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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恍惚間,他仿佛回想起了過去所有的日子,他還想到了聽老人說,人在臨死前總會想到過去的,於是他就越發的認為自己是要死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他這樣想著,下意識的習慣性的刺出了手中的槍,他覺得自己仿佛刺到了什麼東西,但他來不及去看,這個時候他也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是習慣的又把槍刺出,然後,再一次收回來。

  一刺,一收……

  這個過程對孫文來說是恍惚的,後來不管他怎麼和別人吹噓,但其實他自己是記不太清的,他就覺得自己按照訓練中的做了,再之後,他們就沖了出來。

  紫竹寨的大多數人都是這個狀態,就連姜寶范恆這些算是隊長的,此時也是一片糊塗,不過他們恍恍惚惚,旁邊的孫志等人卻看的清楚,他們本以為這是一次一面倒的屠殺,卻不知那把刀不是切到了豆腐上,卻是撞到了牆上。

  在接觸的一剎那,紫竹寨的人齊齊的刺出了槍。

  紫竹寨的武器落後,裝備寒酸,但是,他們整齊,而且,他們人多。

  林家軍雖然修整了一下,但是再衝鋒的時候,卻是前後有錯的,當然,在同一排中,他們錯的並不多,可是,如果說三根柱子還能支起一面牆的話,那一根柱子若不是特別堅固,最大的可能就是彎曲,然後崩潰,特別是當對面的牆非常堅固的時候。

  他們此時所在的路段,是青龍寨精挑細選的,兩邊都有山,並且狹窄,勉強的話,也許還能站六七個人,但騎兵卻只能橫著排三騎,而青龍寨那邊,前後之間只隔了半米,按照他們的訓練,在第一排的人前刺的時候,第二排的則會向左上刺,第三排的則會向右上刺,第四排會和第三排的人隔上四米,然後再以此類推。

  這在訓練的時候,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好或者不好的,他們只以為這是槍法的一個動作,而在這個時候,就保證了,每一個騎兵,起碼同時會面對四桿槍,就算他突破了第一排,還有第二排第三排。

  紫竹寨的兵器不好,所以就算挨上一槍問題也不大,但三槍四槍,就算那石質的槍頭刺不穿鎧甲,這麼被一下下的對戳,也足夠難受了,而且,他們也不全部都是石質的槍頭,鐵在民間稀缺,但紫竹寨和青龍寨都是十多年的招牌了,也還是有一點家底的,而楊毅在這上面也不吝嗇,那是舍著本的給下面人配備,更何況還有馬。

  林家軍的人雖然穿著鎧甲,但為了保證一定的機動性卻沒給馬用上全套的護具,於是在一個林家軍突破到中間的時候,他下面的馬已經被紮成了窟窿。

  六人一排,二百人,三十排,但卻沒有一個林家軍的人突破到最後,有後面的人發現不對想掉轉馬頭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紫竹寨的已經捅了過去。

  孫志呆在了那裡,他身邊的親兵也呆在了那裡,就連剛剛醒過來的夏卓敬也呆住了,這是誰家的親兵?

  親兵,只能是親兵,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彪悍?夏卓敬孫志都是有經驗的,知道這新來的一伙人能將林家軍打的逃跑不能,最關鍵的就是他們沒有一個潰逃的,甚至,在和林家軍接觸的時候,所有人的動作也都一樣,這要怎樣的意志怎樣的信任才能做到啊。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撤!撤!”

  眼看那些黑衣人已經一步步走了過來,位於最後邊的林家軍的人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只是道路狹窄,他們急切間想掉轉馬頭也不容易,看到這種情況,夏卓敬扶著孫志的肩站了起來,他站起後,有些搖晃的靠在馬上:“留兩個活的。”

  孫志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夏卓敬臉色一沉:“去!”

  孫志有些害怕這新來的其實也不懷好意,但看夏卓敬態度堅決,因此抱了下拳:“末將遵命!”

  他說著轉過身,點了十多個人和他一起上了山坡,然後從上面追過去,截住了林家軍的後路。

  一般來說,在一支部隊傷亡百分之二十的時候,就有可能出現潰逃的事情,而達到百分之五十,基本上來說,是絕對會潰逃的,不過這一批林家軍是骨幹,是親信,是林家用大把銀子,精良的訓練養出來的,放到下面軍隊裡,起碼也要是個統領百人的隊長,真的發生了戰爭,也是要靠他們做中流砥柱的。

  所以他們才能做到在統領被殺,傷亡達到了百分之三四十的時候,還能修整隊伍向前沖,如果此時他們面對的還是夏卓敬的親兵,他們甚至有可能拼殺到最後一人。

  因為他們知道,只有真的殺了夏卓敬他們才會有活路,只有殺了夏卓敬,他們的家人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顧,而如果令夏卓敬逃了,不說南明王會怎麼樣,只是林家都不會放過他們,不僅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家人都有可能成為陪葬品。

  但是此時他們面對的不是夏卓敬的親兵,甚至不是他們所熟悉的任何一個軍隊,這算是什麼軍隊?甚至連武器都是簡陋的,但就是這樣的一支隊伍,就靠著一步步的邁步,就將他們逼入了絕路。

  這太超出他們的常識了,這令他們在無法相信中更有一種違和感,他們顧不得去想林家,去想南明王,他們只想拉開距離,離這些黑衣人遠些,再遠些。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紫竹寨的人還在一步步前走,孫志已經帶人包了他們的後路,再之後的戰鬥,就是一場屠殺,當看到孫志等人出現的時候,楊毅已經停止了口號,但是林家軍原本就不是夏卓敬的親兵的對手,過去是占著人數優勢,又有強烈的戰鬥意識,此時他們的人數已經成了劣勢,意識又被摧毀了,哪還是孫志等人的對手。

