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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回過頭詫異的盯著溫潤,這傢伙是怎麼在這個島上蓋出這種房子的?

  溫潤笑眯眯的下馬車,一看就知道很明顯明白溫樂在想什麼,但他偏偏不說,反而裝作渾然不知的模樣,對溫樂攤開手道:“如何?”

  溫樂指著宅院的大門,又指了指船行駛來的賦春的方向,難掩驚異:“你怎麼弄成這樣的?”

  溫潤對他的表情看上去相當的受用,但卻並不回答,吩咐了馬夫將馬車駛走後,他上前拉住溫樂的手便朝內走:“裡頭估計沒有賦春的那麼精緻,但我尤其仔細的吩咐人弄好了咱倆住的宅院,比你的主院肯定是不差的。”

  一進府,便是整齊排列的園林擺設,假山流水樣樣不缺,裝潢反倒比賦春內的侯府要顯得更大氣些,裡頭來往走動的人在看到溫潤的時候明顯變得異常小心,幾乎紛紛都閃躲到老遠,但必要的禮節還是做到了的。越朝里走,細節處也並不大意的宅院便越發讓溫樂心驚,他並不記得從賦春出航的商船有運載過這些東西,況且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島嶼上,溫潤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進了內院,溫煉的大嗓門又開始清晰起來,溫樂聽到他大聲嚷嚷著“收拾乾淨了沒有”“快去前廳準備”這些話,感覺他簡直是從忍冬手下出師的一等好管家,不禁有些黑線。

  他回過神來,拉拉溫潤的手,問他道:“可要去拜訪當地的酋長?”

  “酋長?”溫潤的神情那時有一瞬間的空茫,然後仿佛才明白過來似的,抿了抿唇道:“不用去,那個部落早便解散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啊?”溫樂才聽到這個消息,部落只有更換新酋長或併入其他部落要不就團滅的,哪兒有莫名其妙就解散了的啊?

  溫潤朝他笑了笑:“上次來的時候的事情,我想著並不重要,便沒和你說。進去吧,洗洗澡出來便可以用午膳了。一路下來累了那麼多天,須得好好休養才行。”

  溫樂沒辦法,只能被他糊弄了過去,心中卻還記掛著溫潤的不說實話,等到洗好澡吃過飯,趁著溫潤去處理島上的公務不在府里的功夫,便拉著溫煉說話。

  溫煉好似極怕溫樂拿他的鬍子說話,坐的乖覺的很,談及島上部落的事情,他先是一愣,而後才狐疑的盯著溫樂的眼睛問:“大哥竟然沒有告訴二哥你麼?”

  溫樂沖他不懷好意的咧開嘴微笑。

  溫煉卻並沒有平常誇張的反應,而是猶豫著搓起了手,在溫樂的一再追問下,才低著頭小聲說:“原本島上的族群部落上回集合起來用鐵矛忽然攻擊我們船隊,隊裡被殺了幾個好手,大哥便下令將他們都抓起來送到臨島上來……我之後倒是沒見過那些人,想來……不該活著的。”

  溫樂跟被雷劈了似的傻在那裡,怪不得要瞞著他呢,這事兒要被先前的他給知道,肯定會狠狠的跟溫潤吵一頓。

  不過現在的他倒是沒有那麼多的閒情逸緻,他想的也跟以前不太一樣了,要是從前,他估摸會因為這事兒覺得溫潤是個麻木不仁視人命如糙芥的王八蛋,可如今的他心中所想的,卻是溫潤排除了一切異己,究竟是否只是開礦那麼簡單。

  在島內的溫潤就跟在賦春的溫樂一樣,上了岸便腳不沾地的忙碌起來,等到夕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才匆匆忙忙的趕回家,身邊還跟著好些個黑黑高高的壯漢看模樣在匯報工作。溫樂一開始沒認出來這些人,後來猛然發現這不是曬黑了的武一武三武十六么?溫潤手下帶著的得力幹將,自從見光後一部分就被溫樂給編進了侍衛隊,而另一部分溫潤自己留下的,溫樂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了。原來是來了島上,做了麥靈通那樣的角色。

