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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涉定定地看著熒幕上的這一行字，半響才回道：“知道了。”
林覓起身出門，因為這裡距絲竹園比較遠，所以他直接乘坐升降梯，去了頂層的飛行平台。
這裡的飛車是高層專用，林覓剛坐進愛車就看到身邊一道黑影閃過。
在這基地里，能肆意駕駛私人飛車的也就那幾個人，而從他身後飛過，且是黑金色座駕的除了楊渉再無他人。
林覓苦笑了一下，雖在意料之中，但還是有些擔憂，他不覺得溫旭會帶給他什麼驚喜，知道的越多，越清楚，反而會越失望。
不過林覓也知道，他想的這些楊渉都懂，之所以從不退卻只是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屑逃避，不肯低頭。
哪怕真相是刮骨之痛，他也會去面對。
不過三四分鐘，林覓就抵達了絲竹園，他就近停放了飛車，獨自走向三號地。
他的身邊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但他知道楊涉就在他身後五六米左右。
這個隱藏身形的技能非常神奇，雖然躲不過探測器，但卻足以瞞過大部分人的眼睛。
這個技能楊渉很少用，但今天林覓卻是見識到了，的確厲害，憑藉普通人的肉眼，真的是看不到分毫。
溫旭來的晚了些，他遠遠看到林覓，心裡就難免緊張，等走近了，聽到系統提示後，他整個人如墜冰窟，當真是涼透了。
再也沒法自我安慰了，這周圍空無一人，只有他和林覓，他徹底沒法自欺欺人了。
肥嘟的另一個父親不是楊渉，而是林覓。
這樣的真相讓他產生了強烈的自我厭惡，但溫旭不是個懦夫，當事情已經塵埃落地，憤怒和懊悔就全然無用了，他需要做該做的事。
他不會和林覓怎麼樣，但是他要讓兒子變成人。
只有這個，是堅決不能放棄的。
深吸了一口氣，溫旭抬頭，定定地看著林覓：“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但現在，無論如何，請讓我留在你身邊一段時間。”
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普通人沒有的清亮，迴蕩在如此空曠的地方，越發透出了一絲空靈之色。
只可惜，此刻站在遠處的那個人只體會到了何為殘忍。
林覓已經完全愣住了。
溫旭閉了閉眼正準備繼續說下去。
陡然間，周圍的空氣都旋轉起來，一陣劇烈的波動之後，一襲黑衣的英俊男人憑空出現。
他黑色的眸子裡一片冰冷，精緻的容貌上像是蒙了一層霜，楊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慢問道：“這就是你回來的目的？”
第21章
溫旭根本沒聽到楊渉說了什麼，事實上從他一出現，溫旭的整個腦袋都當機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林覓，他受驚過度，漂亮的桃花眼圓睜，往日裡溫潤的嗓音都顫抖了。
“溫旭，你看清楚，我是林覓，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一邊說著，林覓一邊偷偷瞄了眼楊渉，看到對方的冷臉之後，號稱泰山崩而面不改的林總事色變了。
這世上再也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兩人之間的糾纏了。
同時，也再沒人比他更明白，溫旭對楊渉來說有多重要了。
溫旭冷不丁扔出這麼一句話，真心是分分鐘讓楊渉黑化，同時置他於死地。
一個是摯愛，一個是摯友。
然後，摯愛對摯友……
呵……呵呵。林總事表示，狗血成這樣，得殺掉多少狗狗才能累積足？
狗狗是人類的朋友，咱們有點愛心，保護它們，少製造些狗血行嘛！
只可惜，沒人聽到林覓的心聲，此時此刻，他已經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狀態了。
幸好，溫旭及時回神，救了他一把。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溫旭的聲音也有些顫抖，不是驚慌，而是緊張。
他自認是個內心強大的人，但這幾天被折騰的，也有點超負荷了。
楊渉沒出聲，只定定地看著他。
林覓的智商及時上線，他穩定了情緒，趕緊說道：“你們聊，我先回去。”
說完，他以超乎體能的速度上了飛車，一踩油門，咻的一聲，消失不見。
林覓這輩子都沒這麼不淡定過，直到下了飛車，還有些心神恍惚，哪怕碰到了偷跑出去又溜回來的弟弟，也沒訓斥。
林嘉乍一看到他還縮了縮脖子，但他立馬就感覺到了異樣，哎喲，老哥竟然沒笑眯眯地把他罵哭，這不正常！
所謂皮癢膽大，林嘉竟一下子來了興致，小聲喊了下：“哥？”
林覓看都沒看他。
林嘉湊過去，隱約間竟聽到他在自言自語。
好奇心爆棚，林嘉湊的更近了一些，約莫間聽到了些。
“……一定是頭髮！溫旭那小子就是個長發控，我就不該留起來，剪了，剪了，立馬剪！”
啊？林嘉更加迷糊了，這是什麼意思？溫大哥喜歡長發？唔，好像還真是，少主不就……
不過，這跟他家大哥什麼關係嘛。
溫大哥喜歡的是少主，你著什麼急嘛？
林嘉琢磨半天，因為情商缺根筋，所以也沒理出個頭緒，只能納悶地回了基地。
卻說絲竹園裡。
