天子腳下。我們往常去的州郡,人家說的至多止步兒女情長,也就大都,偶爾還會牽扯上政治。”

  小管事擦了把汗,乾笑兩聲:“溫大人果然風趣。”

  溫樂喝完了杯子裡的茶,又側耳聽了一下,那伙人已經開始爭論上一屆的科舉題目有多麼不人性化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對那管事說:“今兒辛苦你跑一趟了,月末收稅之前,你們記得去請戶部那幾個打點打點。雖有我這層關係,你們也別顯得太驕矜,該拿多少的自己掂量,完事兒記帳簿里年底跟我說。”

  “哎!”管事兒也連忙跟著站起,給溫樂作揖,“小的省得,侯爺可是要進宮?馬車備在外頭,小的送您下樓。”

  車一搖一擺朝皇宮方向跑,溫樂看了眼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朝後躺在溫潤的懷裡,就聽到溫潤低聲說:“我總盼著有一日,那些碎嘴說起你婚事的時候,能將我和你扯在一處。什麼莫須有的公主,無端敗壞你名聲。”

  溫樂笑了一下:“說傻話吧你。如今好容易沒了母親那邊的壓力,你反倒更不滿足了。”

  溫潤悵笑:“人心本就無底。更何況若任由人家猜度你和大長公主,恐怕皇帝那裡終有一日也會不悅。”

  溫樂輕哼一聲:“我們可是納稅大戶,他能為那麼點小事情就發脾氣?再不行,大不了日後讓庸兒提親去,看皇帝那個模樣,大長公主想來不會丑到哪去。”

  宮中自從辦了喪事,接連幾年都是冷冷清清的,雖說大長公主的落地是一宗大喜,可辦完了滿月宴後,禁宮內便又成了一潭死水。

  溫樂每回來都是數著秒回去的,這裡壓抑又沉悶,偶然見到的宮人們都是悶不吭聲的做著自己手頭的差事。若不是為了大中華商行的後台,他也絕對懶得來和皇帝虛與委蛇。然而皇帝卻尤其喜歡他和溫潤來這兒,溫潤很少搭理他,但他卻偏吃這一套。

  皇帝一個人在大殿裡批閱奏章,見溫樂和溫潤來了,幾乎喜形於色,忙不迭讓人擺出棋盤來:“潤兒樂兒來了?來來來陪朕說說話。”

  溫樂笑笑,把手上的帳冊遞給他,皇帝接過來翻了幾頁,嘆息一聲道:“當初你就哄我簽了那樣的盟約,臭小子,和你爹當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狡猾。”

  溫樂被他一講也有些想發笑,當初先帝也是吃了溫三老爺一個大虧的,如今先帝去了,皇帝卻仍舊記得,偶爾說起以前的事情時,溫樂雖然並沒有親身經歷過,卻也能感受到他那種哭笑不得的打趣。

  說起溫三老爺,皇帝有點來勁,笑眯眯的又講了幾個當初他和太子以及三老爺打交道的趣事兒,不知道觸動了自己心中的哪點痛處,他猛然閉上嘴一聲不吭的盯著棋盤,好半晌過後,才又若無其事的笑了起來。

  上次見皇帝約莫在半年之前,才幾個月不見,皇帝原本就有些花白的頭髮更加斑駁了。做皇帝是個勞心勞力的苦差事,他這樣好的相貌,卻也被拖累的眼角皺紋橫生,更別說原本平滑光亮的眉間,如今也是印出了三道深深的豎紋,嘴唇幾乎是下意識的緊抿成寡情的弧度,那總帶著淺淺的媚意的微笑,也只有存在於記憶中了。

  他對所有人都冷淡,唯獨溫潤和大長公主是例外的,溫樂在先帝死後也只見到他在看著女兒和溫潤的時候會露出笑容,而溫樂則是沾了溫潤的光,叫他愛屋及烏的會夸上幾句。

  看著這小老頭跟個真老頭似的垂暮,溫樂未嘗沒有唏噓之感,可溫潤縱然到如今也不太理會他。擺好了棋盤,溫潤也不坐在棋盤邊兒,皇帝先是有些尷尬,而後神情又有些落寞,強撐著笑了一笑,溫樂趕緊打了個圓場:“我給你們煮茶?”

  皇帝一愣,臉刷的就白了,連連擺手:“不必不必,你陪我來下棋吧。”

  溫樂感覺到有點傷自尊,卻恰好有個宦官小心翼翼的推開大殿的門進來,喜氣洋洋的跪地一拜:“陛下!貴妃娘娘方才誕下龍子!”

  皇帝手上握著的一粒棋子啪嗒就摔在地上了。

  ……

  先帝駕崩三年以後,皇長子終於降生了,該知道的人自然明白若無意外這個孩子絕對能順利長大,而溫家兄弟倆在太子詔書傳出大都以前便已經南下去了賦春。

  溫煉如今常年是住在賦春的,他雖然是個糙漢子,但內心卻嚮往安定,在一個地方呆出感情了之後就不大樂意挪窩。加上他現在管的是不太正當的行當,專門替大中華商行在海上巡視是否有違規商船,所以他的身份一時也不太能夠在外公開,通常出海一個月後,他就會呆在賦春休息一個月。

  他年紀也不小了,又不是溫樂和溫潤的這種關係,到現在也沒個對象,就連溫樂也挺發愁的。

  但這缺心眼的小子太讓人無奈了,一邊說不想兩眼一抹黑的娶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媳婦兒,一邊看到女孩子就害羞的木訥到不行。在這樣的情況下真正看上他的姑娘實在是少之又少,而看上侯府的家世想要嫁進來的,溫煉自己卻心中難以接受。

  這小子才二十多啊,難不成要打光棍十來年嗎?

  他不出海的時候,庸兒就被他帶著玩瘋了,偶爾庸兒也會一起隨船到海上看看,在溫樂封侯之後,他就很少去學堂了,而是請了大都的先生每年定時在臨安的別苑教授課程,其他更多的是實踐。

  馬車行到賦春城,城牆的厚度簡直是普通州郡首府的兩倍,他回來的消息瞬間便傳回了衙門,還未到侯府,他便瞧見麥靈通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自另一個方向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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