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袁廣發和畢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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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說,你啥態度?你爹媽不同意,你呢?你還想不想跟我三姐接著處?你要是聽爹媽的,就趁早給我們句痛快話,我們老霍家閨女也不是嫁不出去了,犯不上在一棵樹上吊死!」

  小四眼神犀利的盯著袁振興,連珠炮似的追問道。

  袁振興看了一眼傷心的小秋,堅定地說道:「四兒,我跟你三姐是真心相愛,這一點你們不用懷疑!我父母怎麼反對是他們的事,我是成年人,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你三姐是我早就認準了的人,就是我舍了命都要保護的人,我這輩子除非終身不娶,要是娶的話,就非她不娶!」

  聽了袁振興的保證,小四的怒氣平息了很多,看向他的眼神也友善了不少。

  小五也欣慰的說:「這還差不多,要不,我們兩個也不會答應的!」

  袁振興又轉過頭,深深的看著小秋,再次向她保證說:「秋,你要相信我!」

  小秋聽了愛人這番深情的告白,激動得又淚如雨下了,只是,這次是幸福的眼淚。

  不過,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道:

  「振興,我相信你!可是,咱倆還是……算了吧,我不忍心讓你為了我,跟你的父母……鬧翻了啊!」

  想想今天第一次登袁家門的時候,振興的父母對她表現出的鄙夷和不屑,讓小秋對自己和袁振興的未來產生了懷疑,甚至是絕望。

  袁振興的父母最後還當著小秋的面,直言不諱地表明了他們的態度:她是農村戶口,還是勞改犯的閨女,和他們家振興不合適,他們家是不會娶她這樣的女人當兒媳婦的,丟不起這個人,叫她跟振興趁早分手!

  看到他們的態度,小秋很是絕望,不過她太愛振興了,不想就這麼放棄了,她原想即使撞個頭破血流,也要義無反顧地追求自己的真愛。

  可是,當振興因為替自己鳴不平,在家裡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甚至被他父母趕出家門,還說出了要跟他斷絕關係的狠話後,小秋又猶豫了……

  她真的不想讓袁振興因為愛她,夾在她跟他的父母之間而左右為難,因為,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母啊!

  袁振興看出了小秋的顧慮,堅定地說:「秋,這個你不要管!我父母的工作我來做,你放心,我肯定有辦法說服他們的!相信我,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地娶你進門,而且,以後也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這一番鏗鏘有力的誓言,再一次把小秋給感動到了,她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真心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振興對她更好的了……

  從前,她在家裡被娘苛待,被爹忽視,被哥哥欺負的時候,她總是責怪老天對她太不公平,既然不能給她幸福的生活,為什麼還要給她生命,讓她嘗盡這人間的愁苦呢?

  但是,現在她明白了,老天爺始終在保佑她,幫她攢了十九年的好運氣,讓她苦盡甘來,在芸芸眾生之中,遇到了振興這個可以託付終身的好男人。

  此時此刻,她已經不再自哀自憐,也不再怨天尤人了。她只覺得自己幸福得都快要飄起來了,一顆顆粉色的泡泡在她的周圍飛舞著,很快將她淹沒了……

  ……

  而此時,首都汽修廠家屬區的一座家屬房裡。

  袁振興的父親袁廣發正蜷著腿坐在炕上,他的面前擺著一張方形炕桌,桌子上放著個大搪瓷缸子。

  缸子裡裝了一缸子絳紅色的茶,茶水已經涼了,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有了,而這茶缸子的主人,像忘了喝茶水似的,只是耷拉著腦袋不停的抽著菸捲,兩個眉頭緊鎖,臉沉得跟一盆水似的。

  袁廣發的媳婦畢素琴則領著兩個閨女,坐在那十五瓦的燈泡底下糊著信封,紙板和漿糊鋪了半炕。

  一家人誰都沒有說話,耳邊只聽見屋外的寒風,努力地想要鑽進窗戶所發出的「嗚嗚」的尖叫聲。

  昏暗的燈光,讓本來就取暖不足的平房顯得更加陰冷。總共就十多平米的小屋,房頂的天棚是用塑料布吊著的,大概由於夏天漏雨的原因,塑料布的中間塌了不少,更顯得屋裡的氣氛異常的壓抑。如果不是袁廣發抽菸抽得煙霧繚繞的,屋裡的空氣就像凝固了似的,到處都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感覺。

  「哼,沒出息的東西!一個農村閨女就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他也不想想,娶了這麼個媳婦回來,將來的日子可怎麼過?」

  突然,袁廣發用粗壯的巴掌啪的一聲拍了一下炕桌,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

  這道突兀的低吼,還有那啪的一聲響,震得燈泡底下那幾個糊信封的女人一愣,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他。

  畢素琴見袁廣發終於發表意見了,也放下手中的活計,絮絮叨叨起來。

  「可不是咋的,她不光是農村的,她那個老娘還是個勞改犯!就這樣的人家養出的閨女,能好到哪兒去呀?叫我說呀,咱們家振興就是讓她給迷住心竅了……老袁啊,你可得好好跟振興說道說道,可不能叫他再糊塗下去了呀!要是真把那個女人娶進了家門,咱們家袁圓和袁麗將來的婚事還不得跟著受影響啊!」

  袁圓聽她媽這麼一說,忙對袁廣發說:「爸,我媽說的對!你們要是找個蹲監獄的農村婦女做親家,咱們家往後就得叫人家看扁了,我跟我妹妹倆以後可咋找對象啊?就是即使能找到,那也得降好幾個檔次啊!」

