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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潤道:“上個月才送來了這一季的銀票,怎麼這個月又來?”他想起上個月看到信封里倒出來的厚厚一疊子足有二百萬兩銀子的銀票,心中還是忍不住再度詫異,這生意居然來錢那麼快,實在是他從前始料未及的。

  溫樂打開信封,倒出來的卻不是銀票,而是一疊信紙,他隨意翻看了兩眼,裡頭是幾張勾繪的美輪美奐的妙筆丹青字,還有幾張是畫的惟妙惟肖的珠釵樣式,餘下的便是陸長安寫給他的書信。

  溫樂看過一遍,瞭然點頭:“是問我討要新的限量香水瓶呢。”

  溫潤愕然:“上一批不是半個月才運去臨安,他怎麼又要?”

  “說是臨安的貨兩日便被搶光了,連送去洛陽的也被他一時糊塗挪用了賣,眼下洛陽那邊的婦人們聽到了風聲日日去店鋪里催促。這老王八,跟他說了要沉住氣,沒料到還是弄出這種事情。”

  溫潤白他一眼,得了便宜賣乖這事兒溫樂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了。

  珠釵樣式是他拿來給溫樂過目的當季新款,用的是溫樂剛剛送去的墨綠色的小寶石,模樣十分好看,沒有不通過的道理。賣光的限量瓶是上一期已經有底樣的了,這回送來的只是下一次要用上的瓶身圖樣,他似乎是想要主打福祿壽喜的吉祥話,那麼瓶身的樣式自然也要改變一下,敦厚沉穩為佳。

  他笑了笑,不甚在意的將紙丟回桌面上,點了點後道:“這圖樣好,出來後要送母親一套。”見麥靈通眼巴巴的瞧著自己,她又是一樂,“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麥靈通笑嘻嘻的謝了恩,跟溫樂混到現在,他可沒少吃甜頭,溫樂賞他可是一百兩一百兩的賞的,更莫說他家內子時常能拿到的那些氏族富家太太也未必搶得到的限量版寶貝,每日一將這東西拿回府里,老婆是定要狠狠的給他吃大碗獎賞的。

  麥靈通去後,溫樂才嘆了口氣,閉上眼倒在溫潤的肩膀上喃喃道:“可累死我了。”

  溫潤抱著他的肩膀,輕輕的碰了碰他的額頭,問道:“方才你給麥靈通的障藥是從哪裡來的?”

  實際上是從商城來的,溫樂卻無法據實相告,只得裝作被發現了秘密似的笑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唬他?那是我讓人自己研究的,也是陰差陽錯才出來的成果。”

  溫潤扯了扯嘴角,並不深究,他是知道溫樂手下有些人盡干秘密事兒的,那些大炮啊火炮什麼的,都是從那些人手底下出來的,若不是有些能耐,斷沒有被溫樂委此重任的道理。

  想起日前回到賦春的多倫一干人等,他話鋒一轉,又問道:“多倫那邊,你需準備的貨物可安排好了?我上回可聽他們說不日要啟程離開了。”

  “他們要做我香膏的生意,還帶了他們那的香水來給我過目。瞎!你不知道那個氣味,能熏死一頭牛。”他恍惚記起似乎無比遙遠的上輩子,他接觸到的許多外國人也都塗著濃烈刺鼻的香水,據說是為了掩蓋體臭,也有人講這是因為他們的嗅覺不靈敏,總之作為男人,溫樂最怕的就是嗅到有女人凃那種香水,真正是能飄出十里地的味道。

  如今多倫他們似乎收了要探險的心,藉由喜愛的航海旅行,他們主要的精力便放在了國與國之間互相販售的特產,比如茶葉,大厲的茶葉在倭國尤其受歡迎,每兩可以換到相當可觀的珠寶,以及溫樂如今開始發售的珠寶樣式以及精油、香膏、雪花膏一等,在他的國家也相當受歡迎。多倫最開始與溫樂做生意是在兩年以前,他每趟下來能也能給溫樂賺到不下於一家分店的錢,兩方有了利益聯繫,關係反倒更加親密。