  溫樂之前和他們有過不對付,如今見了面,對方也相當詫異他為什麼會在島上,跟溫潤匯報工作的音量一下子就變小了,猶猶豫豫了好久,某些該說的事情大概也咽回了肚子裡,直接告辭。

  溫潤無奈的安撫溫樂道:“他們就是這樣,你別朝心裡去。這些人都跟隨我許多年,若無必要,我目前尚無法對他們多行苛責,等到日後慢慢熟悉了,他們總會轉變態度。”

  “這群人是太子給你的?還是諫郡王?”

  溫潤知道溫樂並沒有生氣,感激的笑了笑:“是太子給的。”

  那就怪不得了,太子手下出來的人,不心高氣傲才是有鬼,估計他們心裡把溫潤當做是龍子龍孫,自己這溫家的出身在他們看來確實是高攀了的。

  他嘆了口氣,不打算說這個,直接轉移開話題:“島上的部落動亂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

  溫潤一愣,隨機想到了什麼,有些無奈的皺起眉頭:“是煉兒告訴你的吧?”

  溫樂不置可否。

  溫潤被他盯的撇開眼睛有些難堪,沉默許久之後才輕聲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只不過擔心你會誤會我糙菅人命。當初那部落里一百三十多人舉著長矛來搶奪我們商船的貨物,他們矛間沾有毒液,我已開始並不知情,只下令商隊防守,不料竟然害得他們枉死。我那時怒火攻心,殺了好些,還將活著的全部困在臨島上,後來見他們仍舊野心勃勃意圖報復,我擔心夜長夢多,便用炸藥將他們全部……”

  “只是這樣?只是因為他們搶奪商船?”而不是借題發揮,偶遇時機麼?

  溫潤點了點頭,只是被他直勾勾的視線盯的臉皮發僵,最後只能嘆息一聲認輸的垂下頭:“我想養兵。”

  “養兵?”溫樂頭一撇就笑出聲來了,原來果真被他猜了個正著,他直接在手邊摸了個杯子憤然砸過去,站起身冷冷的罵道,“你他媽下決定之前和我商量過嗎!?我不問,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告訴我?”

  “你別這樣……”溫潤愁得不行,他早知道溫樂會發脾氣才不說的,沒想到到了還是瞞不過他,只能去拉他的手,一邊解釋道:“我帶你來島上,就是想告訴你……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提起罷了。”

  溫樂卻不相信,只是冷笑一聲:“我玩心眼從來玩不過你。”

  “我和你玩什麼心眼!”溫潤急了,忙見他朝著自己懷裡拉,卻不料溫樂的態度居然異常的頑固,只能匆匆的解釋:“我無非是擔心你胡思亂想,你瞧你如今知道了,和我的猜測可有半分不同?你當我養兵是為做什麼?”

  溫樂低頭無語的哽了一下,幾乎不想看他。

  他實在是不想去猜測溫潤是為了什麼而養兵,在這距賦春千里之外的海島上,私密小心的布置這如今的一切。他不過來了海島第三回,竟然就發展到現在這個幾乎沒有不足的程度,是從一開始就在籌謀一切嗎?

  每回來往固定的商船,他究竟是從哪裡得到了這麼多的資源?莫非背著他又開闢了另一條航路?

  只聽得溫潤繼續講道:“大都如今風雲詭譎,皇帝看似江山穩固,可你不知諫郡王他抱了什麼心事。當初他與太子蜜裡調油,不是轉眼便為了新帝出賣了太子?我只是擔憂他守不住話,忽然便將我的身世出賣給皇帝。皇帝決計不能容忍我活下,他若大軍壓陣,你可如何是好?”

