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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清楚為什麼,他們都沒有把自己家的鑰匙給對方,那也許是他們,暫時還不打算到達的站點。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馮嘉一邊在臥室換衣服,一邊問。

  “回來有一會兒了,去樓下的店買了點東西,中午做飯給你吃。”

  “哦?”馮嘉笑了,“不是義大利面吧?”

  “什麼意思?你不愛吃義大利面啊?”Peter湊到他跟前,“上回不還說很好吃嗎?”

  “糖衣炮彈你也照單全收啊……”

  Peter的身體從身後包圍上來:“說得真對,你就是Sugar-Coated。”

  馮嘉轉過身,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Peter的呼吸,就在他面前,帶著股壓迫感,他輕輕地說:“Peter……”

  “叫我雷宇,”Peter說著,連綿的吻落在馮嘉的頸窩和胸前……

  停了一上午的雨,這會兒又稀稀落落地下起來。Peter麻利地套上棉布褲子,回身對馮嘉說:“你想吃碎牛肉醬,還是義大利香腸?”

  “隨便,你想吃什麼做什麼吧!”

  Peter看著馮嘉修長勻稱的裸體,隨意而誘人地趴在床上,忍不住壓上去,捏了一把他的翹屁股,貼在他耳邊,問得細膩溫柔:“還是你想出去吃,恩?”

  “不了,”馮嘉側臉和他說,“晚上我又節目,肖阿姨來了,我得陪她吃飯。”

  “哦,那我少做點兒。”Peter心裡有些不悅,沒多說話,起身去了廚房。他好不容易從紐約飛來,本來以為可以霸占馮嘉兩天,過個親密的周末。馮嘉前段時間一直很忙,倆人也沒怎麼見面,是從這周才開始輕鬆下來,所以,Peter選了這樣的時間來看他。結果,馮嘉還有應酬,誰知是為了肖阿姨,還是肖恆呢?

  馮嘉光著身子去了浴室,他似乎養成了個習慣,做愛以後,非洗個澡才覺得舒服。穿上衣服,他在廚房外看著Peter沉默地準備著他的義大利面,不明白他為什麼悶悶不樂,反正他晚上的飛機回紐約,自己約人吃飯,也不耽誤什麼啊!

  “你今晚幾點的航班?”他問。

  “周日晚上。”Peter說,“你前天才跟我說,從周五開始沒事,我來之前就臨時改了。”

  “哦,你臨時改的,我怎麼會知道。”

  馮嘉晚上出門,回來的時候,發現Peter的行李已經不見,留了字條,提前回紐約了。

  第二章

  電視頻道換來換去,從財經到體育,折騰一圈下來,已經十二點多。馮嘉走到陽台上,惆悵地,慢慢吸完一支煙,春天的午夜依舊冷,天上的星星稀落落沒幾顆。他靠著欄杆,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掏出手機,給Peter發了個簡訊,問他到了沒有。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回音,剛想放棄,電話突然響了。

  “你怎麼還沒睡?”Peter的聲音傳過來。

  “剛看完電視,”馮嘉說完,安靜片刻,明白Peter在等他繼續,又問他:“你明天打算做什麼?”

  Peter沒有立刻回答,他以為馮嘉會問他今天是不是生氣了,也許他會解釋一下。

  “約了朋友出海釣魚。”Peter冷漠地說。

  “後天呢?”

  “不知道,沒定。”

  馮嘉在風裡打了哆嗦,隨便聊了無關痛癢的兩三句,互相道了晚安,便掛斷了。

  他走回臥室,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等著睡眠來襲。可惜,當他閉上眼,整個世界就在腦海里,清楚地一一呈現,想起上周做完的Case,跟上司的據理力爭;想起肖媽媽偶然泄露的複雜眼神;想起Abby和Adam用尖叫表達自己被注意的渴望;想起下午Peter站在廚房裡煮麵,盤著手等水開的樣子……馮嘉又坐起來,開了電腦,迅速地在西北航空的網站上,訂了張周末往返紐約的機票。

  周六中午十二點左右,馮嘉到了紐約,打車去了Peter的公寓。他在樓下的鮮花店,買了一把新送來的玫瑰花,這個品種刺比一般的長,但是花朵很大,顏色也很艷麗。估計Peter這會兒應該還在海上,未必能收到信號,等晚些時候,發個簡訊問他打到什麼樣的魚,晚飯做鮮魚吃,可又一想,也許應該給他個徹底的驚喜。

  如同往常一樣,Peter門口鞋墊兒的下面,放了一把房門鑰匙,馮嘉拿起來,開了門走進去。他幾乎立刻聽到沉重的呼吸和呻吟,緊接著,客廳里傳來一陣撲騰的聲響。家裡有人。

  “Who's that?”Peter的聲音傳來,帶著慌亂和暴躁。

  馮嘉的心,頓時懸在半空,手掌攥緊玫瑰的精稈兒,定在那裡,寸步難行。他的位置,正好是走廊和客廳間的玻璃屏風,幾乎無法避免地看見狼狽從沙發上站起身,跑回臥室的裸體男人,是林凱旋。馮嘉大概猜到Peter在紐約還有別人,只是沒想到是凱旋,他以為Peter已經和凱旋分手了。

  直到Peter衣衫不整地走出來,傢伙還半硬著,馮嘉拎著玫瑰花,長身站著,動也不動,從臉到脖子,都紅得發熱,好似被捉jian在床的,是他自己。唯有一顆心,是涼涼的,連跳動的熱量都沒有。

  敏感地覺得,Peter的尷尬很快會轉成怒火,馮嘉連忙說:“我應該給你先打個電話,一時……忘了。”他沒提什麼海上沒信號的鬼話,那會讓他更難堪。

  “你……”Peter深皺著眉頭,又不知如何收拾這殘局:“你怎麼突然來了?”