  再過不到月余他們就要再次啟程,如今的多倫已經有了兩艘船,一艘是在賦春當地的船廠里購買的,船上每個來回都裝載了大量的貨物。為了預防水匪,他還會定期跟溫樂購買炮火。溫樂當然不會賣給他最先進的,不過對敵顯然也不會有問題,因為其中大多添加的都是溫樂自商城購買到的東西,所以即便是拿回自己國家,外人也絕對無法研製出同樣的做法。

  這種能帶來可觀利潤卻不會留下多大後患的合作夥伴溫樂自然是喜歡的很,他這回還要走了溫樂二十萬兩銀子左右的香膏以及兩萬兩銀子左右的炮火(炮火溫樂賣的相當昂貴),又添置了一艘價格不菲的新船,在交情之餘,又是相當不錯的大客戶。

  溫樂側頭親了親溫潤的臉頰,笑著打趣他:“這一次黛安娜她們都沒有來,你還在胡吃什麼飛醋?”

  溫潤將腦袋埋在他頸間,半晌後嘆了一聲:“母親前些日子又招媒婆上門了。”

  溫樂聞言也是一滯,剛想說話,便聽見溫道庸有些奶氣的細細軟軟的聲音自旁邊傳來:“阿爸,你在和伯伯做什麼?”

  溫樂猛然抬起頭,果然瞧見那小王八蛋拎著自己軍綠色的書包帶子傻乎乎站那兒,八九歲的小孩因為自己定時餵牛辱的關係,個頭拔高飛快,有如今賦春孩子們普遍十二三歲的個頭,不過心智卻不比同齡孩子高到哪裡去,只勝在性格不紈絝,行事也夠沉穩。

  溫樂對付他還是有點經驗的,壓根兒不著急,從溫潤的懷抱里坐正了之後就朝他招招手:“庸兒過來。”

  庸兒書包拖在地上,一陣風跑了過來撲在他懷裡。

  他從前不知道,自在書塾上學後才明白到自己和父親的相處模式有多另類。他在書塾中並不輕易表露身份,朋友也不少,男孩子們沒有不提父色變的,有個比他大的小子前段時間還叫自家老爹打斷了腿,說是因為背不出《孟子》來,他爹便以為他在書塾里成日胡鬧無心學習,有一日他無意中說出父親晚上抱著自己睡覺,實在讓那群小子羨慕的哈喇子流到地上還不止。

  他從前以為沒有母親,自己便是身世悽苦,可如今看來,倒是占盡了世間的福澤,既不用擔心衣食短缺,也從不缺少該有的家庭和睦,祖母只他一個孫兒,疼寵到了骨子裡,家中的大伯叔叔也沒有鬩牆的異心,父親又是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的講道理和有見識,自己上輩子莫不是觀音大士的兒子吧?呸呸呸,阿爸才不會和觀音大士有勾結呢。

  溫樂問他:“今日在書塾里學了什麼?”

  溫道庸便不疑有他,立刻忘記了自己看到的畫面,轉而專心回答:“今日先生講到君君臣臣,鉚勁兒便教導我等要忠於聖上,兒子並不以為然。”

  溫樂輕哼一聲,“本就是取其精髓之處,若你覺得不對,便回來同我商量,我若覺得不對,你便不必再聽從。但當面兒卻不好直言不諱。雖說是那麼個道理,講出來你家先生也是聽不進去的。”他心想著,大抵是可以找吳先生談一談,讓他收了這些個洗腦的忠君玩意兒了。他可不希望賦春子民三句話不離聖上英明。

  眼看天色不早,二人便帶著庸兒一併去找韋氏用晚膳。

  韋氏如今可算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溫樂及冠後,她日子也過得越發清閒了起來,人一清閒便總是想找事兒做,於是一天到晚就想著給幾個兒子成家。