  溫樂一想也有道理,他這人比較理性,一覺得對方說話好像挺在理立馬就放下火氣,想想後才回答:“若是只為了這個,你何須瞞著我呢?”

  溫潤方才以為他至少是猜到這個的,轉念一想立馬傻了:“我怕你發怒才瞞著你,你莫不是以為我要貪圖你手下的礦產麼?”

  溫樂有點心虛,他一開始真的是這樣想的。

  溫潤立刻不高興了:“我對你是什麼心,你理當有所了解,我何嘗是那種重視身外之物之人?”

  “你還有理了!”溫樂眉頭一豎,“你若是真怕我誤會,便別瞞著我做這種引人遐想的事兒!我若是不了解你,今日便不會親自問你出口,而是安全回到賦春再籌備對付你的事兒!我的雷管炮火可瞞過你?”

  溫潤捏了捏鼻子,小聲道:“我不過一時心急,你方才那樣想我,當真挺傷人的。”

  “那是我的錯,你也不對,打開始就該和我商量著來才對,我倆的關係,你若一開始說了,我也不會想這麼多。”溫樂慡快的道歉,心中還是不太高興,他想起剛剛的問題,立刻又問,“我並不記得來海盜的商船有運送過島上的這些,你難不成瞞著我帶了工匠?”

  溫潤道:“那倒不是,先前那些送回賦春的海匪,他們的船隻並未全部被銷毀,我帶去賦春一些,剩下的便北上去了福州幾個靠岸的碼頭,許多玩意兒都是自那些地方來的。”

  “這又是瞞著我的。”

  溫潤立刻無計可施,垂頭任他埋怨片刻,忽然小聲道:“你又何嘗沒有瞞我什麼呢?”

  溫樂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刷一聲跳了起來,聲音拔得老高:“要翻舊帳麼!?”

  溫潤痛恨自己嘴賤,但過往以來一直深埋心底的不安卻因為他這態度驟然活躍了起來,他幾乎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埋怨,側頭盯住溫樂便道:“我信你,便一直不問。你教我學了多倫他們的夷語,我並非與他們無話可談。賦春修路的漿粉、你撲在屋頂上的黑布,你莫名其妙多出來這樣多的珠寶,我通通知道,也明白你有些不該告訴我的東西。”

  溫樂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或許是他一直出於保密思想不肯多用的商城,還是倉庫?甚至於他與在大都時完全不同的面貌和靈魂。總之他閉了嘴,也忽然明白過來自己也是有所保留的,心虛的一塌糊塗。

  第53章

  關鍵是他從不知道溫潤對此事的怨氣會那麼重,雖然溫樂自問自己許多事情還是做得挺秘密的,但以往他肯定看出了不對勁兒,溫潤一直不說,他還以為溫潤一點不在乎這些的。

  他一直把人和人之間的距離算的很理性,並不如溫樂這樣好奇,以往偶爾有對溫樂拿出的新奇東西感興趣,但問過兩句被推拖過去後一般就不會再提起。不得不說,他這樣的處理態度也讓溫樂感覺到相當的舒服,至少在每日不得不對任何人防備之餘能有個稍微不太給壓力的夥伴,這種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

  跟溫潤確定關係之後,這種舒適的感覺就逐日變得越加強烈,許多在韋氏和溫煉面前壓根不敢露出的底他也不太介意被溫潤看到了,又是甚至恨不得什麼私密的不敢喧囂的事情都交給溫潤來做,這種信任的感覺是自然而然產生的,也許關乎新出現的感情,但更多的還是一直以來溫潤給他的與世不爭萬物淡然的態度。

  溫樂今天才恍然明白,原來這種不爭,不是因為不感興趣,而是刻意忍耐了嗎?

  溫潤見他這個模樣,立馬後悔放狠話了,趕忙站起身抱住他,湊在溫樂耳邊小聲的說:“對不住,我方才是一時衝動,並非有意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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