  “閒的,發傻了唄,”馮嘉自我解嘲地,朝後退著走:“下次一定跟你報備行程。”

  退到門口開了門,臨走前對Peter說:“昨天下午的事兒,不好意思了。”

  說完,把手裡的玫瑰,放在門邊兒的桌子上,精稈帶著淺淺的血跡“馮嘉!”關上門的瞬間,他聽見Peter叫了他一聲,馮嘉沒回頭。電梯到了,Peter卻跑出來,他披了件大衣,不似剛才那麼狼狽,按住電梯的門,他許久才說:“馮嘉,對不起。”

  “沒什麼,”馮嘉平靜地說,“不用送,回去吧。”

  在機場的候機廳等待下班回去的飛機,馮嘉筆直地坐著,手放在大腿上,看著眼前川流不息,來來往往的各種旅客,琢磨著他們臉上千奇百怪的表情。他沒有很傷心,只是覺得沮喪,他突然到紐約來,並不是為了捉jian,他真的只是想,跟Peter好好地,過一個兩個人的周末而已。馮嘉已經不再渴望一生一世的感情了。

  離公司不遠,有一間叫做『櫻花』的居酒屋,馮嘉下班以後就願意過去坐一會兒,叫上一壺清酒,坐在壽司吧那裡,看著年輕的師傅靈巧地製作魚生和手卷。馮嘉第一次來,他問馮嘉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聽到馮嘉的答案,就告訴他,他媽媽是上海人,他的中文還說的不錯。小伙兒很健談總是夾著英文,日語,和上海話。馮嘉並不怎麼說,只是安靜地聽他滔滔不絕的故事。

  這天,馮嘉剛坐下,小伙兒就說他夏天要去西藏旅行,問馮嘉是否去過?馮嘉仔細地想了想,其實他跟肖恆確實計劃過去西藏,但是那時候他經常感冒,而且一病起來症狀很多,肖恆很怕他在高原上交代了,怎麼也不肯去。正想著,身邊坐了個人,帶著熟悉的『上海一九三零』的香水味,馮嘉的心,沉靜地頓了頓。

  “我聽說你下班常到這來?”肖恆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地響起,“什麼酒好?介紹一下。”

  馮嘉轉頭看著他,肖恆跟自己一樣,還是辦公室里正裝的衣冠楚楚:“我不懂,喝不出好壞。”

  “吃飯了嗎?就喝酒。”

  “沒呢,還沒餓。”

  “空肚子喝酒,不怕胃疼啊?”

  “哪有那麼嬌貴?”

  肖恆點了清酒,跟他一起喝:“去我家喝,晚上有準備飯,我媽給你煲了湯,她說你這幾天又瘦了。”

  “阿姨的眼睛是電子秤,瘦個二兩肉,她都能看出來。”馮嘉說著笑出來。

  “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肖恆直接問,“跟Peter怎麼了?”

  “沒怎麼,挺好的。”馮嘉面不改色地說,“跟以前一樣。”

  兩人坐了會兒,去肖恆家吃飯。肖媽媽感覺馮嘉在的時候,肖恆的胃口就特別好,兩人偶爾在飯桌上拌嘴,好像年輕好幾歲,回到以前念書的時候,打打鬧鬧地,永遠孩子一樣。她很欣慰,這倆人不再像前幾年那麼彆扭地迴避彼此,可同時,又依舊有些另一種不安生。

  因為第二天還要上班,馮嘉沒久留。他開車回家,上了樓,剛出電梯,就見走廊的昏黃燈光下,站著Peter。見到他,站直身子,臉上調整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說:“回來啦!”

  第三章

  馮嘉站在廚房裡燒水,火苗從茶壺底下舔上來,烤得他的手發疼,但是他沒有挪開,他冷冰冰的雙手,需要這樣的溫暖。Peter開始坐在沙發上,不知什麼時候,轉悠到廚房,站在他身後,沉默地看著他。

  “我這沒酒了,喝茶行不行?”馮嘉回頭問他,“要不要你去樓下的便利店買啤酒。”

  “不用,喝茶很好。”

  風從廚房開的一扇小窗吹進來。比幾天之前暖喝多了,溫潤的,帶著春天的氣息。

  “你為什麼突然跑去紐約?”Peter問道。他跟馮嘉有段時間了,但是馮嘉從來沒有專門跟他約會,除非是出差開會之類的,會順便找他,反倒是他過來的機會比較多,馮嘉也極少拒絕他。

  “我不是想打擾你在紐約的生活,”馮嘉坦然說著,輕笑一聲,有點自嘲,也有點無可奈何:“其實,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有時候,我在感情上拿捏不住分寸,不知道該付出多少,收穫多少,也不知道該進該退。”

  “馮嘉……這事是我不對……”

  “你和凱旋又好了?”馮嘉略微知道一些,就像Peter知道他跟肖恆有過以前一樣。

  “沒有,”Peter說,“我們只是碰巧……”

  “碰巧上床?”

  Peter尷尬地聳了聳肩:“碰巧在街上遇到,然後……”

  “我不該在意的,是吧?”

  “不是這個意思……”

  馮嘉坐在水池邊的桌面上,伸手開了另一扇窗,風大涌而入,隱約地響起雨聲春雷,又要下雨了。

  “我其實,也沒想過你跟我,會一心一意,長長久久,”馮嘉跳下來,站在Peter面前,終於坦誠地說出心裡話,“感情上,大眾的觀念千差萬別,我也不能固執地只相信自己是對的,更無法把我的想法強加於你。可是,Peter,發生了那樣的事,我真的很難跟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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