  袁麗倒沒像她姐姐這麼矯情,她看了一眼擺在炕頭的那堆禮物,說:「爸,媽,姐,叫我看啊,這個霍春秋也不像你們說的那麼糟糕,你看她上咱們家拿的這些禮物,我瞅著都挺貴重的,我哥不是說了嗎,人家自己做過買賣,寒暑假還能上親戚家的廠子裡打工,賺錢的本事還挺行的,將來她要是跟我哥結了婚的話,備不住能把日子過好呢。」

  「好個屁啊!」畢素琴白愣了她閨女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別那麼眼皮子瞎淺行不行?這麼一點東西就把你給收買了?她做買賣也好,上親戚家打工也罷,那都是她吃不上飯了,不得不去乾的!你想想,她爹死了,她媽在監獄裡呢,她哥又把家輸得傾家蕩產,家裡一個大子兒都沒有,她不出去干去吃啥喝啥?還能直脖等著餓死啊?」

  「再說了,我可沒看出她有啥掙錢的本事,你瞅她穿那身衣裳吧,我看著都寒磣,要是她真有錢的話,她能穿那麼破嗎?誰有金子不知道往臉上貼呀?」

  畢素琴是打心眼裡瞧不起小秋,穿得土裡土氣的,一看就是農村出來的,根本上不了台面。可是他們不知道,其實小秋不是沒錢,只是她節儉慣了,有錢也捨不得買好衣裳穿,人家小秋從打上首都到現在,連做買賣帶在廠子裡打工,都存下二三百塊錢了……

  袁圓冷冷地說:「不管咋說,絕不能讓我哥娶那個女的!要是你們說不聽我哥的話,我就找那個女的去!告訴她別再纏著我哥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找幾個人揍她一頓,嚇唬嚇唬她,讓她知難而退!」

  「哎呀,你個死丫頭,又整這流氓出了,你說,你是不是又跟那個吳波往一塊堆湊合了?我可跟你說,吳波那小子就是個無賴,你要是總跟他在一塊攪和,將來就是你哥不娶那個女人,也沒有好人家願意要你。」

  畢素琴聽到袁圓說要找人打小秋,立刻想到她這個閨女肯定又跟那幫小混子在一起鬼混了,不然的話,她想不出這種下三濫的法子來。

  這個死丫頭,太不讓人省心了,叫她出去找工作,她不好好找,倒是找了一幫小混子,成天在一起吃吃喝喝的。

  你說她要是個小子,混也就混了,頂多挨頓揍吃點虧。可她是個姑娘家,整天跟那幫流氓在一起,萬一被那幫流氓給糟蹋了,那她後半輩子不就完了嗎?

  從打知道她跟那幫小混子在一起鬼混後,家裡就對她進行了嚴格的管教,又是限制她出門,又是控制她打扮的,雞飛狗跳地管了一年,現在已經管得差不多了,她也基本上不出去找那幫混子了。

  不過,聽她剛才這番話,不覺得讓畢素琴又起了疑心。感覺這死丫頭似乎還在跟那幫混子有聯繫,不然的話,她也想不出要找人收拾霍春秋的主意來。

  袁圓一看老娘立立著眼睛沖她來了,正好不願意糊信封呢,於是順勢把糊了一半的信封往桌子上一拍,氣鼓鼓地說道:「誰出去混了?我現在天天讓你們管得跟個勞改犯似的,家門都出不去,穿的比要飯的穿的都破,就是想出去混,人家也不能搭理我呀!」

  「哼,那可不一定,我跟你爸天天上班,你哥上學,家裡就你跟袁麗倆,說不定你就偷著跑了。」畢素琴把臉轉向小閨女。

  「袁麗,你說,你姐天天是不是老老實實地在家呆著,有沒有偷著往出跑啥的?」

  袁麗一邊低頭糊著信封,一邊小聲地說:「沒有。」

  「沒有?沒有你為啥不敢抬頭看我?心虛了吧?」畢素琴看到小閨女始終低著頭不敢看自己,就知道她是在替她姐姐打掩護,於是厲聲追問道。

  袁圓見老娘不依不饒地逼問妹妹,這臉有點掛不住了,她急頭白臉的說:「哎呦,媽,你啥意思啊?不相信我咋地?我是你閨女,不是囚犯!你不用像管勞改犯似的那麼盯著我,你要是再這樣,可別怪我離家出走!」

  「嘿,你還能耐上了?說你兩句就要離家出走,有能耐你這就走啊?我看能走到哪去?」畢素琴見她閨女威脅她,也來了脾氣。

  話音未落,袁圓「噌」地一下從炕上站了起來,賭氣地說道:「好!你說的,走就走!」

  眼看著閨女賭氣要離家出走,袁廣發這個大家長發話了。

  「行了,都別鬧了,這兒正研究振興的事兒呢,咋又扯到圓圓身上了?」

  「還不是我媽找茬嘛!」袁圓幽怨的看了她老娘一眼,又憤憤的坐下了。

  畢素琴也不甘示弱的說,「還不是你有鬼兒,不然你以為我樂意管你啊,我又不是吃飽撐的!」

  「你就是吃飽撐的,整天沒事瞎尋思……」袁圓怨聲載道道。

  「哎呀你個死丫頭,明明是你有鬼兒,你還敢嘴硬?」

  「誰有鬼兒了?證據呢?沒憑沒據的你別瞎說……」

  娘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又鏘鏘起來,把袁廣發鏘鏘的一個頭兩個大。

  「閉嘴,你們倆有完沒完了?你瞅瞅你們,老的沒老的樣,小的沒小的樣的,再要是鏘鏘,就都給我滾出去……」袁廣發中氣十足的吼道。

  在這個家裡,袁廣發是家裡的頂樑柱,一家人吃飯穿衣都要靠他的那點兒工資來支付呢,所以,袁廣發在家裡有絕對的話語權,而且還是不容人置喙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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