  孫志等人動起手來不會像紫竹寨那麼整齊,但是面對只剩下十多人的林家軍倒也乾淨利落,特別是孫志,刀鋒不對人只對馬,一刀下去,原本雄健的戰馬就趴了下來,再之後他順手一提,就將這人扔給了後面的親兵。

  捉了兩個活口,其他的也就不再手下留情,這次不殺馬了,只對人,很快這十多個人就被孫志殺了個乾淨,再之後,他就對上了紫竹寨的人。

  紫竹寨的眾人,此時按照訓練狀態,右手拿槍,槍尖朝上,看起來很是無害,但是孫志毫不懷疑這些人可以隨時的將槍尖對準他,他眯了下眼,正要開口,突然就聽到那個剛才喊口號的聲音道:“糙民楊毅,拜見二世子!”

  他連忙向那邊看去,就看到一個身形有些單薄的,對著自家世子長揖到地,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到那人的樣子,只見此人也穿了一身黑衣,身形不高,兩手空空,並沒有拿什麼兵器,而且他的禮節雖然做的不對,可看起來卻是非常有誠意的,當下,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僅是他,此時,夏卓敬的親兵,包括夏卓敬都有這種感覺,這些人強大的有些不可思議,不僅如此,他們連站在這裡,都這麼的整齊,每個人之間的距離,每個人拿槍的地方,每個人兩腳之間的距離,一眼看去,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這樣的整齊,夏卓敬只在一個地方見到過,那就是當今天子的儀仗隊,不過那種儀仗隊完全是花花架子,要漂亮也許還有點,要戰鬥力卻幾乎等於零,而眼前這支隊伍,卻幾乎要比他的親兵都要強大。

  夏卓敬相信自己的親兵也是有戰鬥到最後一個人的勇氣的,他也相信,自己一句話,這些親兵也會在沒有鎧甲的情況下面對騎兵,可是他更知道,自己的親兵不會這麼動作如一,特別是在他們現在剛和林家軍硬拼了一場,自己又餘毒復發的情況下。

  見楊毅隔著人拜了過來,夏卓敬擺擺手,他身邊的人自動退到了兩邊:“楊壯士請起,壯士剛帶人救了本將,該是本將向壯士行禮才對。”

  聽到他叫自己壯士,楊毅嘴角有些發抽,但還是道:“還請世子明鑑,糙民……實為這山中人。”

  夏卓敬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再聯想到她先前好像說過什麼紫竹寨這才有點明悟,但同時又是更多的懷疑,山賊?這大嶼山的山賊?他倒是聽說過這大嶼山是有山賊的,可是什麼時候,山賊變得這麼強大了?

  心中雖這樣想著,但嘴中卻已經笑了起來:“壯士此話差異,壯士會上山,想來必定是有苦衷的,壯士能如此大義凜然的救本將於危難之中,又怎麼會是普通的山中人呢?”

  一聽他口口聲聲說本將,楊毅立刻想到他身上應該是帶著官職的,因此馬上改口道:“將軍英明,我紫竹寨上下會作此營生,皆為無奈,我等日日夜夜所盼的,就是能清白下山,只可惜大余縣令無德,渝州知府不明,我等想從良也是求告無門,今日幸遇將軍,還望將軍能給指一條明路,我紫竹寨二百九十七口皆願為將軍效勞!”

  聽她這麼說,夏卓敬臉色更為緩和,他剛才那麼說是為了試探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楊毅的回答雖然還有點含糊,但基本上應該是沒有惡意的了,如果她所說的是真的,那麼這人應該也就是想謀一個清白的出身,他現在雖然處境堪憂,但是弄一個招安卻還是做的到的,更何況眼前的這些人……

  他向紫竹寨那邊看了一眼,若這些人能為自己所用,自然是助力。

  他笑了笑,想要說什麼,突然覺得胸口越發悶的厲害,知道自己的這次餘毒還沒有完全壓下去,再想到自己此時所處的位置,因此原本的客套話轉而就變成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楊當家的寨子是否方便?”

  楊毅一愣,隨即道:“對將軍,自然是方便至極的。”

  她這麼回答著,心中也對這夏卓敬有些佩服,這夏卓敬說要到他們的寨子裡,看起來有點魯莽,其實卻恰恰相反,此時的情況,若他們真的是別有居心,可以說夏卓敬這一伙人是很難跑出去的;若是沒有,那麼他這種姿態就表明是對她楊毅十分信任的,想她楊毅一界山賊,面對南明王世子的這種信任,不說肝腦塗地,最起碼也會好感倍增。

  更何況此時還是渝州境內,林家軍可以出來一隊騎兵,難保不會再出來一隊步兵,就算這種可能性不大,再過一段時間,卻絕對會有人過來查看的,那時候就不見得會出現什麼變數了。

  而跟著他們上山,就算再有林家的人出現,一時也難以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算他們是上了山,恐怕也不好做決斷。楊毅畢竟對夏卓敬了解不深,其實若是夏卓敬此時餘毒沒有復發的話,會一鼓作氣的趕到斥丘,林家敢在大嶼山動手,但絕對不敢在斥丘做什麼,只是他此時是勉強提著一口氣,急需找個地方壓製毒性。

  否則相比於這紫竹寨這樣了解不深的山寨,斥丘還是更安全一些的。

  兩方一拍即合,當下就要上山,楊毅招手叫來了楊剛,讓他帶著一百人去巡山堵截青龍寨的,又叫來牛洪樂先去寨中給李衛打聲招呼,然後又叫了孫錦帶五十人幫夏卓敬的親兵拉馬,收拾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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