  溫樂以工作繁忙的藉口推了幾次,她看上去是有點失望的,但卻從未被拒絕澆熄熱情。

  有時候溫樂也被煩的恨不能跟她坦白,但出於理智考慮,還是跟溫潤默默給忍下了。溫潤那邊她倒是沒有這麼大的熱情,被他用退婚內傷給推託了一次之後就沒有再糾纏,只有溫樂時不時要受他畫像的騷擾,裡頭畫的一個個又都是圓臉小眼睛看不懂五官的古代美人,實在是憋死人不償命。

  到堂屋前,兄弟倆恰好碰見濃妝艷抹的媒婆從裡頭出來,因為溫樂一向對外的態度都比較冷淡,她反倒對看上去溫文儒雅的溫潤更感興趣,還貼上來想要寒暄幾句,被兩人飛快的躲開了。

  兄弟倆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無奈的苦笑,只能悶頭進屋不作過多交談。

  但很快的,他們發現到現在的擔憂都是多慮,現實總有各種各樣的神展開讓他們無法考慮更多。

  這一晚,溫潤匆匆捏了一封信跑來找到溫樂,諫郡王……不,諫親王在信上寫了大都內的近況,抱怨了皇帝因為皇后誕下龍子的原因有些疏遠他。這是皇帝頭一個活到了兩歲的兒子,就連遠在賦春這樣的地界,也多有議論這位皇子當真是好運,如無意外的話,按照皇帝這種恩寵,他不做太子才是件怪事。

  諫郡王確實應該著急,溫樂在來往臨安等地的時候聽到不少他的八卦,皇家的事情歷來是相當受百姓歡迎的,天下悠悠之口皇帝堵不過來,法不責眾這話也不是隨便說說。諫親王在皇帝登基後一步一步到如今的手握兵令權傾朝野,也能算得上是個相當傳奇的人物,而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踩了狗屎,再不復前些年的好運,數次在宮中與皇帝爭吵被趕出來,前段時間居然連他的王妃也被皇帝罰抄一百遍道德經,實在是丟盡了臉面。

  誰都不知道森嚴的宮牆內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照諫親王寄來的這這封信看,顯然是情感上他和皇帝倆開始鬧矛盾了。

  諫親王不是個安分的人,這一點溫家兄弟打一開始就知道。他雖然因為身有殘疾顯得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可從來都是相當有野心的。溫潤討厭他,自然將他朝最壞的地方猜測,覺得他當初在皇帝寵幸太子的時候也能憑藉跛腿在宮中占據一席之地,更是讓兩個兄弟都對他死心塌地,太子稍有風吹糙動後就能心狠手辣的快刀斬亂麻,同時還能給所有人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形象,城府實在是深不可測。也因此溫潤從不選擇和他正面爭鬥,任由自欺欺人的諫親王束縛於自己的罪惡感不得不照拂溫家,但現在皇帝若是也讓他難以信任的話,大都那邊的風雲詭譎可就不是滿口八卦的百姓們可以隨意猜測的了。

  近年來關外的元兵總是蠢蠢欲動,偶爾會趁著守備不森嚴的時機進入邊關大肆掠奪一番,防的了賊偷防不了賊惦記。再加上國土廣闊,每年都有各地各色再難發生,乾旱的、發大水的、地震的、或是傳染病。做皇帝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至少新帝他一直琢磨到現在,也沒有時間專心弄死現在對他來說無關痛癢的溫家人。

  只是溫樂並不明白諫親王到底意欲何為,他在溫潤這邊的書信從未少過,定期兩個月一封,就算沒有回應也是噓寒問暖的。那一頭他又頻頻與皇帝對著來,手上又握著兵權,說不得皇帝還以為他的怒火是愛人在使小性,若說他是想要篡位登基,那如今看他一言一行還真不像是想要起心思的人,若說他是為了要說出溫潤身份爭取皇帝信任所表達出來的愧疚,這個模樣似乎也不盡然。

  其實許多事情溫潤並不會和溫樂講的太明白,雖然賦春這塊地方是屬於溫樂管轄,但只要涉及到大都,溫潤就不太想讓溫樂攙和進來。這是一種保護,但也可以說是溫潤作為……男人吧,作為男人的一種自尊心,溫樂當然不會不清楚,他不會輕易去打擊溫潤,可自己暗地裡還是要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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