林覓走的匆忙，溫旭卻是全程提心弔膽，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那騷包的銀色飛車消失不見，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只剩下他和楊渉了，他只要點開系統，看看進度條，就能確定真相了。
因為太緊張，他幾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直到楊渉出聲：“既然這麼恨我，當初又何必救我？”
溫旭一愣，抬頭看他。
他就站在他眼前，墨色的大衣被風捲起，衣擺撲朔間顯露出同色的制度，那是非常帥氣的一身衣服，將他的身形勾勒到了最完美：有力，強勁，同時氣度卓然。
他立於天地間，溫旭完全相信他是無堅不摧的。
可此刻，他微微垂首，在日光下有些幽藍的髮絲落下，遮住了光潔的額頭和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但溫旭卻感覺到了一陣心悸。
“楊渉……”
楊渉微微一頓，聲音冷的像是浸泡在寒冰中：“林覓和你不可能會有什麼，你這麼做無非是想毀……”
“不！”溫旭猛地打斷他。
到了這時候，他徹底把思緒給拉回來了。
之前他和林覓說的話，楊渉肯定全都聽到了，而且……誤會了。
的確，那樣的話誰聽見都會誤會，但是……能不能給他一個確認的時間！
溫旭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定定地看著他：“等一下！請一定等一等！”
說著，他閉眼，喚出了系統界面。
瑩藍色的面板上有一個淺綠色的進度條。
那進度條走得很慢很慢，溫旭眼睛不眨地看了整整十分鐘，終於確定它挪動了，然後……心中的大石徹底落地。
再也不會有其他可能了。
肥嘟的另一個父親是楊渉。
十分鐘的時間，很短，但在這個時刻，卻長的像是過了一個春秋。
溫旭在盯著系統，楊渉在看著他。
三年後再度見到溫旭，楊渉從未抱有過希望，只是也沒想到，兩人會到這個境地。
那五年，楊渉很清楚，溫旭恨他。
可就在離婚那天，他們遭遇了桫欏獸cháo，他在沒有任何守護的情況下釋放了力量，然後命懸一線。
是溫旭救了他。
那一瞬間，他以為他們之間還有轉圜，但結果，等來的只有一句話。
一人一命，互不相欠。
如果一切都在這時候戛然而止，他還可以說服自己。
但是……才短短三年，溫旭又回來了。
從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楊渉就在壓制自己，克制自己，不斷地將那些瘋狂的情緒埋在心底。
他無法確定自己能控制到什麼時候，而溫旭又在不停地觸碰那條脆不可擊的底線。
剛才聽到溫旭對林覓說的話，理智上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心中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在低語。
多好的一個藉口，多好的一個理由，是溫旭自己在招惹他，他不需要控制了，他完全可以隨心所欲。
只需要藉由著滿腔的怒火，將他圈入懷中，囚禁在只有他的世界裡，就可以徹徹底底地擁有他，永遠都不會失去。
愛與不愛，恨與不恨，有什麼關係？
只要握緊了這個人，只要將他永遠鎖在這裡，他就是他的。
偏激的情感被放出了牢籠，理智在這一瞬間脆薄地像是一張錫紙。
這是他多年的渴望，是他內心最深處的聲音，他為什麼不順從自己？
隱忍有什麼用？克制有什麼用？
換來的只是一無所有。
溫旭永遠不會喜歡他，他不可能等到那一天，與其再度讓他離開，不如……
是的，不如禁錮了他。
名為瘋狂的火苗一旦燃起，便是燎燎火原，楊渉一直垂著眼帘，但那雙幽深的眸子裡卻有一簇墨綠色的星芒閃爍，這般光澤美麗剔透如同最昂貴的翡翠，可同時卻又儘是危險之色。
溫旭並未察覺，他被塵埃落定的喜悅所俘獲，心裡充斥的情感無法言說。
有慶幸，有欣慰，還有一份安心。
總算，他還是他自己。
確定了這件最重要的事，溫旭放鬆了一下心情，抬頭同對面的人說道：“楊渉，我一直想告訴你。”
“嗯？”楊渉終於與他對視。
陡然看見他的眼睛，溫旭的心跳驀地加速了一下。
實在是太好看，不是林覓那樣的漂亮，而是凜然的，鋒利的，甚至有些危險，但卻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溫旭平復了下心情，終於說出口了。
“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我失憶了。”
即便是楊渉，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微微一怔，他竭力控制住幾乎要奔涌而出的情緒，沉聲問道：“你說什麼？”
“我忘記了很多事，全都記不得了，包括你和我之間的事。”
“全都忘記了？”楊渉眼睛都不眨的盯著他。
“是的，一點兒不剩……”
溫旭一句話沒說完，楊渉猛地上前，抬起他的下巴，垂首吻了上去。
熾熱的嘴唇帶著濃濃的索取欲，如同一陣颶風迅速席捲而來。
溫旭整個人都是一愣，緊接著，他的牙關被推開，楊渉長驅直入，急切地鎖住了他，死死糾纏的同時一陣讓人眩暈的戰慄感霸占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