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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身滑行出一段距離後,收了降落杆飛入天空,被雲層逐漸淹沒其中,消失不見。

  「Flight CG4563 has arrived at Edinburgh International Airport……」

  愛丁堡國際機場,凌晨兩點四十五分,航班安全抵達的廣播在空蕩的候機廳內播放。

  楚謹朝又仔細的聽了一遍廣播後,眉心緊蹙了起來。

  他坐錯航班,和莫裊等人分散了。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在倫敦機場降落,但楚謹朝卻陰差陽錯的降落到了愛丁堡機場。他拿出自己殘存的飛機票根看了看,降落的地點還真是愛丁堡,證件號碼、名字信息一字不差。

  楚謹朝回想起上飛機前,賀皿親自指引他上的登機口,機票也是在檢票過後被賀皿塞進了他的背包里,他沒有起疑,上飛機後沒見到莫裊他們,也只是因為聽賀皿說位置沒連在一塊隔得遠,所以在中途他也沒想去找他們。

  現在想起來,的確是疑點重重,再加上楚謹朝此刻一個人降落在愛丁堡,賀皿做的這一切就顯得更加刻意。

  他站在出口冷靜的思考了半分鐘,重新走向提取行李處,拿了自己的行李後到了值機台,詢問了一下最近時間抵達倫敦機場的航班,被告知那一架航班還要半個小時才能降落。這也就意味著莫裊一行人還在飛機上,手機關機,楚謹朝聯絡不上他們。

  他打開自己的錢夾,裡面有500多英鎊,剩餘的幾張人民幣被他全換成了英鎊,正在低頭清點換過來的數額,一個陌生的亞洲面孔走到他面前,神情嚴肅的打量了他幾眼,「你是楚謹朝?」

  楚謹朝關上錢夾放進背包里,看向這個陌生人,不置可否。

  面對楚謹朝的防備,他很快道明來意,「你降落錯了機場,我是賀皿少爺派來接你去酒店休息的。」

  說完解鎖手機,點開一條視頻,賀皿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龐一下子在屏幕里鮮活起來,他朝著楚謹朝揮了揮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先跟你道個歉。」

  嘴裡說著道歉,但楚謹朝沒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一點歉意,又聽賀皿接著說:「他是我派來接你的人,你放心跟著他走,等我們到倫敦的飛機一落地,我會讓你弟弟準時聯絡你的。」

  說到最後,還向楚謹朝做了個致敬的手勢,笑道:「祝你在愛丁堡度過一個美好之夜,Good luck.」

  賀皿派來的人主動接過楚謹朝的行李箱,「請跟我來。」

  楚謹朝沉默了幾秒,沒說什麼,跟著對上出了機場,上了轎車。

  凌晨的愛丁堡極其安靜,但燈火卻足夠燦爛。城市中的建築維持著中世紀城堡和喬治王時期的風格,文藝與古典之美的交融,在夜色之中,顯得尤其的靜謐和美麗。

  車一路前行,身後的都市闌珊逐漸往後隱去,周遭的視野慢慢變黯。

  楚謹朝望著窗外半晌,冷不丁的發問:「開去什麼地方?」

  開車的人目不斜視的回答:「休息的地方。」

  車駛進了郊區,不經修剪的樹生長在公路的兩邊,在窗戶上是不是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夜裡的愛丁堡已經不算熱了,車裡還打著空調,氣溫恰好,舒適的讓人昏昏欲睡。

  楚謹朝逐漸眯上了眼,頭枕在後椅上,慢慢睡了過去。

  四個多小時的車程,轎車最終停在了一扇鐵門前。

  鳥站在門尖上,時不時發出幾聲清脆的啼鳴,車上的楚謹朝被吵醒,掀開眼皮,從雲層里直射進來的陽光讓他不適的眯了眯眼。

  司機提醒他:「6棟,702。」

  楚謹朝揉了揉眉心,看向外邊的鐵門,沒說什麼,打開車門下車,進入了鐵門內。

  三四層高的獨棟建築,鱗次櫛比的矗立著,每一棟建築的外層都毫無意外的粉刷著白色,純潔的仿佛能淨化人的心靈。

  他找到6棟,坐上電梯抵達7層。

  這一層的值班醫師是個金髮碧眼的青年女性,陡然看見楚謹朝這個亞洲面孔,有些驚訝的上前,「Can I help you?」

  「Thanks.」楚謹朝頓了頓,「I just came to see my friend.」

  醫生聞言用怪異的聲調吐出三個字,「術令案?」

  楚謹朝眼皮顫了下,還是答道:「Yes.」

  醫生立刻熱情的向楚謹朝指了方位,「His condition is very serious! Now, having a friend to talk with him may make him better……」

  楚謹朝默然的點頭,順著醫生指的方向走過去,在病房的門口停住,角度剛好可以從門身鑲嵌的一塊玻璃窗口上看進屋內。

  七月酷暑的天氣,舒臨安坐在病床上,穿著一件高領毛衣。

  毛衣上的紋路是手工織出的,顏色是酒紅的顏色,單看沒有鮮紅那樣刺眼,但在全白的病床印襯下,那紅卻不亞於鮮紅。

  上一次見他這樣穿,還是在冬天

  那時候他的體形已經比從前健康了很多,高高瘦瘦的個子穿著這件酒紅色的毛衣,合身的剛剛好。但現在卻又不一樣了,他似乎變得比從前更瘦,毛衣穿在他身上,仿佛只有一身單薄的骨架支撐著,松垮的料子下,看起來空蕩蕩的。

  他頭髮又長了,劉海遮過眉眼,讓楚謹朝看不清他那雙漆黑明亮的眼。

  皮膚也更蒼白了,窗外的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甚至能看清他皮膚下的毛細血管,裡面有極細微的血色在流淌,印證著他還鮮活的呼吸著,而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樣,脆弱的一碰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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